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薇也不能在老太太跟前说谢氏的坏话,又想着如今既然老太太答应了,不如自己就认下了,不然到时候若是让小谢氏知道这是谢氏的主意,只怕又要招惹好一番的不痛快,便顿了顿继续道:“这都是我出的主意,我想着那镇南王世子既是故意要毁了二姐姐的名声,只怕嫁过去当正妻是不可能的了,不如就过去做了小妾,也算是个着落。”
    老太太听沈清薇这么说,只无奈摇了摇头,又伸手将她往怀里拢了拢,拍着她的肩头道:“你啊!你便是再多活几世,也想不出这样的注意,我知道你的心是好的,便是你母亲出了这个主意,她也不是坏心,不过就是太过疼你了。”
    沈清薇也知道老太太火眼晶晶的,想是已经看了出来,只开口道:“老太太既然知道,也不要怪罪我母亲了,她虽然有时候又那么点使性子,可心却不坏。”
    老太太听到这些,却也笑着点了点头:“你母亲是从小受了你大伯母的气了,因此对她有些恩怨,我从小看着你母亲长大,她若不好,我如何能让她进门来,这些我都清楚明白的很,这一切怪只怪我当初一时心软,让你大伯母过了门。”
    “你先头的那个大伯母,虽然是你母亲的庶姐,可她是养在你姥姥跟前的,凡事都以你母亲为尊,只可惜你母亲才过门不久,她就难产去了。”老太太说起这些往事,虽然都过去十几年了,可头脑中却也清清楚楚的,“后来你大伯母为了压你母亲一头,这才看上了你大伯,你大伯又是老实人,只当人家姑娘是真心托付给他的,便在我跟前求了求。我原本是不答应的,可后来你大伯母亲自来求,我当时想着你大伯又是续弦,且他又不是一个爽快性子,怕以后也找不到好的,这才答应了下来。谁知道,我还是错了。”
    沈清薇听到这里,才发觉老太太这话竟是像在忏悔,只抬起头来,果见老太太眸中闪着泪光,便开口劝慰道:“老祖宗要是能算准几十年后的事情,那就不是老祖宗了,是神仙了!”
    老太太见沈清薇还知道打趣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一回,又叹了一口长长的气道:“这十几年,我对他们那一房也照顾得不少了,如今却真是老了,也不想管了,既然你大伯也答应了让你二姐姐去当妾氏,谁让她自己不好好的,作到这样一副田地,与人无由了!”
    沈清薇只静静的听着,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了片刻,老太太才继续道:“你也不用自责,觉得家里是为了保住你,才让你二姐姐去的,说句诛心的话,便是没有你二姐姐这事情,你也必定是不能嫁给镇南王世子的。这事情和你并没有关系,和你的父母也没有关系,一切都是你二姐姐自己的造化,她种的因,她结得果而已。”
    沈清薇原本想劝老太太几句,谁知道自己的话没开口道,倒是被老太太先劝了几句,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只低头道:“老祖宗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我只是也替二姐姐可惜罢了。她原本……”沈清薇说到这里,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原本就算嫁不了豫王殿下和玉表哥,总也能嫁一个如意郎君,老祖宗疼了她这么多年,如何会在婚事上头作践她呢!我只气她就是想不明白这些,白白让这么多年姐妹的感情生分了,也让老祖宗伤心。”
    说起姐妹情分,沈清薇努力回忆了一把,沈清蓉对她,似乎从来也是没有过姐妹情分的。可是她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是卫国公府的闺女,因此在外头的时候,总也能做到一致对外,虽说姐妹间冷淡些,可外人看着却也是一家人。
    老太太听了这话,只不屑的冷笑了一声:“只怕你把她当姐姐,她未必把你当妹妹,我现在也明白了,有些人,是一辈子捂不热的。”
    老太太说完,只轻轻抚摸着沈清薇的脸颊,见她眼下乌青厚重,只笑着道:“好了,回去吧!吃了午饭好好睡一觉,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放一放,养足了精神,过两日跟着我一起进宫,让皇后娘娘把你二姐姐的事情给定下来。”
    沈清薇听了这话,心道必老太太心疼沈清蓉,这才想着进宫去求了皇后的赐婚,这样镇南王府上,至少也会优待着点沈清蓉的。
    沈清薇这时候才把方才的那些纠结都放下了,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嗯,那孙女就回去了,老祖宗也要好好养着,早点好起来才是!”
    老太太只点着点头,目送沈清薇离去,重重叹了一口气,命丫鬟们摆饭。
    沈清薇回流霜阁的时候,谢氏又跑了过来。谢氏原本是原是想去沈晖那边问问消息的,可想着不管这事情成不成,于沈晖来说,想来也是一件为难的事情,只怕都不会开心,因此便忍着没去,回自己房里略坐了坐,听说沈清薇回来了,便急急忙忙的又过来了。
    “老太太怎么说?到底是答应下来了没有?”
    谢氏见沈清薇脸上神色淡淡的,并看不出个喜怒来,只忙不急就开口问道。
    沈清薇便随口道:“老太太说她不管这个事情,不过大老爷答应了。”
    谢氏闻言,只合起双手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睁开眼见沈清薇也不高兴,只笑道:“傻孩子,还愁眉苦脸做甚,不是我说胡话,便是你家二姐姐要去做镇南王世子的妾氏,没准他们府上心里还不乐意呢!”
    沈清薇见谢氏高兴得一个劲说风凉话,只无奈道:“母亲放心,老太太说了,等过几日进宫去请皇后娘娘的懿旨,到时候二姐姐给镇南王世子做妾那就是皇后赐的了,只怕镇南王府便是不乐意,也会收下了。”
    谢氏听了这话,只不屑道:“哼,就知道老太太还疼她,还去请什么懿旨,要照着我的意思,一顶小轿子抬出去了拉到,不过就是去做妾而已!难道还怕这笑话不够人尽皆知的吗?”
    沈清薇见谢氏还是一肚子的酸水,也不打算劝她了,只随口道:“母亲这几日也够舒爽了,好歹收着点,如今对于我们家来说,可正是艰难的时候,母亲这样红光满面的,让下人瞧着也不像样啊!”
    谢氏见沈清薇这么说,倒是把这话听进去了。别的不说,老太太还病着呢,她就是装,也要装出一点伤心样儿来。
    “行了,我知道了,你早些用午膳,吃完了睡一会儿,我晚上再来瞧你。”
    第213章 真相
    大房里头,小谢氏心中除了悲伤,更还有几分惴惴不安。昨日落下来的胎儿虽因太小尚且看不出性别,可有经验丰富了老嬷嬷也说了,瞧那样子,必定是个男孩无疑。
    小谢氏虽然生了一儿一女,可终究比起谢氏还少了一个,她处处拿谢氏当对比,因此一直想着再生一胎,倘若是男的固然最好,是女的也是家中的小女儿,必定也讨老太太的欢心。谁知道这一场意外,毁了沈清蓉的名声,更让自己还掉了孩子。
    饶是像小谢氏这种内心坚韧,能狠下心来的人,此时也忍不住悲伤了起来。
    沈清蓉因昨日推了小谢氏一把,以至于小谢氏滑了胎,早已是万般害怕,只一晚上并不敢去看望小谢氏,心中虽有几分担忧,可一想到自己尤是朝不保夕,越发就害怕了起来,浑浑噩噩一晚上也没有睡着,至早上醒来的时候,才听说大老爷去了老太太的房里。
    白露是她房中的大丫鬟,原先也时常会替她想一些办法,只是上次沈清蓉打了她之后,两人情分早已冷淡了几分。这时候见沈清蓉脸色颓然的靠在榻上,一副茶饭不思的样子,也忍不住开口道:“姑娘好歹也不要作践了自己的身子,好好洗漱一番,去正房瞧一瞧太太为好,太太怎么说,也都是一心为了姑娘的。”
    这话虽然这么说,可白露心里到底还是有几分的叹息。她服侍沈清蓉这些年,眼瞅着沈清蓉被小谢氏带成这样的脾气,心里也很无奈。
    沈清蓉脸颊都哭肿了,整个脸上看着没有半点的神采,听了这话,只吸了吸干涩的鼻子,叹息道:“我哪里还有脸去瞧母亲,昨日……”沈清蓉开口顿了顿,又想起小谢氏昨日并未提及自己被推一事,也是顾着自己的颜面,只越发难受了起来,见这房里没有别人,白露又是一个嘴紧的,这才继续道:“原是我推了母亲一把,她才滑胎的。”
    白露听了这话,越发吓了一跳。沈清蓉如今已是这样的名声,若要再填上让母亲滑胎这名声,这辈子只怕都不要指望能嫁出去了。
    “姑娘这话,可千万别再对别人说了,太太既没说姑娘半句,只怕也是怕姑娘担上了罪名,太太还是疼爱姑娘的,姑娘这时候不去瞧瞧太太,反倒让太太心寒了几分。还有老太太,如今也病着,只是如今大房门口有人看着,姑娘不能出去,不然也要去看看才好。”
    沈清蓉听白露提起老太太,只气的眉宇紧蹙,咬着牙开口道:“她心里只有三妹妹、四妹妹,何尝有过我?若不是因为她急着作践我,我又怎么会被镇南王世子给算计了。”
    白露一听这话中有话,心里倒是狐疑了几分,只开口道:“昨日奴婢也在平宁侯府别院,只听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终究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姑娘你平常身子虽弱,也不至于走在路上便晕了啊!”
    沈清蓉闻言,只咬了咬唇瓣,红肿干涩的眸中再一次蕴起了泪痕,狠狠道:“是那镇南王世子将我打晕的,我并不知道是为什么。”
    白露见沈清蓉恨得咬牙切齿,也信她并未说谎,只是那镇南王世子究竟为何要打晕她,这怕是只有沈清蓉自己知道了。白露见她不说,也不敢问,只开口道:“姑娘昨日若是肯说出这一节来,兴许老太太也不会这般生气了,姑娘也不想想,老太太以前是何等宠爱姑娘的,如何就说疏远便疏远了?就拿最近的事来说,姑娘原本在禁足,老太太理应不让姑娘出门的,可老太太不但让姑娘出门,还给了姑娘那么贵重的首饰,如何能说是作践呢?”
    沈清蓉原先一味生气,哪里能想到这些,如今被白露细细开导了一通,倒是渐渐有些感悟,只心里还一味伤心,便又伏再榻上哭了起来。
    白露见她并不似以往那般动怒,这才敢又小声说了一句道:“老太太那边的事情先不说,如今太太坐小月子,连五姑娘都去瞧过了,姑娘不去,反倒让下头人乱说,以为姑娘和太太置气,才让太太滑了胎,姑娘好歹去一趟,您是太太的亲闺女,太太不会真的生你的气的。”
    沈清蓉心里本就内疚,听了这话便越发难受了起来,想了想只开口道:“那你帮我梳洗梳洗,我过去瞧瞧母亲。”
    白露闻言,自是高高兴兴的吩咐小丫鬟们去打水,又帮她换了衣裳,一时间收拾妥当了,沈清蓉才往小谢氏的房中去了。
    一夜之间,沈清蓉没了清白、小谢氏滑了胎、大老爷又只知道指责,小谢氏这多少年要强的心思,就跟一下子被拦腰斩断了一样,再没有了什么精气神。
    沈清蓉走进房中,见小谢氏随意歪在床上,面色苍白,额头上带着石青色缎面抹额,头发乱糟糟的梳成了一个圆髻。她看见沈清蓉进来,一直颓丧的脸上多少有了一些欣慰之色,却又想起腹中的胎儿到底因为沈清蓉没了,一口气又难咽下去,只稍稍侧过了脸,不再去看沈清蓉。
    沈清蓉瞧见小谢氏这个样子,心中早已经有了愧意,只忍着泪,走上前去,跪在她的床前道:“母亲……母亲……我们如今要怎么办呢?”
    小谢氏心里也心酸不已,见沈清蓉这样,只咬紧了压根道:“怕什么,你既这样胆小,昨日何必去招惹那镇南王世子。”
    沈清蓉被小谢氏说中了痛处,忍不住又抽噎了起来,小谢氏终究是平宁候府屹立不倒的姨娘养大的,心境却比沈清蓉坚韧许多,只咬牙道:“起来!这有什么好哭的!”
    沈清蓉见小谢氏没有怪罪自己,便擦了擦眼泪,坐到小谢氏的身边,小声道:“母亲不怪我吗?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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