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问题,贝克曼先生。”
    她仔细看完制定好的条约,便利落地在落款处签了字。
    “见证物的话,”少女停顿一会,柔软的长发又掉落垂在脸侧,便略带笑意地用墨水笔勾了一条活灵活现的小蛇,“就先用这孩子代替吧。”
    这是一笔好买卖。
    贝克曼捏着到手的合同,漫不经心地想:2亿贝利的前期投资,来分一杯天上金的羹,成功只用等着收钱,失败同样收回本金。
    听起来就像一些下九流的诈骗戏法,只有蠢货才会相信的稳赚不赔,从她口中说出却有了让人信服的力量。
    毕竟是奇迹的魔女,这个想法在贝克曼心间轻轻掠过。这是世经报夸张的代号,但莫名契合她一直以来的作为。
    “还在闹着让你别去找马尔科?”贝克曼咬着烟头,没头没脑地突然问了一句。
    没有指代是谁,但他们都知道说的是谁。
    女孩子闻言挥手,本就挽起的衣袖松松垮垮地滑落到臂弯,露出雪白的一截。
    “香克斯就是这样啦。”
    无奈地这么埋怨着:“偶尔也这么孩子气。”
    恐怕只有她这么想。
    贝克曼眼睛移到对方衬衫的领口,一看就知道是从香克斯柜子里拿出来的衣服,男人的衬衫裹着少女纤细的身体,简直是另一种形式上的标记。
    或许她也知道,但依旧包容着这份任性,就像现在分明是在埋怨,眼里却是无法忽略的笑意。
    而乐在其中的同时,还要分出心思来做理智的切割。
    贝克曼饶有兴致地问过她为什么要专门和他们做这样的交易。
    为了钱吗?
    红发为她抢掠的宝石装了一箱又一箱,随便拿上几颗都能轻而易举解决资金不足的窘境。
    更何况她本身就不缺——单海军就给了她3亿,对于一颗并不着名的恶魔果实来说这个价格就已经足够。
    为了四皇的庇护吗?
    如果死而复生的梦中情人提出这个要求,恐怕他也只会狂喜于自己的利用价值。
    退一万步讲,她是耶稣布的救命恩人,光凭这一点,船上的兄弟们都会心甘情愿帮忙。
    “不行。”
    她干脆利落地拒绝,一边递给贝克曼今天充作早饭的糕点,一边反驳:“怎么贝克曼和香克斯都在说这种话?”
    “毕竟你也是编外船员。”
    对方如新雪般皎洁的皮肤染上一层羞窘:“不要学香克斯说话啦!”
    “这是大海上寻求庇护的规则对吧,”外表柔弱的女孩子说,脸上是不容置喙的凛然,“那怕是我也不能破坏,不然别人会怎么想红发海贼团?”
    贝克曼从烟盒里拿出今日份的尼古丁,没有点火,只是单纯地咬在嘴里,默默听着没有出声。
    谁敢置疑四皇的决定?哪怕是船员也不行,更别说那些无关紧要的外人。
    但这样才是她,理智时偶尔显得残忍,却格外迷人。
    “娜娜~”
    一颗红色的头颅偷偷从门外探了出来:“结束了吗?”
    “明明你也在用见闻色听吧,香克斯。”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对贝克曼打了一声招呼,就被高大的男性搂在怀里。
    “已经有十五分钟没见到你了。”
    仗着这份偏爱张牙舞爪的船长说,黑色的披风遮住了少女的身形,只能听见她熟练的安抚声:“我打算去商业街,香克斯要和我一起吗?”
    青年迫不及待的应和声显得格外刺耳。
    真是幸运到令人嫉妒的男人。
    “要买什么吗?”
    香克斯的手搭在腰上,隔着衬衫微微陷入那一小片肌肤,低头的时候,垂下的红发刚好在眉骨打下阴影:“我买单哦!”
    “最后一句话从哪学的?”
    她好笑地问,“感觉太不香克斯了。”
    他认真地回忆:“当年耶稣布追他老婆就是这样,贝克搭讪的时候也是。”
    “小姐,这杯我买单。”
    香克斯模仿着船副的嗓音,逗得她发出轻盈的笑声。
    “总感觉你在胡说八道,”女孩子果断地下结论,“背后说船副八卦的可不是好船长哦?”
    “贝克曼的头发都变灰了,一定是整天替你操劳的原因。”
    他拖长了尾音发出抗议,身边的女孩子却立马被其他东西转移了注意力,“啊,不行,走快一点啦香克斯,今天要办的事情还有点多!”
    快步走的时候,手指熟练地拉过男人宽大的手掌交握着:“希望还来得及。”
    女孩子的手犹如初春的柳,在握惯武器的掌间传递着隐秘的电流,让颤栗顺着脊椎一路传感到全身,连坚硬的土地都变得软塌塌的。
    香克斯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这样习以为常的、可爱的姿态,有没有在别人面前展露过呢?
    他环视了一圈,让所有悄悄投来注视的路人都瑟缩着收回眼神才作罢,冰冷的神情在看见她小小的发旋时又瞬间消融。
    香克斯温柔地岔开手指,将交握变成十指相扣的模样,在她询问地抬起头时,不容置喙地在唇上落下一吻。
    他的余光看见莫比迪克号的船员偷偷溜走。
    真令人烦躁啊,讨厌的情敌什么的。
    ——“但比起外人,还是海贼更方便联手吧。”
    不死鸟意味深长的话语依旧停留在耳边。
    “怎么突然感觉,你又背着我做了坏事?”
    我眯着眼睛看着心情愉悦的香克斯,有一句话一直很贴切,狗狗静悄悄,一定在作妖。
    “欸?”他无辜的杏眼望来,脸上一派大惊失色,“娜娜怎么会这么想!”
    我的直觉从来不会出错,但看见香克斯的表情也不由拷问自己是不是对他存在偏见——不,他一定偷偷做了什么!
    “……算了。”
    看着他楚楚可怜的神色,我放弃了追问。
    “不要闹得太大哦,香克斯。”
    我带着他掀开帘子,走进店里。
    “哦哦,客人,您终于来了啊!”老板放下手中的笔绘,擦干了手,将盒子递给我。
    “这是您之前向我们征求的设计稿,按照您的要求做好了改动。”
    香克斯将头压在我的肩膀,柔软的头发蹭着侧脸,像犬一样好奇地扒拉开里面的东西。
    蛇缠绕在狮鹫之上,狮鹫盘踞于蛇身中央,两头互不相让的野兽偏偏被柔软的白色丝带共同萦绕,画面柔情而狰狞,色彩诡谲而大胆,一时间冲击着眼球,让人久久无法回神。
    “这是?”
    香克斯拿着盒子,好奇地问道。
    “是家徽。”我满意地拉着他往前走,“我打算在背后纹这个!”
    香克斯惊了一瞬,“谁给你纹?!”
    莫名反应这么大干嘛,我捏了捏他的掌心,“不要大惊小怪啦,当然是专业的老师呀。”
    “大家好像都对我背后的那个东西很抗拒,”
    我对他解释自己想要纹身的初衷,一次又一次的惊讶总让人感觉怪怪的,“马尔科问我想不想纹一个新的上去,我就干脆选了这个。”
    “把家族的徽章印在背后,不觉得很酷吗。”
    “马尔科那家伙,”香克斯的手指落到耳垂,有一搭没一搭地捏住,“该不会是想要让你纹一个不死鸟吧。”
    不愧是交情很深的实习生。
    我含蓄地对他一笑,在他嘟囔前发声:“是格里芬哦?”
    “狮鹫格里芬和绿蛇瓦姬特,虽然象征着一些很无聊的东西,”我难耐地躲过他的手指,最后快步往前一走绕到右侧,按着他的手,一同握住冰凉的刀柄。
    “但是,不觉得这样的巧合很可爱吗?”
    望着他骤然发亮的眼神,我笑着亲了亲他分明的指节。
    “不管是哪一个,都很可爱。”
    我摸了一把香克斯的脸庞,感受着上面的热意,确凿地说。
    赶在他抱住之前,我轻松地转过身去,亲昵地挽住手臂:“快一点啦,还有东西等着我们呢,师兄。”
    在这之后的过程中,那黏糊的眼神就像化掉的蓬松棉花糖,怎么也避不开那甜蜜的味道。
    我心情愉悦地从店家手里接过备好的礼盒,大功告成后就想回酒馆。
    “总不可能穿香克斯的衣服去莫比迪克号吧,那也太失礼了。”
    衬衫勉强能被我当做oversize,但袖口总要令人无奈地滑落,实在太不方便了。
    对这样的说法,香克斯也只是乖乖地跟着走。
    虽然知道他的脑子一定已经被一些糟糕的东西塞满了才会这么听话,不过看在马尔科的礼物也好好地被他提在手里的份上,还是不要太在意一些细节好了。
    换了合身的衣服下楼的时候,夏琪冲我狡黠地笑笑,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到站着的两个人,我加重了步子,径直插入对峙的男人中间,“马尔科,你们在聊什么?”
    “和香克斯说一些生意上的事,”接收到和好信号的男人亲昵地勾起一缕长发,“耳钉很漂亮。”
    说的正是之前见面时他问的那一对,我点了点头,不吝回答:“是黄猿大将的回礼。”
    “今天要不要戴这个?”
    听见海军的名字,马尔科脸上依旧毫无波澜。
    他打开手里的首饰盒,里面装着一对猫咪样式的耳钉,被打造成俏皮可爱的模样,“很配今天的裙子yoi。”
    “我那里也有一块很漂亮的宝石,”香克斯直接上手将珍珠耳钉取下,“很称你眼睛的颜色,想要做成项链吗?”
    “那刚好和这一对做搭配。”
    马尔科接在香克斯之后,熟稔地将银针戴好,“猫的眼睛也是紫色的。”
    “对了,我把拟好的合同也带来了。”
    听到这句话,我抛下疑虑,第一时间看向香克斯,后者的手指在露出的肩颈处放着,察觉到我的眼神也只是爱怜地摸了摸。
    “虽然早就知道会这样,不过你这样看着红发,我也会吃醋yoi。”
    马尔科伸手抚摸侧脸,让身子不由往前倾,干燥的唇在脸上摩挲:“我好想你,先看着我吧,宝贝。”
    带着热意的手掌在莹白的肩背流连,然后贴住后颈,香克斯突然打断马尔科的诉说。
    “差不多该走了,娜娜。”
    联合又如何,那只是对外的说法。
    他们的眼神在触碰后嫌恶地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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