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更魂器现如今若是重现江湖,势必早传出来了消息的,可是现今,却什么也不见,我接着说道:咱们等一等,到了夜间的时候,看看这个芦苇荡里,究竟是谁在哭。
    有人在哭么?陆星河拧起了眉头来:为什么要哭?
    你问女人为什么哭?我叹口气:我只怕,这个理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说一辈子,也说不完,女人么,高兴了也要哭,不高兴了也要哭,喜怒哀乐,都可能哭,是以人人都说,女子是水做的,便是这个道理。
    可是,怎生我好像,也没见你怎么哭过的?陆星河皱起了眉头来:你难道,能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
    我么?我摇摇头,道:以前,万事靠自己,是以与其去哭,还不如只自己去做事,现在么,万事有大师哥,我只要依靠大师哥就可以了,何必还要费心?
    哼,陆星河脸上还是面无表情,倒是显出了很高兴的模样来,似乎绷着嘴角,只不让嘴角弯起来:你想的倒是很开。
    我哭的时候,还是不让他看见的好。
    微风瑟瑟,天气不冷不热,鼻端都是干草清爽的味道。
    真好。和陆星河在一起的时候,我总希望,时间能够停驻。
    过了半日,日暮西沉,太阳缓缓的坠落了下去,将胭脂河的河面照耀的一片金红,真好看。
    割芦苇的农人们收了工,知道我们要在这里驱邪,道了谢便紧着走了,鸿喜忙道:您二位,可需要什么帮手么?若是咱能搭把手,那……
    无妨,我笑道:大师哥虽然不识水性,我倒是可以下去游几个来回的,鸿喜小哥只管回去吧。
    鸿喜这才惴惴的收拾了东西,一步三回头,像是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只自回去了。
    我坐在了那柳树下头,信手拾了些个干草堆上,捡了些雪白的蘑菇烤起来,不多时,香气四溢,陆星河本来聚精会神盯着那芦苇荡,闻到了香气,也忍不住的回过了头来,我招呼陆星河一起过来吃,陆星河笑道:你好像在什么地方,都能过的跟在自己家里一样舒服。
    所以啊,这也算是一门了不起的本事,你说是不是?我将一串蘑菇塞给了陆星河,道:跟着我,有饭吃。
    陆星河望着蘑菇上落下来的草木灰,似乎有点勉强,但还是带着微笑,便咬了下去。
    最能说明自己在意谁到了什么程度,便是因着谁,连自己也能改变。
    我自然是知足的,我也在意他。
    好吃么?我兴冲冲的问道。
    外面有点焦,里面还有点生,陆星河皱起了眉头来:而且,有些牙碜。
    不爱吃就莫要吃了。我撅起嘴来要抢回来:大少爷惯常是要挑三拣四,我是粗人,还是伺候不得。
    谁说我不吃。陆星河故意将那蘑菇举的高高的,就是不让我够到了:只要是你做的,鸩毒也吃了,何况这个。
    那改天里,买点砒霜毒死你。便是心里高兴,我也全然装出来了一番不乐意:看看你吃不吃。
    砒霜就砒霜,陆星河还是全然一本正经的模样,道:谁让是你给的。
    我忍不住笑出来:所以,你千万不要得罪我,三界之中能弄死你的不多,我便能算一个……
    这个时候,日头已经全都沉下去了。
    没有了阳光,似乎一霎时,这风便冷了下来。
    呜呜呜……一个断断续续的哭声,自那芦苇荡之中响了起来。
    来了。我不禁精神一振。
    陆星河也聚精会神的望着那芦苇荡。
    这个时候,正巧见了一个细细瘦瘦的男子,正满脸醉态的往那芦苇荡里走,一面走,一面犹在解开自己的裤腰带,显然是想往哪胭脂河里去撒尿的,我伸着脖子要看,陆星河缺一下子扳过了我的肩膀,将我的头,按在了他的胸口上,沉声道:非礼勿视,你不知道么?
    我还要说话,却只听见了一声惨叫:嗷!
    陆星河豁然站起来,我立时自那陆星河的怀里挣脱出来,回头一看,只见那个细瘦的男子,已经一下子,给栽倒在了那胭脂河里去了。
    十分明显,那胭脂河里,伸出来了一只手,一只惨白的手。
    我忙随着陆星河一起冲过去,眼见着那个男子的脚都快要给拽下河里去了,我和陆星河忙一把捞住了那男子露在了外面靴子,往后一拖,那个男子居然犹如有千斤一般重,怎么拉也拉不起来,好似在那河水之中生了根。
    陆星河扬起手,一道符咒落在了水中,那水中泛起了一团波纹,将男子拉下去的力量倏然消失了,我们这才将那个男子给拖了上来。
    那男子呛了水,不住的咳嗽,吓的酒也醒了,满脸又是鼻涕又是眼泪,周身湿淋淋的,剧烈打着哆嗦,我则站起来,往那河底下一望,但见里面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见。
    花穗,是找替身的淹死鬼。陆星河说道:上一次,该就是他将那鸿喜往下拖的。
    我点点头,道:大师哥,你在河边照看着这个人,等我一等,我下去问一个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行!陆星河立时站起身来,沉声道:'我不许你下去!
    我假装没听见,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潜入了有寻替身的淹死鬼所在的河里,对常人来说,无疑于自寻死路,偏巧,我并不是常人,将那正在现场的淹死鬼给寻出来的话,当初是谁将陆星河给推下去的,一定一目了然。
    现如今已经没有了阳光,看不清什么东西,我手里团起来了一道流光咒,可也看不到有什么异常。
    河面下面都是纠缠着的水藻和受惊的游鱼,没有什么水鬼的踪迹。
    看来,那水鬼,是想着攻其不备。
    我假装已经透不过气来,作出往上游的手势,正这个时候,果然,一只手死死的抓在了我的脚腕上面,将我往深处拖。
    果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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