月芒也这才看清楚了那个老头子的模样,心底不禁也觉着出奇,这个老头儿,分明乃是一个天生的盲眼人,如何方才出手那般的精准?这……
    “阁下才是出手不凡的,难不成,您会听声辨位?”李月浜的眼睛倒是闪闪发亮,显露出十分有兴趣的模样来:“拘魂钩,使得真真是出神入化。”
    “这还用你说!”那嫁接在尊主身上的长老见那盲人老头子出现,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道:“盲长老来的正是时候,这两个人,余下还有两个毛头,才是上次将尊主害成了这样的元凶,盲长老下手莫要客气,只管将这几个李家的后人,一网打尽了就是了!万万莫要跟他们客气!”
    而那尊主,也发出了急躁不安的“嘶……嘶……”声,像是在催促那盲长老动手。
    看来这个盲长老,还是这个繁昌圣教的中坚人物呢!
    “伸手不打笑脸人。”那个盲眼的老头子微微一笑道:‘如此恭维,可让咱家不得不更招待的的用心一些。”
    说着,伸出了一只干枯的手,摇晃了摇晃,但见那巨大的铁钩子也不知从何处便“呼……”的一下子挡了过来,稳稳当当的到了那盲长老的手中,那盲长老尚且还说了一句:“既如此,便来让咱们,尽一尽地主之谊!”
    话音未落,那铁钩子便自盲长老手中滑出,势如闪电的冲着月浜月芒两个人便冲了过来。
    风声呼喝,月芒拉着月浜,矮身便要猫过去,谁知道月浜可也不曾与妹妹想到了一处去,只拖着妹妹往高处跳,两个人一个向上一个向下,默契全无,再想顺着对方意思的时候,那硕大的铁钩子,已经冲着他们两个人过去了。
    “呼……”只听一阵风声,那铁钩子本来正要勾住了月浜月芒两个人,不成想,却像是给什么东西挡住了,生生的停了下来,连那盲长老也拧起了秃眉头:“怎地,还另有高手?”
    这个变化,谁也不知道,只有大马猴看见了。
    是梅树自怀中掏出来了一个轻薄的东西,用薄唇轻轻一吹,那个东西便迎风而起,挡在了那月浜月芒身侧,像是一个透明的薄膜,却硬是将那锐利沉重的铁钩子轻而易举的挡住了。
    宛如多了一道看不见的墙。
    “刷……”那铁钩子可未曾停留,冲着梅树和大马猴这个方向便冲了过来,那些个黑衣法师本来紧紧的挤在了一起,瞧见了那铁钩子的风雷之势,全数吓的四散逃去,大马猴腿肚子发颤,想跑却跑不得,梅树只将那大马猴护在了身后,身子往后弯一弯,硬生生也躲了过去。
    “好哇,几个毛头全露出来了,杀!”那个嫁接在尊主身上的老头子眼睛倒是亮了起来:“此时不杀,还待何时!”
    “得令!”
    四面八方,全数是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风声在耳边呼喝而过,大马猴晕头涨脑,已经迈不开腿,更不知道身在何处,却只觉得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胳膊,一个醇厚的声音道:“跟在下走!”
    像是……乘着风……大马猴睁不开眼睛。
    “行了,缓一缓……”那个醇厚的声音道:“逃出重围了。”
    “诶?”大马猴瞪大了眼睛,这才瞧见了,将自己从千军万马之中拉出来的,居然是苏子恒。
    “你你你……”
    “大公子,在这里等着,”那苏子恒还是一脸暖暖的笑:“你安全了,他们也就安全了,现如今这里太乱,咱们一道走。”
    “小生姓马……”
    “快跑!”那乱成一锅粥的那地方,梅树和月浜月芒两兄妹正往这里跑过来,身后是大片的追兵,苏子恒一见,忙拖着大马猴,道:“大公子,咱们与他们汇合了,一道出去!避其锋芒,下次再战!”
    “行……”
    “子恒!”那月浜见了苏子恒,却是一阵狂喜:“你也来了!”
    “听说了你的事情,马不停蹄便寻过来了!”那苏子恒皱起了眉头,道:“这其中许多事情,你并不知道,来了京城,怎地也不与我商量一下?”
    “有什么好商量的?”那月浜道:“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你来的真真及时。”
    “子恒哥哥!”月芒见了苏子恒,也高兴的很:“真真多谢你,救出了我们的同伴。”
    “瞧着这个大公子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自然心下里担心,先救出来了……”苏子恒往后面一看,却皱起了眉头。
    梅树忙道:“现如今,不是说闲话的时候,后面追兵凶猛,既然惊动了他们,那就出去了再想法子!”
    说着,带头往前面便冲过去了。
    大马猴跟着几个人一起撒腿狂奔起来,虽说是从那险境之中逃出来了,可是却满心不是滋味。
    自己安全,他们也就安全?自己,果然是一个包袱啊……
    那些个黑衣法师早蜂拥着追上来,满口也正大喊着:“断然不能让让他们跑了!追!”
    一行人这会子已然跑到了一个洞口左近,这里的洞口层层叠叠,蜿蜒曲折,实实在在分不出,哪一条,是往外面去的路。
    “四通八达的地洞,自己寻起来都是不容易的,一定会有什么记号。”
    说着,梅树蹲下身来,像是在摸什么东西一般。
    而身后,那些个杀气腾腾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就在那里!追上去!”
    眼瞧着,那些个黑衣人,便要赶上来了!
    “你快点!”月芒忍不住催促了起来:“追上了,追上了!”
    “你胆子那么大,也会害怕?”李月浜撇了嘴,道:“出来一段时间,天不怕地不怕的,也要小鸟依人起来,演给谁人看?啊,对了,心上人在此,装也要装的柔软些……”
    “李月浜,你胡说什么!”月芒瞪圆了杏子眼:“你还想打架么!”说着,晃了晃拳头。
    “也罢也罢,你这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行径,作为你哥哥,也不是头一次看见,算了,不与你计较……”
    “忘恩负义的是谁?被救下的又是谁?”月芒咬了咬牙:“你这种颠倒是非黑白的,就该给那铁钩子勾住了,一片一片卖肉!”
    “好了好了《”苏子恒忙道:“什么时候了,莫要再……”
    “咔……”正这个时候,梅树手头上一个什么东西开了,跟在那个布满人头的练功房一般,一行人像是落入了陷阱,只觉得脚下一空,便跌到了那梅树打开的黑洞之内。
    “咚……”一行人重重的跌下去,除了大马猴摔了一个苦不堪言,其他四个人倒是稳稳的落了地。
    “哎呀……”大马猴勉强站起来,一望四周围,却惊喜起来:“这里,我也认识了!不是咱们闯进来的那个入口么?前面应该,是站着两个巨人的那个地方!”
    “不错,就是这里,这个地方修建的四通八达,可厉害的很。”梅树左右环顾了一下,道:“咱们走!”
    月芒却暗暗想道,能在这样四通八达的地方寻得了出路的梅树,才是一个厉害的人物。好似世上,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比那笨蛋哥哥,可靠了许多。
    不成想,这会子后面又传过来了那沉重的脚步声,还有那惊雷一般谈话声来:“我说,我说,方才几个怪东西,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不曾看见,这可不好,约略往那肉身太岁里面去了……”
    “若是惊扰了老人家,可怎么好?咱们作为看门的,只怕,也须得跟着受罚。”
    “这倒是……怎地好呢?对了,咱们行动不便,拿着小虱子追过去罢?”
    “小虱子?这个主意不坏!”
    说话之间,却听见了一股子紧锣密鼓,雨点似的声音沙沙的响了起来。
    大马猴回头一看,看见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正往这里跑了过来。
    不,那如何是人?那是大片大片的侏儒。
    那些个侏儒不过是大马猴大腿那样高,但是面无狰狞,青面獠牙,怪的让人起鸡皮疙瘩。
    “在这里!在这里!”那怪异尖细的声音扬了起来,让人心内一阵发慌。
    “小虱子”们十分兴奋的远远追过来,居然还拿出了像模像样的弓弩,手和脚,都快得出奇。
    “是铁蒺藜怪……”苏子恒皱起眉头:“这样多?”
    那月浜倒是说道:“不妨事,你们先走,我来断后就是了。”
    “装什么大头?”月芒早嚷道:“活腻了可不要连累说是我害的,还不快走!你方才,不是才受了伤么?”
    大马猴才瞧见,这个月浜身侧,果然有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正从衣衫里面渗透了出来。
    而那铁蒺藜怪哪里容得他们犹豫,那弓弩上面装着寒光四射的箭簇,冲着大马猴等人便射了过来。
    大马猴的脚又软了。
    月芒撸起袖子就要过去,苏子恒扯住了月芒,道:“你们先走,这里有我。”
    说着,且要往那铁蒺藜怪处去。
    而梅树却话也不多说一句,自己却从口袋之内,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纸人来。
    但见梅树冲着那纸人微微的吹了一口气,那纸人落了地,便一下子膨胀成了常人大小,径自走了过去,横刀立马的竖在了道路中间。
    草船借箭的典故一般,不多时,那纸人身上便插满了箭簇。
    那箭簇像是淬着毒,黑黝黝让人胆战心惊。
    而梅树这会子,早拉着月芒和大马猴他们便往那出口去了。
    窗户便在眼前,而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快要亮了,窗纸左近,微微发白。
    眼看着便能出去了,却听见“通……”的一声,一个巨大的铁球却丢了过来,砸在了他们身侧,是流星球……大如饭桌的流星球!
    “哗啦啦……”那流星球拖着铁链子,给巨人拉了回去,像是还要重新砸过来,而这里地势开阔,不好闪避,那两个巨人却一面拖着流星球,一面大跨步的追了上来:“寻得了!寻得了!”
    “杀!杀!”
    说话间,流星球砸过来不说,但见那巨人抬起了大脚,便要冲着月芒他们踩下去。
    大马猴惨叫了起来。
    “刷……”但听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却是方才那个“草船借箭“的纸人飘飘忽忽的溜了过来,正垫在了那巨人的足下去。
    “嗷……”可想而知,那铁蒺藜怪射出来的毒箭正挂在了纸人的身上,巨人踩上了纸人儿,宛如踩上了刺猬一般,饶那箭簇小,却带着剧毒,只听惊天动地一声巨响,大地似乎也震颤了起来,那巨人便倒在了地上。
    “废物!两个废物!”
    “别让他们跑了!”只听那后面一阵叫嚷,胡人法师也赶了过来。
    “走!”梅树打开了那窗子,几个人便冲了出去,料想着在外面,那胡人法师也没法子作乱,这才寻了一处安宁的地方,停了下来。
    外面正吹拂着晨风,清爽的感觉将方才在那房子里面的晕迷感觉全数冲散了,大马猴蹲下身来,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气,想起来了方才经历的那一切,有心要呕,却呕不出什么来。
    “大马猴,你有了?”梅树倒是还有心思说笑:“也罢,随着我往回春堂,给你开些个安神保胎的,免得你受了惊吓,牵累了孩子。”
    “你……你……”大马猴满腔的难受,却说不出什么话来,苏子恒则将大马猴给扶了起来,道:“大公子,且坐下,方才受了惊吓,是该难受的很,吹一吹风,莫要想太多,很快便好了。”
    大马猴点点头,只觉得头晕眼花。
    而那月芒和月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吵了起来,妾身月浜说道:“好端端的,学着人家离家出走,有了什么郎君,也没得可说,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出走,说出去,简直让人笑话,连跟你一起私奔的,也寻不得。”
    “谁私奔了!”月芒毫不示弱:“若不是你和爹爹苦苦相逼,我何至于离家出走?便是你最蠢,还往那里去要人,你以为我会跟你一样笨,让他们给抓住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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