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烟正伤心,猛地听说白露仍要回去,也擦了擦眼泪道:“奴婢跟白露姐姐一起回去,眼下二姑娘肯定伤心,奴婢也不忍心这个时候离她而去。”
    老太太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又转头对冬雪道:“那你呢?你也要跟着她们一起回去吗?”
    其实老太太心里还正琢磨着问题,若是冬雪说也要跟着回去,倒是不好办了,这样的丫鬟,如何也不能再留在沈清蓉的跟前的,没得只会越发教唆的沈清蓉心术不正起来。
    冬雪原立马就想开口说不回去的,可看见白露和含烟都说要回去,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心中暗暗骂她们两个没眼色,这样好的机会竟不好好的抓住,如今大房一看就是不成气候的,这要是能跳出来,以后才能有好日子过。
    “奴婢听老太太的,老太太让奴婢回去,奴婢就回去,若是老太太想让奴婢去别处,那也使得。”冬雪自以为在丫鬟中她自己也算长得出众的,因此心中便梦想若是老太太让她去服侍沈伯韬,那她就是真的走了狗屎运了。她正想的高兴,谁知老太太忽然开口道:“那感情好,我这福雅居的茅厕还缺一个洗扫的人,以后你就打扫茅厕去吧!”
    冬雪闻言,只愣了好半天,一时竟想不起老太太说了些什么?
    那边含烟听了,倒是有几分得意,只笑着打趣她道:“含烟姐姐,还不快谢谢老太太,能在福雅居当差,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白露听含烟说的酸不拉几的,急忙就拉了拉她的袖子,含烟这才想起来老太太还在跟前呢,急忙就噤声了。那边老太太反倒跟着开口道:“含烟说的对,能在我这福雅居当差,可是求都求不来,怎么你不谢恩吗?”
    冬雪这时候才猛然清醒了过来,后背早已经汗湿了,只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太太,咬唇磕头道:“老太太开恩,老太太开恩啊!”
    老太太缓缓抬了抬手,一旁的丫鬟将她从靠背椅上扶了起来,老太太往里头走了两步,转头看了一眼跪着的冬雪道:“要么领四十板子,卖出去,要么在在福雅居扫茅房,你自己选一个!”
    此话一出,冬雪顿时就僵在了当场。四十板子,那可是要打死人的,到时候再卖出去,分明就是连命都已经没了,如何能受得了?冬雪的身子渐渐颤抖了起来,只咬着唇瓣,朝着老太太进去的地方磕了一个头,继续道:“谢……谢老太太恩典。”
    一时间如意送了老太太往里间休息,从里头出来,看见白露含烟等还跪着,便开口道:“你们回去吧,老太太如今还派绿枝替了冬雪的位置,其余的只和以前一样罢了。”
    如意说完,冷冷的瞥了一眼冬雪,对门口候着的两个小丫鬟道:“你们把她送去茅房,以后茅房就让她一个人打扫。”
    小丫鬟们领命,从门外又喊了壮士的婆子,将早已经浑身瘫软的绿枝给托去了门外。
    一时间福雅居里头倒是安静了几分,老太太靠在软榻上喝了一口茶,正打算闭上眼睛小憩片刻,却见门外小丫鬟进来回话道:“余妈妈带着大夫过来回话来了。”
    如意听了,只亲自走到了门口,奇怪道:“带大夫来回什么话?直接开了药送出去不就成了,老太太也没让她过来回话呀?”
    这时候在门外候着的余妈妈上前开口道:“如意姑娘,麻烦你和老太太说一声,我有事要禀。”
    如意便道:“老太太刚歇下,有什么话你一会儿再来吧?”
    余妈妈便蹙眉道:“奴婢也想一会儿再来,可这大夫要走人,我也没办法,原是这大夫进来给大太太看诊,结果……结果诊出了喜脉来了!”
    如意一听,顿时也下了一跳,老太太方处置了大太太,大太太就有了身孕,这倒是确实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正这时候,只听见老太太半带着点疲倦的声音,往外头道:“如意,什么人在外头嘀嘀咕咕的,有话进来说!”
    如意闻言,只得往房里去,凑到老太太耳边,将方才余妈妈说的话又说了一遍给老太太听。
    老太太听了,只不怒反笑,眼神却是冷冷的:“行了,你出去告诉余妈妈,说我知道了。大太太去庄子上的事情,暂且不提,让她多找几个人手,好好服侍大太太养胎,平常就不用在府中走动了。”
    如意只点了点头,正要去传话,又问:“老太太,那大夫还在门外呢,要不要先问问大夫再说?”
    老太太只摇摇头道:“这又什么好问的,喜脉容易摸得很,连平常学徒只怕也不会看错的,跟何况是熟识的大夫,赏他一吊钱,让他回去吧!”
    如意见老太太这么说,便点头应了,只去外头传了话。那余妈妈见老太太果然收回了成命,不让大太太去庄子上了,也松了一口气,少不得去了大太太那边,还有一番赏赐。
    如意进门,见老太太蹙着眉头,便知道她心里应是不受用的,只笑着道:“虽说大老爷不是老太太亲生的,可老太太却是疼大老爷的紧,大太太这几年没少做下糊涂事儿,如今又累得二姑娘这样,原本受些罚也是应该的。”如意说完这些,只又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如今也好,大太太有了身孕,必定心思就在自己身上了,二姑娘又是聪明人,想必过一阵子,就能明白老太太的这一份苦心了。”
    老太太如今却是对沈清蓉和小谢氏失望至极,只摇头道:“只怕未必,二姑娘的心性太高了,我如今做什么,在她看来那都是偏心的。”
    如意见老太太还是皱眉不展,一时也不知如何劝慰,便笑着道:“老太太这忙了一中午了,也该乏了,不如好好的歇一会儿,奴婢吩咐厨房,去做几样老太太喜欢的点心过来,一会儿睡醒了稍微用一些,老太太中午都没用什么午膳,一会儿准要饿的。”
    老太太见如意这样贴心,总也老怀安慰了一下,又想着自己的至亲孙女还不如个丫鬟听话,只无奈又叹了一口气。
    第175章 退让
    谢氏中午得知小谢氏要被送去庄子上,只高兴的午膳都多用了几口,正安安心心的等着婆子们来找她领了对牌派车,这样她也算是把小谢氏这个瘟神送走了。谁知谢氏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心里正觉无聊,便瞧见余妈妈过来了。
    余妈妈知道谢氏和小谢氏两人之间的关系,这时候若是亲自去说小谢氏有了身孕,只怕谢氏没来由会发一同泻火下来,因此她并不敢直接上前,便只喊了门口一个小丫鬟到自己跟前来,凑到她耳边,把要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并嘱咐道:“我就不进去了,在外头走的满鞋的灰,没得弄脏了二太太的地方。”
    那小丫鬟却不懂这里头的关节,以为只是传话,便点了点头,笑着挽了帘子,进去回话道:“回太太话,余妈妈说大太太有了身孕,老太太让她在府上好好养胎,不用往庄子上去了。”
    此时谢氏手中正端着一个雨后天青的定窑茶盏,闻言手指微微一颤,那茶盏就应声落到了地上,碎成了一片。
    一旁的丫鬟只惊呼道:“太太,您没事吧?”
    谢氏脸色铁青,咬着唇瓣,将手中的帕子几乎扯碎了,只咬着牙道:“竟还有这回事情,那大夫呢?那大夫还在吗?”
    那小丫鬟早已经被吓了一跳,见谢氏问话,忙匆匆转身到门口,问余妈妈道:“那大夫还在吗?”
    余妈妈方才早已经听见了里头茶盏碎裂的声音,只吓的缩了缩脖子,此时见小丫鬟这样慌张,知道必定是谢氏生气了,只点头道:“大夫还在呢,老太太让赏大夫一吊银子,等着从二太太这边支取呢!”
    小丫鬟便把她的话又传给了谢氏。谢氏气的嘴唇都抖动了起来,咬牙切齿道:“喜鹊,你去那了银子给余妈妈!让她好好谢谢那大夫。”谢氏原本是打算把那个大夫喊进来问一问的,可转念一想,小谢氏怀孕,她问个什么?这万一以后小谢氏有个什么胎像不稳,岂不都是自己的不是了?
    谢氏想明白了这一层道理,便也不想问了,只心中还觉得郁闷难纾,气得把另外一个茶盏也砸了。
    丫鬟们站在一旁,一时却也不知如何劝解,只能看着谢氏将那一通的泻火都发出来。喜鹊从外头进来,见地上又多了一堆碎片,只叹息道:“太太生气,也不必用这些死物出气,砸掉几个杯子也是不打紧的,只是到时候被外头人听见了,又要乱说话了。”
    谢氏如何不知道这话的道理,可她方才实在是忍不住。谢氏叹了一口气,使了一个眼色把房里的小丫鬟们都打发了出去,这才开口道:“我只是没想到,她居然有这样的运气,明明已是木已成舟的事了,却还能凭空变出一个肚子来?”
    喜鹊也被谢氏这话给逗笑了,只开口道:“太太这话说的,这如何能凭空变出来?”
    谢氏想想,也忍俊不禁了起来,不过只一瞬,又皱起了眉头来,想起沈清薇如今在别院住着,自己连个商量事儿的人都没有,心里便觉得越发郁闷了几分。
    喜鹊见谢氏这般,便开口道:“这几日家中事务也不多,太太若是想姑娘了,大可以明儿抽空往别院去一趟,早上去,下午回来,也耽误不了什么,又可以看看姑娘这几日好不好,最终要的,也能把二姑娘的事情打探清楚些。”
    这话正合了谢氏的意思,一时间倒是喜上眉梢,又想起中午给自己送了龙井虾仁的林氏,便吩咐道:“你派人去问问三太太,就说我明儿要去别院,问她跟不跟我一起去。”
    林氏本就在家中无事,听谢氏这么说,自然就答应了。晚间的时候又听说小谢氏有了身孕,就越发明白为什么谢氏急着要去别院去了。只怕是心中怒火难平,想要找人去述说一番呢!
    却说沈清蓉那边,听说冬雪被老太太留在了福雅居打扫茅房,终究是一泄了心头只恨,又瞧见白露和含烟仍旧回来了,心中倒是有了几分愧疚,又觉得不好意思开口,便蔫蔫的用了一些晚膳,早早的就谁去了。
    晚上大老爷回来,小谢氏便偎依在他的怀中,动情道:“我们都十几年的夫妻了,我心中一直愧疚,只给你生下了一儿一女,如今好容易又有了一个,我就算死了,也对得起老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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