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出林木,「小梓不要!」婪燄惊慌地大吼。
    我颠簸的停下步伐,面向前方,硕大的满月,眾星拱月,宛如一伸手,就能摘下那发光的主角,然而只要再前进一步,便会掉下那陡峭的悬崖,人生就是这样的吧!痴心妄想得到不属于自己的,最后的下场就是坠入深渊。
    「小梓,你冷静一点,跟我回家好吗?」婪燄好言相劝。
    家……?盯着那黑暗的谷底,脚步一挪,更加靠近悬崖的边缘,「张梓,站住!」震天的怒吼。
    我怔住,回过身,被月光照耀得发亮的银发出现在眼前,鼻挺的皮服,扎起的小马尾,充满阳刚气息的脸孔怒不可抑,喷发的手臂肌肉被黄金的狼头臂环牢牢扣住,一颗眼泪从眼角滚落,终于在模糊中清晰,看见那一直在等待的身影,「雷湛……」哽咽的双唇颤抖,胸口的委屈和悲伤,我握紧双拳,努力克制想扑进他怀里大哭特哭的慾望。
    「张梓你不要急,慢慢过来。」雷湛深吸一口,压下内心的恐慌,强逼自己镇定地说道。
    「小梓。」婪燄不甘示弱,走出树木的阴影,出声叫唤。
    雷湛一愣,转过去,「你真有胆量,还敢再踏进格达密切。」
    「谢谢你的夸奖。」婪燄也望去,优雅微笑。
    「哼,这次我不会再让你逃掉的。」雷湛冷笑一声,「来人,拿下!」低喝一声。
    军装的士兵们从后方的黑暗中涌出,「阿湛…。」阿瑟音出声。
    所有人马停住,一名落魄的女人从树林中被拉出,孔令狠狠抓住,不让阿瑟音有任何一丝一毫脱逃的机会,「阿湛,救我。」长发披散,小米色的肌肤在月光下显得异常苍白。
    发现稚森等人,雷湛不禁惊愕,再看见阿瑟音的凄惨,「婪燄,」凝重神色,「放开她。」
    婪燄笑了笑,「提安。」点名。
    提安迅速一射,尖锐朝雷湛面前直直飞去,「陛下!」真皑紧张一喊。
    雷湛头一偏,大掌一握,一把锐利的短刀老实的落在手中,「这是……?」
    「说来你该感谢我们,在你出现之前,我们可是从这个女人手中救下了小梓。」
    雷湛缓缓皱眉,将目光移向狼狈的她,「阿湛你听我说,是他们,他们想掳走小梓,我听到消息,才会赶来救她的。」阿瑟音辩解。
    雷湛的眉皱得很深,「我说的是真的,你要相信我,我答应过你会好好保护小梓,我不会再辜负你的!」阿瑟音挣扎着说,想极力证明自己的清白。
    雷湛抿了下唇,思索一会儿,像是在判定她说的真假,「对了,我好心提醒你,刀有毒。」婪燄说。
    「毒?」雷湛顿住。
    「听她说,似乎叫…鳩兰,对吧?」婪燄微笑,故作不明的撇头问稚森。
    雷湛瞳孔一缩,手握着刀柄紧了几分,「可恶的吸血臭虫,别想诬赖我!」阿瑟音强力挣扎,愤怒的尖叫,美丽的嫁衣因她的挣扎而撕裂整段袖口。
    「陛下你觉得……?」真皑拿不定主意。
    雷湛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把短刀交给真皑,「拿下他们。」
    「是!」领命的士兵向前衝去。
    两方交战,雷湛眼明手快,趁孔令和提安来不及控制阿瑟音时,一手拉住阿瑟音将她拥入怀中,退到战线之后,「阿湛。」阿瑟音感动地看着他。
    紧握的拳悄然松开,心中最后一根希望之弦绷断,冷风吹过,心底顿时觉得冷颼颼的。
    接连击倒好几名士兵的婪燄和雷湛终于正面衝突,「终于可以和你面对面交手了。」雷湛激发出斗志,将阿瑟音推向自己身后的安全之地。
    「这次,我们不需要再站在人群之后了。」婪燄扯出一抹冷笑,同样斗志高昂。
    一瞬间,两抹身影消失在原地,隐约在半空中看见模糊的身影,还有激烈碰撞的声音,锐利的长甲飞快的刺向最脆弱的眼部,一隻修长的手更快的格挡开来,一边力量取胜,一边是速度更胜一筹。
    面对眼前的激战,脑海中似乎窜过许多模糊的画面,在那些梦中,有一个苦苦乞求的女声,她总对我说着,救救他们……
    眼前宛如出现一棵滔天的大树,四处火光,一个女人在激烈的战斗前,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不断地哭泣,「别打了…」呢喃。
    直直而来的利爪,对方早有预备,倏地,利爪改变方向,朝对方丝毫没有防御的胸口而去,对方似也不在意,利齿伸长,双手朝敌人的脖子飞快而去,「可不可以…别打了……」悲伤的哀求着,「别打了!」不知不觉早已哭得泣不成声,掩面不愿再看的失控尖叫。
    双脚不自觉的后退,一颗碎石被我挤落掉进无底的深渊,「小梓(张梓)!」两声惊慌的叫唤。
    所有人停下动作,四周终于变得寂静,一颗颗水珠从指缝间滴落,「可不可以别打了?可不可以……」放下手,泪流满面,「不要再打了?」
    「好,我们不打了,小梓你不要再后退了。」婪燄收回手和利齿,柔声劝道。
    「没错,张梓你站稳,慢慢过来。」雷湛大手一挥,士兵和稚森等人全数分开。
    我却摇头,不断地摇头,所有人愣住,「张梓快点听话,快跟我回去!」雷湛因为恐惧而开始暴躁。
    「回去……」我迷惘的望着他,「去哪?」
    「是狼王的王殿?还是血族贵族的庄园?」我呆呆地反问着,雷湛和婪燄同时抿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回家……我的家又在哪?」
    我仰头迎向黑夜,「天下之大,我的容身之处又在哪?难道…身为人类就不配被爱吗?难道身为人类就不能被平等对待吗?难道……在这个世界,身为人类错了吗?」嘴里嚐尽泪水的苦咸。
    听令于他的部队,象徵王权的臂环,「你已经做出答案了,对吗?」我凄然的看回雷湛。
    「我……。」雷湛心里堵得慌,他放不下,放不下格达密切,那与身俱来的责任,也放不下她,那早已刻入骨血的存在,他还没想好,还没思考好,做不出决定,天色却早已暗去,「张梓别说傻话了,快跟我回去,两日之后就是封后大典,别再任性了。」雷湛焦躁的说。
    「陛下别……」真皑皱眉,他出声想提醒雷湛,希望他能好好安抚,别再刺激对方。
    「陛下……」我轻声附和,「是啊!你是陛下呀!」嘴角高高悬起,眼泪却无牵无掛掉落,滑过笑脸,形成一幅哭和笑共有的辛酸画面,「王位……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雷湛震住,王位,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小梓。」婪燄紧皱眉头,胸口不明的胀痛,脚步向前,想将对方拉进自己怀中,狠狠抱紧。
    「不要过来!」我尖叫。
    婪燄脚步停住,「到头来,你还是在利用我而已,婪燄。」我将视线转移到离我最近的他身上。
    他呼吸一窒,「让自己被关进牢里,造成我和雷湛之间的误会加深,今天的一切都是你一手策画。」心碎的看着那我曾费尽心思想要他过得幸福的人。
    「利用和欺骗,」将视线来回在他和他之间移动,最后绝望的注视他们,「难道对我真心相待,诚实坦然,真的那么难?」
    「张梓。」雷湛跟着上前。
    「阿湛!」阿瑟音紧张的拉住他。
    他顿住,回头看向那个无助的女人,心疼和挣扎在脸上交织,见状,我扯出淡然的浅笑,几乎融进身上的白裙中,又好像下一秒就会淡化在黑夜里,「你从没说过爱我。」
    雷湛瞬间冻结,「这么多年,你从没对我说过一句,你爱我,只有一遍又一遍的告诉我,你有多爱她。」也许这才是我们之间会走到这步的原因,「我曾以为你是不会爱,只要你肯学,我再多付出一些,总能让你学会怎么爱我。」说出多年来的想法。
    他僵硬的转身面对我,「原来,不是你不会爱,只是,你不会爱上我。」我笑,笑自己傻,笑自己笨。
    「我…我不是……」雷湛说不出,思绪凌乱。
    「我的这一生,是不是总爱错人?」仰头望天。
    眾人迷茫,不明白我在和谁说话,也没人回答,只有风吹乱发丝,长发风中狂舞,颈上金框的金球叮铃作响,带领我回味着这段日子的点滴,「血族无心,狼人无情。」垂下眼帘,默默吐出。
    「人类,就这么不值得爱吗?」我问天,问这个世界的天,或问着不明所以就把我带到这个世界的力量,「不值得爱吗……」心碎的喃喃自语。
    「小梓(张梓)……」
    「不爱了……」我痛得难以呼吸,「如果付出整颗心去爱的下场会是这样,那不如不爱吧!再也不爱了,寧愿恨,也不爱了。」一片片的碎心随着眼泪纷飞,哽咽的颤抖说道。
    缓缓收回远望的视线,看向他们,这一辈子,用尽力气去深爱的两个男人,「别再打了好吗?」我勾起微笑,温柔清新,就如初遇他们时的自己,「做不成朋友也没关係,就让我再任性一次,答应我,和平相处好吗?放过对方,放过自己,也放过我。」
    他们互看对方一眼,复杂纠结,「还有,再答应我一件事。」
    他们看回我,「下辈子,可不可以…不要再相遇?」
    雷湛和婪燄猛力震住,瞳孔瑟缩,「下辈子,」就算泪眼婆娑,我也想好好再看清楚他们一次,心中的挚爱,也是把我的心划破割烂的刽子手,「能不能别再来打扰我平凡的人生?」
    单薄的身子轻轻往后仰躺,「张梓(不要)──!」两个男人大吼的向前扑去。
    透明的白纱飘过指尖,却握不住,只能放任它的主人坠入黑暗,消失在自己眼前。
    「张梓──」雷湛失控的狂吼,婪燄愣住的瞪着自己伸长的指尖和无尽的黑暗。
    又一次,失去了她。
    婪燄和雷湛无法回神,这一次,谁都没有得到她,没有分出胜负,可……为什么自己的心却像破了洞般?什么也感觉不到。
    「陛下(老大)!」双方人马同时出声。
    两人一惊,转向对方,『别再打了好吗?』轻声细语。
    「……都退下。」雷湛开口,蠢蠢欲动的士兵们听见,只好不甘愿的退开,「你们…走吧!」
    婪燄盯着雷湛,雷湛却像疲惫不堪般地垂下眼帘,望着无底的悬崖下,「她不会死的。」婪燄突然开口。
    雷湛一颤,婪燄握紧双拳,转身背对他,「我绝对…不会让她死的!」脚尖一点,身影飞跃,消失在眾人之前。
    稚森等人追随婪燄的步伐急速离去,「陛下……。」真皑出声。
    「把阿瑟音带回议事厅。」雷湛黯然交代,「还有,派出所有人手,搜寻谷底,传令下去,就说……」雷湛顿了顿,嚥下噎在喉咙的疼痛。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真皑领命。
    议事厅内──
    一名穿着美艷,嫁衣却破碎,狼狈不堪的女人跪在地,四个男人像是包围也像分散的站着,最前方的男人冰冷着脸不发一语,一把短刀拋置女人面前,「御医院那里已经证实,这把刀上抹有鳩兰剧毒,我现在只问你,这把刀,是你的吗?」雷湛问。
    看着地上的短刀,阿瑟音勾起苦涩的笑容,「你觉得呢?」
    雷湛没有回答,「所以你承认,这是你的刀吗?」真皑质问。
    阿瑟音抬起头,只见雷湛眼里的冷漠,「如果我说不,你还愿意相信我吗?」乞求般的笑容,雷湛不为所动,她的笑容凋谢,「是,这是我的刀。」垂下眼帘,承认。
    雷湛没有表现出震惊,了然于心的低下视线,「阿湛,你还记得这刀吗?」她盯着虽然朴素,老旧,仍明显看得出主人有多细心呵护的短刀,「这是我成年那年,你送给我的礼物。」在外流浪多年,日日夜夜,她总会替刀刃细细打磨,将对他的思念都投注在上。
    雷湛没有答覆,但她知道,他还记得,不然他不会在看见这把短刀时,就明瞭自己的谎话,即便如此,他还是要亲口问她,他终究…还是太过仁慈。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伤害小梓!」琛震怒的吼道。
    「是啊!为什么呢?」阿瑟音默默重复,反问自己。
    「或许一开始只是单纯的羡慕,羡慕阿湛对她的宠爱,再来就是困惑那个男人为何也同样的执着于她,我不明白她的魅力所在,然而只为了你们之间的斗争,让多少人拋头颅,洒热血?有多少弟兄死在我的怀中?」她的眼神空洞,回想着那一个个浴血,不甘心就这么英年早逝的面容。
    「那你该恨的,是我。」雷湛冷冷地开口。
    「恨你?」阿瑟音苦涩的拉扯嘴角,「你是王啊!我怎么…恨你?」
    「伤害你的人是我,一直都是我,难道就因为我是王,所以你不恨我,反而选择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女人吗!」他的眉忍不住皱起,奋力忍耐撕裂的痛感。
    『我说你好可悲。』那抹脆弱的笑顏在脑海中浮现,『你爱他,是因为他是王,而我爱他,是因为他是雷湛,你根本……不配爱他。』
    王吗?阿瑟音望着眼前男人的逞强,心疼,也心碎,「也许,从我们再遇见的那刻,你对我而言,就不再只是记忆中的阿湛,而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权倾天下的狼王。」
    语塞,呼吸困难,他无法再面对她,因为只要看见她,便会让他想起那为他付出一切,却被他辜负,最后绝望跳崖的女人。
    痛苦地闭上眼,不再看,「她,就交给你处置吧!」语毕,雷湛大步越过她。
    交错的身影,原本交缠的情缘,此刻终于分开,这一生,他和她,再无可能。
    如果,我们没有重逢该有多好?或许这样就能够把彼此最美好的那一面,永远保存在对方心中,这样我还能是你心中亲密的姐姐,尊敬的师父,无法忘怀的初恋,以及不可抹灭的遗憾。
    真皑和琛看着那直直离去的背影,他们知道,这一辈子,他们的君王不会再留恋这个女人,也不会原谅自己。
    转头看了一眼默不吭声,始终站在角落的男人,同卵双胞的琛甚至能感觉到一股不明的心痛,痛得令他想大吼,想扭动挣扎,却又沉重得无法动弹,「琛,我们走吧!」真皑拍拍他的肩,偕同离开。
    整个大厅,只剩他和她,她转向他,他总是看着她,而她只有在雷湛离开时,才会正眼看他,「牙。」她出声叫他。
    他呼吸停顿,「……对不起。」她垂下眼帘。
    他一震,她对他,只有道歉吗?必须用力抿唇,才能制止双唇的颤抖,许久,他和她,没有说话,没有动作,「为什么呢……」一丝抖音。
    她抬头看他,「为什么你就不能放过她呢?」
    牙还记得,他去求对方放了她时,对方的怨吼:『在所有人都嚷着留不得我时,谁替我说话过?我真心待你,待你们所有人,整个狼国都要我死时,你们谁为我挺身而出过?』
    对方的表情狰狞,『当狼国的女战神,狼王的良师益友,青梅竹马,甚至是初恋情人,口口声声说留不得我也留不得我的孩子时,你们谁求她放过我!』他曾以为,在这争宠夺爱的争斗中,对方到底也不再纯净,被忌妒污染了心灵,然而,那却是对方真正的求救。
    是啊!为什么自己没有去为她发声?就因为对方只是个人类吗?又或者,他们旁观者始终看得清楚,雷湛的心陷得有多深,所以不曾想过,对方会有委屈,所以他才会相信阿瑟音,心疼阿瑟音,放任阿瑟音。
    「因为,阿湛爱她。」阿瑟音颓然的说。
    「可,湛哥不知道自己爱她。」牙痛到窒息,「他以为,他爱你,你怎能利用湛哥去伤害她?甚至还狠心的痛下杀手?」
    阿瑟音沉默,没有辩解,牙走到她面前,「我曾经以为是小梓变了,没想到,变的人,一直是你。」
    变了吗?是吧!自从听见那魔鬼诱惑的嗓音,与之交易后,自己就被蒙蔽了双眼,以为只要那个女人消失了,那她所拥有的一切,就全都会变成自己的。
    「阿瑟音……」
    扑通一声,牙同她,跪在地,与她面对面着,咬住下唇,曾经在战场上坚强而体贴,如今也因妒恨变得美艷而狠绝,头倏地低下,强硬的吻上,阿瑟音愣住,脸颊感觉到对方传来的湿润,些许的苦咸随着交缠的唇瓣流进口中。
    倾尽所有情感,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亲吻,「能不能也看看我?」卑微的哀求。
    鼻酸,即使面对雷湛的对质,她也只是感到心死的空荡,然而,牙的一句话,却让她热泪盈眶,说不出话语,得不到回应的牙,低下头,双拳紧握,「你的罪,我帮你赎,你……」他哽咽,低着头不看她的站起,「走吧!」
    「去哪都好,就是别再回来了。」牙吸吸鼻子,一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冷漠地离去。
    第二个,越过她,不再看她的男人,一滴眼泪掉落,「呜……」终究,忍不住,哭出声。
    『湛哥,』真皑为难地开口,『还是……。』没有消息,说不出口,只能代替地摇头。
    『找,』雷湛垂着眼,两个月的未眠,让他疲惫不堪,可他怎么也睡不下,因为他只要闭上眼,那夜的画面就会浮现,一遍又一遍看见那决绝跳崖的白色人影,『继续找。』他不放弃,不能放弃,只要没有找到尸体,就是最好的消息。
    风,呼啸而过,崖边,只剩一个男人,『下辈子,可不可以…不要再相遇?』苦苦的哀求。
    「那这辈子呢?」沙哑的低问,「张梓,这辈子还没结束,你又去哪儿了?」
    『你从没说过爱我。』那笑容好浅,浅得好像早已准备好要消失不见。
    「为什么不再给我一点时间思考?为什么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远方的星辰就像对方的眼睛,灵动闪耀,「张梓,你到底去哪儿了……?」雷湛挫败地皱起刀刻的脸孔,悔恨低诉。
    「人呢?」如酒般的声线,让听的人如痴如醉,如果不那么冷清的话。
    排排站好的三男一女面露难色,「呃……」稚森僵硬开口,「还是没有任何讯息。」
    「狼族那呢?」
    「听说也是没有进展。」梅摇头。
    「只是个人类,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像是轻声自问,却是实在质问。
    「这……。」提安不安地皱了小脸。
    「就好像一开始一样。」孔令突然想到什么的说话。
    所有人一怔,是啊!就如当初般,「凭空的出现,凭空的消失?」背对眾人的婪燄喃喃自语,只有他和雷湛才知道,她有多留恋那个世界,因为还有一个她怎样也得保护周全的男人在那里等候。
    思及那个叫作陈彬的男人,犬齿隐隐想伸长,除了雷湛,那个男人也在她的生命中佔有极重要的地位,她就这么走了?不在乎自己和雷湛,心死的,巴不得想回到那个男人身边?婪燄隐忍,不让愤怒显现出。
    「找,」他轻轻的深呼吸,压抑住情绪,「给我翻遍世界地找,我就不信那个女人能躲到哪里去。」
    「是。」眾人低头领命,退出房间。
    窗边,洁净的脸孔,镶着如宝石般耀眼的金眸,不进人气,『做不成朋友也没关係,就让我再任性一次,答应我,和平相处好吗?放过对方,放过自己,也放过我。』记忆中应该充满活力的笑容变得卑微。
    还记得,她也曾经这么拜託过自己,『放下我吧!婪燄。』她轻声说道,『从此,我张梓与你婪燄,再也两不相欠。回归平行线吧!』
    平行线,不会再有交集,不!他不能接受!她是他的,从一开始就是只属于他的东西!
    用力紧握,手中的红酒杯破碎,碎玻璃用力扎进他的掌心,他不痛,跟胸口的胀痛比起来,根本一点也不痛!
    『下辈子,能不能别再来打扰我平凡的人生?』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自己擅自决定。」找不到瑕疵的脸孔阴冷,「小梓。」冷硬地喊出那让他痛苦万分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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