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完全出自我的本意。你不要……是我的错,库赞。”
    他一路上都是沉默的,不说话的模样戾气十足,就像一团已然处于沸点的冰山。
    “痛吗?”
    半晌,他问道。
    “只是一瞬间,”我轻轻回答,看他依旧垂着眼,踌躇了一会,还是将手贴在对方的脸颊,“你不需要,也不应该因为这件事感到痛苦。”
    “还记得我说的那句话吗,选择这一条路就不会后悔。”
    我捧住他的脸,表情平静,“在这个世界,只有抱着死亡的觉悟,才有开枪的资格*。你应该比我还清楚才对。”
    “……”
    我下意识柔和声音,害怕将面前这块冰打碎,“所以我不能答应你。”
    懒散的外表、不着调的言语都只是一层包裹的外壳,这个男人并不是传统的热血笨蛋。
    他做事细腻,想得很多,却无奈真正能做的太少*。
    这样的人有一颗敏感炽痛的心,而如果连爆炸都会感到痛苦,当真正掀起浪潮,彻底不死不休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我……有一个朋友,他就是这样做的。”
    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艰难地开口,“我曾经不愿理解他……但他是对的。”
    ——每个人都怀揣着不会放弃的觉悟,绝不会因为感情而被左右。
    他低着头,这间小屋的客厅窗帘没有拉开,灯也是昏暗的,整张脸晦涩不明。
    我想了想,最终起身打算告辞。
    “马尔科那边,我会和他好好谈一谈的。”
    在推开门离去前,我欲言又止,“他……”
    算了。
    想一想就头疼,我揉了揉太阳穴,迈开步往外走去。
    一只手掌按在了转动的把手上。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转头,“库赞。”
    “我说了,那只是‘如果’。”
    他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一句,但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看到他的眼睛,我知道今天没法就这么结束。
    这是一个执拗的家伙,在查尔马可圣船上的经历就足够证明他的固执。
    ——成为部下,成为眷属,进入学校,修改身份。
    所有的行动都围绕一个目标执行,誓不罢休。
    我正想让他松手,却听见库赞继续开口。
    “假设结局是坏的,就要拒绝开始。”
    “这不像我认识的你。”
    “……那……你认识我什么呢?”
    我侧过身看他,“我们相处的时间甚至不超过半年。”
    “……你不知道我的身份,我的姓名,我的过去,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
    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我深吸一口气,“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不愿意吗?因为我经历过这个。”
    疲惫从来不会消失,只是隐藏在最深处,你总会以为一切都好,但在某些时刻,早就好全的伤口也会隐隐作痛。
    “我不奢望保护所有人,青雉,”我改了称呼,看见他后退半步,声音控制不住地越来越尖,“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人。”
    “我只想保护他一个……他是我的一切!”
    “但我没有做到,我亲眼看着他在我面前,”我深吸一口气,声音就像拉紧的弦,下一秒就要崩断。
    “他在我面前……”
    我没有办法说出那个字。
    灰尘全部落地,房间里陷入死寂。
    我背过身,克制自己的情绪,“你是一个温柔的人,不应该遭遇这些。”
    “我很感激你做的一切,也很抱歉当时在你面前用这样不体面的方式离开。”
    “祝你……”
    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打断。
    “情况根本就不一样。”
    库赞握住我的肩膀,“我与你之间没有隐瞒,”肩膀被握得生疼,对方深黑色眼珠通透,在这间晦涩的屋子里格外亮眼,“也不会隐瞒!”
    他就像要一口气说完,毫不停歇,“海军内部心怀鬼胎,大将也只不过是天龙人的高级走狗。”
    “海军应该遵守的正义是什么样的,每个人的正义又是什么样的,没有人能给彻底的标准。”
    “……但‘正义’本身没有错。”
    “我自己来决定,谁是我的盟友,谁是我的敌人。”
    “在这之前就想要给我判死刑的话,那也太不公平了。”
    我听完这段话,连太阳穴的抽痛都忘记,只是欲言又止,“……你知道你这段话的意思吗?”
    “哎呀呀,”他略微松开手掌,状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苦恼地回复,“还是要向明天前进才对。”
    “不然会变成徒有其表、一点也不帅气的男人吧。”
    “……”
    我突然想到,低温地区的火焰往往要更高的沸点才能被点燃。
    人呢,人也会如此吗?
    “随便你,”我侧过脸去不再看他,“加油吧,大将。”
    “喂喂,事情还没结束吧。”
    库赞一手压在将要打开的门房上,附身靠在耳边。
    “这么担心我的话,为什么不一直看着呢?”
    “我现在也算你的情人吧?”
    “……你这个家伙,”我气极反笑,根本想不到说了一大通正经事后他还能想这个,“脑子里除了这种东西就没有其他了吗!”
    库赞没说话,仗着臂力出色,虎口卡住腰肢就将人带起。
    他甚至还轻松地用手在臀部托了一下,让我舒服地坐在手臂上。
    “你在做什么!”
    我表情差点崩开,“放我下来,青雉!”
    “我想要安慰,”他一本正经地说,“我好可怜,被不死鸟那家伙打了,被你骂了,所以想要问可爱的情人要一点甜头做补偿。”
    “你不要脸!”
    “骂的真好听,”他评价道,“我喜欢。”
    我硬生生被他这句厚脸皮的说辞卡住,怎么会忘记呢,这家伙老早就是这种作派!
    库赞笑出声来,胸腔的震动都因为紧贴的肌肤而传导,他头发毛绒绒的,就像一个超大型泰迪。
    “放我下来。”
    “我不。”
    不仅这么说,还要抱紧了再用气流音冲击敏感的耳蜗。
    “别这么无情嘛。”
    我不为所动,“那等你把海军改造完成后再说。”
    他要做的事,从某方面来说比革命军更艰巨。
    想要让海军脱离天龙人和世界政府的管辖,改造从上到下都乱成一团的内部政治。
    这样坚定的决心,和之前那个懒洋洋的家伙显得不像一个人。
    想到这,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库赞就像知道我在想什么,眼里含笑,“哎呀呀,对我刮目相看了吗,小姐?”
    “……你这种性格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啊。”
    我无可奈何,打也打不退,骂也骂不走,这种冥顽不灵的家伙撞碎南墙也不会回头。
    “毕竟我还想联姻。”他一本正经地说。
    “不要在这种时候说冷笑话!”
    我又气又笑,只觉得这辈子的好涵养在他这里都破了攻。
    “好啊,但是商业联姻的话,”我冷笑着打量他浑身上下,“大将可还不够格呢,先生。”
    “元帅吗,那样的话就没法天天见面了。”
    他一反其道,认真地回答。
    ……完全没有办法沟通。
    或者说,这也算是青雉的处事方法,用熟稔的不着调打败你,等到气急败坏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掉进对方的陷阱了。
    我觉得自己今天都要被他气饱了。
    “真的是,我本来还想和艾斯打电话……”
    我用力拍了拍大臂,“赶快放我下来!”
    他眼神一肃,“艾斯?”
    “是我的弟弟!!你在想什么啊库赞!”
    对方长长地叹了口气,依依不舍地把我放在沙发上,“哎呀呀,毕竟你这么受欢迎,我每天都在担忧情敌。”
    “不过弟弟的话,”他的表情前所未有地认真起来,“想要当海军吗,我可以照顾他。”
    我忍无可忍,给了他一拳。
    “哎呀呀,这才对嘛。”
    他弯下腰,手掌包住拳头,直截了当地半跪在地看我的表情,“年轻的小姐怎么能苦大仇深呢,那么可爱的脸蛋就应该多笑笑才对。”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唇角不知道什么时候上翘着,连忙整肃了表情,对方又连忙发出遗憾的长音。
    “真是的……”
    “算了,刚好你在这里,我也不去麻烦雷利老师了。”
    我用手推开他凑近的脸,“离我远点!”
    库赞之前递来的医学校信函,我一直在想要如何处理。
    不去吗,可是高等学府里珍藏的许多值得研究的案例范本,光是一想就觉得心痒痒。
    但学校在马林梵多,我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单独闯进去,记者眼镜又对一定层次的强者没用。
    然后我便想到自己特殊的见闻色。
    特质如此,既然能够强制入侵,那能不能改变、或者混淆感官呢?
    [见闻色:LV4(3200/5000)]
    “青雉?库赞?”
    他听见有人在叫他。
    睁开眼,面前皱眉思索的少女正在低头喃喃自语:“果然……这样的速度太慢了,应该要快一些才对。”
    “别这样。”他说,得到一个疑惑的抬眸。
    库赞伸出手抚平她的眉心,“不要皱眉了,笑一笑吧。”
    她惊讶地看他一眼,表情欲言又止,“那个……库赞?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库赞认真地扫视四周,家、女人、舍不得她皱眉、自己还跪着。
    “我知道错了,”他回答,虽然什么也不记得但还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事,顺便就将脸埋在腿上,乖乖地蹭了几下,“老婆。”
    “……问你这种问题的我才是笨蛋。”
    我无奈地叹气,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看来这个度也不好掌握呢……你快醒过来,别装傻了!”
    被解除了状态的库赞顿了顿,仗着臂展惊人,意图继续做个抱抱熊,“这样的话,你会很方便嘛。”
    “再来一次吧,”被再次推开的男人面不改色,继续凑上前拉住手,“能够瞒过我,自然也能瞒过其他人。”
    “我比那个不死鸟强多了。”
    我目不斜视地把手抽出来,“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什么海军海贼,全都去做演员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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