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往前倒转,某日午后,亚维斯在经过飞扬宫大厅时,碰巧遇上正要离开的日藤国使者,他佇足在一旁默默盯着被拥簇在中间的法文塞德。
    法文塞德没有注意到亚维斯的存在,脸色凝重,他的脸上明显佈满疲惫的皱痕,看起来老了许多,亚维斯猜测可能是因为内战的关係,再加上他来此地的原因让他心烦意乱。只见法文塞德带着部下离开大厅,坐上准备好的马车离开。
    亚维斯转过头,朝另一头发出开门声的方向看去,齐连正巧走出謁见厅,两人目光交会,齐连低声对跟在一旁的大臣们说了些话后,接者一个人朝亚维斯走去。
    「我想日藤国暂时不会又因为兵器来找我们麻烦了。」齐连接近后,目光扫向法文塞德离去的方向,意有所指的说。
    「日藤国在没有兵器的状况下,不晓得能不能撑过这次的难关?」亚维斯听闻日藤国因为建国庆发生的事处理不当,以致于人民对皇室极为不满,支持起以推翻皇室为目的的佣兵发起内乱。
    「谁知道呢?反正他们是罪有应得。」齐连一副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和亚维斯并肩走到皇宫外的花园。
    和几名对齐连敬礼的下僕擦肩而过,亚维斯认同齐连的说法,日藤国为了自己的慾望,造成许多悲剧,事情结束后,他们该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吧。
    「虽然都结束了,可是我总觉得好像还没结束。」亚维斯停在一座花坛前,苦闷的说,或许是因为事情在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结束,让他感到鬱闷极了。
    齐连大力拍亚维斯的背部几下,力气之大让亚维斯呛咳几声,齐连的声音从背后
    传来:「振作一点!不要在那边胡思乱想!」
    齐连突然想起某件事,唐突的开口:「对了,我决定把西丝坦丁和翠灵的遗体送回去。」
    亚维斯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没想到齐连又来一句惊人之语,使他发出不小的惊疑声。齐连皱眉低喊「吵死了」。
    亚维斯没把齐连的抱怨放在心上,他连忙追问说:「送回去哪?你是指那座漂浮在空中的岛?」
    齐连觉得脚痠,走到花坛旁的凉亭歇息。亚维斯赶忙跟上,一副很想知道内情的样子,一直追问,齐连坳不过亚维斯,不耐烦的说:「才不是,是送回伊尔消失的地方。」
    亚维斯明白齐连这么做的用意,但还是觉得不妥,迟疑的问:「这样做好吗?」
    齐连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把玩着发捲,一副很没干劲的说:「不晓得,这只不过是个赌注……如果伊尔发现,生气得衝回来砍我们那就好了。」
    「一点也不好吧?会死人的!」亚维斯认真的吐槽。
    齐连会这么做纯粹只是临机一动,或许其实他另有想法,还是说这么做只是出于一种直觉?但齐连不说,亚维斯也不得而知。
    齐连站起来,大声宣示:「休息完毕,该开始工作了」
    亚维斯原本想在凉亭这再待一会儿,打算目送齐连离开,但没想到齐连却对亚维斯下达命令说:「亚维斯,过来帮我整理文件。」
    亚维斯没有听从的打算,坐在凉亭内的石椅上,很冷静的呈述:「虽然我名不符实,但我好歹是个骑士队的队长吧?」才不是你的保母咧!亚维斯偷偷在内心加了这么一句。
    「那就算了,我走啦!」原以为齐连会以什么样的歪理反驳亚维斯,但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乾脆的放弃,亚维斯不禁怀疑齐连是不是发烧,把脑袋都烧坏了?只不过这份迟疑到下一秒马上毁于一旦。
    齐连很刻意的停下来,背对亚维斯,以连亚维斯都听得到的大音量说:「话说回来,自从当上国王后,就很试试看我的权力到底有多大,例如说让某水果从此消失在世上?」
    亚维斯忍住想殴打一国之主的衝动,认命的大喊:「好!我做就是了!你这个阴险的国王!」
    ※
    伊尔烈兹离开后,只剩下萨伊罗和奈奈米两人待在原地。萨伊罗注视伊尔烈兹的背影,开口确认问:「奈奈米,你确定要把他留下来?他可是来路不明喔?连名字也不肯透露,而且当时你把他拖回来时的惨状,不对他的身分感到怀疑也很难。」
    奈奈米压住被强风吹得乱飞的长发,顺着阳光望向已经看不到人影的空旷道路,说:「不行吗?可是我直觉认为他和我们一样,经歷过什么难过的事,所以我想要帮助他,就像萨罗曾帮助过我们一样,希望他可以振作起来。」
    奈奈米收回挑望的视线,转过头看向萨伊罗,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萨伊罗不禁看呆,被奈奈米灿烂的笑顏给吸引,之前的她不曾笑得这么开怀过。
    「怎么了?」奈奈米头一歪,探视突然出神的萨伊罗。
    萨伊罗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重新握好剑柄,开始做起简单的挥砍动作。奈奈米眨眨眼,退开几步以免被剑砍到,接者开始在一旁观赏起来。萨伊罗使劲把生锈无光泽的剑用力斜砍出去,空气为之震动,速度之快,只留下一抹剑影,剑又收回去。
    奈奈米坐在围栏上看萨伊罗练剑。
    萨伊罗练到一半时,莫名其妙的丢下一句:「你想怎么做都随便你。」
    奈奈米一开始还不能理解萨伊罗指的是什么事,露出迷茫的表情,直到萨伊罗用受不了的表情瞪向她时,她才明瞭过来,喜出望外的跳下地面,开心的大喊:「谢谢你!萨罗!你真是好人!」
    萨伊罗收起剑来,拿起布巾擦起汗来,他否认说:「我才不是什么好人,如果我是的话,那我现在就不会满脑子只想报仇的事……」
    萨伊罗在说这话时,脸上一片冷凝,在说到报仇时,眼中一瞬间闪过愤恨的光影。
    奈奈米收起笑容,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她忍住想哭的衝动,她硬是阻止衝口而出的话,奈奈米感到害怕,她不想要失去现在得来不易的生活,可是就算如此,她也只能把这些懦弱全部吞进肚子中,她没有这个资格,她之所以可以站在这里开怀大笑都是托萨伊罗的福,所以她无法自私的劝萨伊罗放弃復仇的想法。
    奈奈米突然爆出过于灿烂的笑容,说出违背她内心的话:「萨罗,我明白你的心情,我想大家都明白,所以萨罗不可以太勉强喔!还有大家在,等到这村子安顿好后,我们一起努力吧!」
    萨伊罗受到奈奈米的鼓舞,决心更加坚定,他用力点头,握拳替自己打气说:「不管要花多久的时间,我一定要变强到足以直捣龙穴!」
    奈奈米拼命维持住笑容,打气说:「就算我们必须和这个国家为敌,但是没有问题的,有萨罗和大家的陪伴,我们一定可以办到。」
    奈奈米鼓舞着萨伊罗,同时也以同一说词安慰自己。
    萨伊罗情绪亢奋,转身更加勤奋的挥起剑来。
    奈奈米深深凝望萨伊罗宽大的背部,轻喃:「我的命算是你救回来的,所以就算你现在要我去死,我也甘之如飴。」
    为了萨伊罗,拋弃这微小的梦想也是值得,奈奈米回望才刚搭建而成的村子,她在内心深处,如此这般的告诉自己,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真意掩埋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奈奈米心想,大家的想法跟她是一样的吧。
    ※
    萨伊罗和奈奈米回到村内时已经太阳西下,村子被垄罩在夕阳的馀暉之下,夜幕正蓄势待发地佔领整片天空,明月在逐渐暗下来的背景下衬托出它的皎洁,一闪一闪的星光也不甘人后的显现光彩。
    奈奈米要准备晚餐给伊尔烈兹吃,正要和萨伊罗分开时,前方传来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萨伊罗跑向骚动的来源,待他推开人群时所看到的画面,让他震惊得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奈奈米亦上前观看情况,当她从萨伊罗背后探出头来时,她看到的是一身血污的伊尔烈兹,这番过于血腥的画面,让奈奈米发出一阵悲鸣。
    伊尔烈兹的衣物彷彿被血水浸泡过般没有一处不是红的,他摇摇晃晃的身躯让人觉得他随时都会摔倒似的,每走一步,伤口溢出的血液也随之滴淌下来,虽然这副惨状,但伊尔烈兹的表情却异常平静,彷彿受伤的人不是他似的。
    「你没事吧!」奈奈米想叫伊尔烈兹的名字,却突然发现她不知道伊尔烈兹的名字。
    伊尔烈兹一副此时才发觉奈奈米和其他人存在似,他视线的焦距一瞬间集中在奈奈米他们身上,但下一刻,他似乎失血过多,像断线的娃娃般突然往前倾倒。萨伊罗见状,一个箭步,抱住失去意识的伊尔烈兹。
    伊尔烈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应该已经復合的伤口却裂开,正血流不止,再这样下去,伊尔烈兹会失血过多死亡。萨伊罗赶紧抱起伊尔烈兹,一面高喊「快叫医生」一面把伊尔烈兹送回屋内。
    ※
    伊尔烈兹恢復意识的时候已经回到这段日子居住的屋子内,他对于什么时候回到这里完全没有记忆。裂开的伤口已经被重新包扎好,他似乎正在发烧,全身无力,盖在额头上的湿布冰凉又舒服。
    「啊!你终于醒来了!身体感觉怎么样?」奈奈米出现在门后,发现伊尔烈兹醒过来,上前慰问。
    「没事。」伊尔烈兹淡然的回应。
    奈奈米若有所思的低头注视伊尔烈兹,看起来和之前一样,态度冷淡又不爱讲话,而且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感觉很难相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奈奈米却直觉认为伊尔烈兹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如果我问你去了哪里的话,我想你应该不会告诉我吧。」奈奈米边说边动手把乾掉的布泡过冰水,扭乾后小心翼翼的放在伊尔烈兹的额头上。
    期间,伊尔烈兹保持一贯的沉默。
    「你还在发烧,请好好休息吧。」奈奈米见伊尔烈兹没有回答的意愿决定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于是在一阵告诫后转身退出房间。
    奈奈米一到外头,刚好碰上正巧经过的萨伊罗,对方见她从伊尔烈兹的屋内走出,出于关心而开口询问:「那小子状况怎么样?」
    「刚恢復意识,医生说伤口感染到细菌,会出现高烧的症状,不过只要好好静养,他一定可以马上康復。」
    萨伊罗点点头后,突然把奈奈米拉离房屋旁。奈奈米在一头雾水下被拉到一处无人的角落,萨伊罗确认四下无人后才开口问:「奈奈米,你看到他浑身是血的回来,还想要收留他吗?说不定他被人追杀,或许他惹上什么大麻烦,总之我不能把一个会危害到大家的人留下来。」
    萨伊罗的顾虑是合理的,奈奈米知道这点,可是却实在做不出把伊尔烈兹赶出去的举动,她想要说服萨伊罗留下伊尔烈兹,却想不到能说服萨伊罗的强力理由,只能口不择言的说:「我没办法这么做,当初是因为有萨罗,所以才有现在的我,如果我不对他伸出援手,那么他就没有人可以帮助他了!」
    「可是……」奈奈米眩然欲泣的表情让萨伊罗不好再逼迫下去,不过他还是不
    赞成奈奈米把伊尔烈兹留下来。
    「萨罗,你明明也是屠村事件的受害者,为什么却可以这么坚强,还拯救我们呢?」奈奈米唐突的问了这个问题。
    「我没有很坚强,我只是用復仇的名义来掩饰自己的脆弱,其实我时常在晚上做噩梦,梦到爷爷怪我没有去救他,谴责我不该反抗皇室,才会让爷爷和许多人失去宝贵的性命!」萨伊罗按住眼睛,话声颤抖,平时的坚毅已经消失。
    我知道……奈奈米以温柔的眼神注视萨伊罗难得脆弱的一面,如果奈奈米劝萨伊罗不要报仇,那么萨伊罗很可能会崩溃,所以奈奈米才不敢把想说的话说出口,就算未来无法过安详的生活,她也不愿看到萨伊罗崩溃。
    「这段时间,都是我在照顾他,所以我看得出来,他不仅身体受了伤,就连心灵也受伤了,我想这是因为我曾经遭遇过才看得出来,他正在硬撑,他假装没发现到,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可能是同病相怜吧,看着这样的他,我觉得很心疼,所以我想要帮助他!」
    萨伊罗听着奈奈米发自肺腑的话语,终于退让一步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暂时让他留下来吧。」
    「萨罗,谢谢你。」
    ※
    伊尔烈兹在床上静养好几天,伤势復原的速度却比上次还要慢上许多,他知道问题所在,但他硬是无视,只要无视伤口,它自己也会好起来,那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奈奈米依然每天来报到,开心讲着今天发生的趣事,就算不理她,她还是可以一个人说得很开心,是一个很乐天的少女,只要不碰触她的伤口……不过只要伊尔烈兹还在这里的一天,就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听着奈奈米不厌其烦的劝他留下来,他很清楚奈奈米的企图,只是不能如她所愿。
    除了奈奈米外,连萨伊罗和村人们也都来探视他,就算伊尔烈兹以冷漠的态度应对,他们还是乐此不疲。
    他可是来路不明,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热情得对待他呢?伊尔烈兹寧愿他们冷眼相待,也不想他们这么亲暱,因为这会让他想起他曾经的伙伴,他们当初也是这样接受他这个身分不明的人。
    伊尔烈兹觉得左胸开始刺痛起来,赶紧甩去这想法,并告诉自己,为了未来,过去发生什么事一点也不重要,只要结局是好的,过程怎么样也无所谓,只要他珍惜的同伴能平安无事,不管他自己怎么样也没关係。
    他认为只要抱持这种想法,内心会比较舒坦,可是这件事比想像中还要难办到。
    那一天跟平常一样,奈奈米和萨伊罗一同来拜访,跟平常一样的间谈,但唯一不同的是伊尔烈兹突然打断奈奈米的话,他十分强硬的宣示:「我不会留在这里,等我復原后,我会马上离开。」
    第一次被这么明确的拒绝,奈奈米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最后只有吶吶的问:「为什么?」
    伊尔烈兹锐利的视线射穿奈奈米,口气冷淡,话里带刺的说:「我没这个兴趣和你们互舔伤口。」
    奈奈米尽了最大的善意想要接受伊尔烈兹,结果却被这样毫不留情的拒绝,萨伊罗不禁气极,衝动的喊说「你说什么!」作势要给伊尔烈兹一个教训。
    奈奈米见状拼命阻止,她从后头抱住萨伊罗不让他乱来:「萨罗!他是伤患!不要这样!」
    伊尔烈兹沉默的看着两人,彷彿被针刺扎到似的,胸口传来微弱的痛楚。
    萨伊罗从鼻子哼了一声,显示他的不悦,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瞪着伊尔烈兹,一副要在伊尔烈兹瞪出一个洞似的才甘愿。
    奈奈米确认萨伊罗不会动粗后,才转身面向伊尔烈兹,泪眼婆娑的说:「我想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伊尔烈兹是知道奈奈米这么做是出于好意,可是在这当下,这么做只会让他往不同层面去想,就算再这么想忽略伤口,但奈奈米和萨伊罗他们的存在只会让他不得不去正视。
    「不是这样吗?难道你们不是因为可怜我才想留下我,因为你们曾遭遇过苦难,所以才同情我吧,藉由这份同情,让自己可以好过一点,我没说错吧。」伊尔烈兹如冬天冷风般的冷言冷语撕裂着奈奈米。
    「不是……才不是这样!」奈奈米否认着,但却说不出个理由来。
    伊尔烈兹强硬的拒绝,他很坚决的要离开,就算知道这么做是在逃避,但伊尔烈兹还是选择离去,为了掩饰伤口,也为了不再受伤。
    奈奈米跑出去,萨伊罗追上去,在他离开前,他为奈奈米打抱不平说:「你应该知道奈奈米是真的很想帮助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你先管好自己再说吧,你不是很希望我离开。」伊尔烈兹彷彿看穿萨伊罗内心的想法,以肯定的态度说。
    萨伊罗一时语塞,最后决定先追奈奈米再说。
    ※
    自从那一天闹僵后,奈奈米他们就很少来拜访,不过奈奈米还是和往常一样兴高采烈的开啟话匣子,不知是不在意那天的事还是在硬撑,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奈奈米不再提要伊尔烈兹留下来的事。偶尔才来的萨伊罗倒是变得很常来,只是他都是用不悦的眼神瞪着伊尔烈兹,话也没说几句就离开。
    这时,伊尔烈兹听到从外头传来的怒吼声,他凝神一听,这怒吼是发自萨伊罗口中,不晓得发生什么事情,虽说这不关他的事,不过还是去看一下好应对接下来的任何状况。
    许久未下床铺的伊尔烈兹觉得身体很僵硬,他有些绊手绊脚的来到屋外,刺眼的阳光让他很不习惯,他把眼睛瞇成一条线,温暖的天气既陌生又怀念,他真的很久没活动身体,一看到阳光,被闷坏的身心,彷彿雨过天晴般,一阵舒畅。
    伊尔烈兹循声走到东边一栋房舍,他可以听到萨伊罗正很激动的和谁说话,至于内容则是听得不是很清楚。
    他缓缓靠近门口,他恰巧听到从门内传来女声,他忽然感到纳闷,这声音很熟悉却不是属于住在这村子的任何一个人,记忆很模糊,好像在哪听过,可是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伊尔烈兹为了确认那女声的真正身分,更加靠进门扉,此时那女声正说了一句话:「我知道你们是屠杀事件的受害者,没错吧?」
    伊尔烈兹僵在门口,无法顺利思考这句话的意思,就在这个时候,恰巧经过此地的奈奈米看到鬼鬼祟祟站在门口的伊尔烈兹,不禁靠上前去说:「你怎么站在这里,小心着……你怎么了?」
    奈奈米注意到伊尔烈兹此刻不太正常的表情,话说到一半就忍不住脱口问道,她第一次看到冷静的伊尔烈兹露出这么不镇静的表情。
    「你们是屠杀事件的受害者?」
    「咦?你怎么知道?」
    伊尔烈兹有种错觉,彷彿有人正徒手把他的伤口残忍的扯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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