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杜歆点了杯清酒调酒,亓老闆端上特製的烤饭糰给他,寡言的老闆微笑问:「好像有一阵子都没来,最近很忙?」
    杜歆含蓄笑了下,含糊回应:「都差不多啊,只要开店就是忙。不过最近又更忙一点。」
    亓老闆擦着酒杯点点头,随口问:「不过你气色看起来很好啊。有对象了?」
    「哈,气色好是因为你这里的灯光好吧。」
    「呵呵,对啊,灯光方面,当初开店也花了些心思设计过的。」她随和浅笑,向来就不是个话多的人,会多问杜歆几句也仅是出于关心,即使对方不想回答也无所谓。杜歆也反问她有没有对象,她想了下,说:「最近有个曖昧的对象。」
    「哦,祝你顺利。」杜歆诚心祝福着。
    亓老闆抿笑,她说:「谢谢。不过还没打算有什么发展,现在这样也很好。」
    「一个人过日子还是很辛苦吧。」
    「是啊。」
    「要是多个人互相照顾也不错吧?」
    「有好有坏啦。会变得需要多点几个技能,像是沟通啦、读心术啦,之类的。养宠物也不错,但缺点是一旦病倒了,宠物可不会帮忙叫救护车,而且出国也麻烦。」亓老闆说一说,看着杜歆笑了下:「这么一想,跟人交往的好处还是蛮多的?」
    杜歆笑了笑:「是啊。想要有多少的好,可能就要承担多少风险跟影响?」
    亓老闆皱眉微笑,一脸认真点头:「果然感情的世界没有什么高cp这种事。不过,今天可以免费续杯一回,真的很划算,要不要再来一杯?」
    杜歆开心要求续杯,吃起饭糰套餐,听老闆跟其他客人间聊。最近几乎天天都和岳鸿勋、怀皓哲两人腻在一起,上班时间之外连私下也是,像这样自己跑出来乱晃是挺愜意的。
    亓老闆比他的姐姐还像姐姐,坐在吧台和她间聊能让他感到安心自在,过去暗恋学弟、和旧情人在同一个职场工作时,都是来这里吐苦水的。
    最近老闆的话变得有些多,神情也不太一样,应该是真的在谈恋爱,说不定老闆也同样看出他某些不自觉的变化,所以才猜测他有对象。但三人行这事他还是说不出口,撇开世俗眼光,这种隐私也没有向任何人交代的必要。
    他今天戴了太久的隐形眼镜,下班就换了普通粗框眼镜,虽然三十多岁了,气质还像个大学生。在酒吧里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管,听腻了别人聊天就看电视,看腻了电视就滑手机,奢侈消磨下班时间。这一週岳鸿勋会非常忙碌,因为怀皓哲要出差好几天,民宿虽然有其他人运作,但怀皓哲交代过员工要是临时有什么突发状况就找岳鸿勋。因此岳鸿勋每天都要帮怀皓哲瞭解一下当日民宿的情形,下班也是各吃各的,没空相处了。
    杜歆心想,不会被那两个傢伙牵着鼻子走实在是太好啦,而且那天晚上三个人玩得太久,有点过火了,他真担心自己纵欲过度、提前衰老。
    不过像这样惦记和被惦记都是甜蜜的,这滋味和过去暗恋时不一样,不过才开心没多久,慢慢就有点寂寞了。「不知道阿哲怎样了。」他会忍不住想起学弟,当然也会不时想起岳鸿勋的事。刚刚才打过手机问岳鸿勋要不要帮他买便当,岳鸿勋回他说已经吃过了。
    吃饭这种事,其实也不是非得谁帮谁解决,可是杜歆总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想照顾那两个人,但那两人都太能干了,没什么让他表现的馀地。他也不经意发现到自己很少在工作以外的事情帮上他们。
    只剩肉体关係吗?杜歆内心有些不安,会不会有天真的只剩肉体关係?
    亓老闆察觉杜歆一脸微醺,还掩嘴闷闷打了一个嗝,走过来关心道:「你好像挺睏的样子,要不要回家洗个澡休息?我让店员小弟送你?」
    「噗。」杜歆笑出来,对着亓大姐说:「没那么娇弱啦,还送我咧。谢啦,拐个弯就到,不用送啦。」
    「下回再结帐吧。」
    「咦,不好吧?」
    「嗯,下回再结帐,所以你记得要再来啊。」
    亓老闆把杜歆赶回家休息,杜歆坚持不让人送,自己开门站在店外吹了会儿晚风。啪,他打了自己手臂一下,咋舌:「死蚊子。唉,好热。」这里的夏夜一点都不凉,吹着暖热的风,开始冒汗的杜歆觉得自己浑身黏腻,他看了几眼周围店家的橱窗,瞄到极窄的小巷,打算抄近路回住处。
    巷子极窄,杜歆稍微侧身绕过路灯鑽到巷子里,原就躲在暗处的一隻猫吓得跑走,他轻笑了声。一隻手从后方突然勒住他的颈子,他惊吓往后踉蹌,来不及反应就被按到墙上,对方抓住他头发用力按住他头脸,他觉得脸颊磨擦墙壁很疼,胸口也撞得很痛。
    「干嘛?」杜歆错愕惊呼,那个人在他身后对他耳朵呵气低声说:「干你啊。你别叫,叫了大家都会来看,但我不会停。还是你想让人看,我也无所谓。」
    杜歆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用力挣扎,那个人已经在扯他裤子,嘴里骂他穿什么牛仔裤,骂他系什么该死的皮带。他忽然不挣扎了,喊那个人说:「你先不要压着我,我自己脱。」
    对方低声笑起来,那声音很沉,听不出年纪,只能确定是个男的。「好啊。别耍花样,不然我把你敲昏绑回去也是可以。」
    杜歆暗骂了一串脏话,心想:「是犯太岁吗?这什么鸟事。」他点头,假装把皮带解了抽开,身后的男人抓了皮带头就扔到一旁,他再低头假装脱裤子,身后的人恣意摸他身体,陌生人的侵犯让他噁心得想吐,但不知为何他却异常冷静。
    「你帮我一下。」杜歆捉了对方乱摸的双手摆到腰间,身后的人愉悦低笑,他用后脑猛然向后撞,凭那气息判断果然正中对方的正脸。
    「干!」陌生男人摀鼻骂了声,杜歆抽身后又立刻踹了他一脚,像那隻猫一样溜出巷子,头也不回奔回民宿,他不敢看旁人目光,直直往电梯走,直达自己住的楼层。
    电梯门一开,岳鸿勋穿着浴袍坐在一张没见过的椅子上喝饮料,一见到他就说:「回来啦?要不要来坐?」
    杜歆转头看向岳鸿勋问:「什么?」
    「之前在酒店工作时,不是一起去隔壁百货公司逛吗?那次看你好像对这个按摩椅很有兴趣,就买了请店家寄……你的脸怎么了?」岳鸿勋声音骤然低沉,疾走到杜歆面前,等他看清杜歆的脸、手的擦伤及衣服脏污的地方,整张脸都黑了,不自觉用力捉住他手腕问:「谁弄的?」
    杜歆僵在原地说不出话,他发现自己想出声,但一时半刻连声音都挤不出来。岳鸿勋也被杜歆的样子吓着,而且杜歆在发抖,他从没看过杜歆这样,焦急问:「是谁做的?」
    「唔……」杜歆皱眉,岳鸿勋才发现自己捉他手的力道过大,连忙松手,微红的指印在杜歆皮肤上迅速淡去。杜歆没办法停下发抖,岳鸿勋立刻倒了水过来给他喝,嗅到酒精的气味才又问他是不是喝酒了,他不太明显的点了下头,深呼吸以后说:「我,没事啦。」
    岳鸿勋的脸色越发难,杜歆怯怯望着他,不懂他为什么更生气了。岳鸿勋也留意到杜歆眼里对自己有所怯怕,试图缓和表情和语气,轻轻搂住他温声说话:「不要怕。现在没事了。回来就好。」
    杜歆靠在这男人怀里眨了眨眼,半晌才稍微安心应了声:「嗯。」
    两人安静抱了许久,岳鸿勋的呼吸很快就恢復规律,但他心里其实快气疯了,一想到有人这么对杜歆他就无法忍受。斟酌过字句后岳鸿勋轻拍杜歆的背,用冷静的语气问:「是认识的人做的?」
    杜歆摇头,他也不希望岳鸿勋担心,身体跟声音也不那么抖了,主动交代说:「我在亓老闆那里喝了两杯酒回来,抄了近路,从斜对面小巷穿回来这条街,可是进巷子没多久有人抓住我,把我……我假装不反抗,突然撞痛他之后就逃回来。」
    岳鸿勋也快发抖了,气到发抖。他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吓到杜歆,静默了下就说:「好,我知道了。不过这种事还是报警吧,路上都有监视器,我先带你去验伤?」
    杜歆呆愣看着岳鸿勋良久才点头,岳鸿勋又抱住他拍抚背脊安慰了一会儿才下楼开车,载人去医院。岳鸿勋在医院里给亓老闆打电话报备一声,告诉她可能之后会调附近监视器,也传了讯息给怀皓哲。
    两人带着验伤单去报警,警察说明了报案程序,跟他们瞭解情况做了笔录。离开警局没多久,怀皓哲就打岳鸿勋的手机,杜歆在副驾驶座帮他接听,怀皓哲一听就认出人来,焦急问:「学长你还好吗?人在哪里?医院?警局?阿勋学长呢?」
    怀皓哲问题连发,杜歆想了下回说:「暂时都告一段落,报案了,正要回民宿。我没事。」
    怀皓哲略微激动喊道:「怎么可能没事?性侵耶!」
    「未遂啦。」杜歆有些尷尬。
    「那、那还是很严重啊。警察有受理吧?」
    「暂时、嗯,有。不过不知道会怎样,暗巷里监视器可能没拍到,总之先抓到对方再说。」
    「那你把情节讲扯一点、把对方告死。」
    杜歆苦笑:「不能做偽证,那样就变成诬告啦。」
    车子停红灯,岳鸿勋有些听不下去,一把拿过自己的手机说:「阿哲,我会处理,你安心出差。杜歆他需要安静休息,就这样吧。」
    「可是阿勋学长,学长他……」
    「晚安。」岳鸿勋无奈哼了声笑,将手机按掉通话,看着杜歆说:「不开心的事就别想了。等下洗个澡,早点睡。」
    杜歆也是这么希望的,然而他洗澡完精神太好,思绪太乱,脑海充斥着暗巷里差点被侵犯的片段,关了灯根本无法安眠。这时有人轻敲两下房门问他睡了没,不是岳鸿勋还有谁?他立刻跑去开房门,开门前深呼吸假装淡定,用平常平静的样子问:「怎么了?」
    由于杜歆的眼镜在之前被打掉、踩坏了,手边没有备用眼镜,刚起床也来不及戴隐形眼镜,所以有点瞇着眼看岳鸿勋。岳鸿勋心疼看着杜歆脸上跟手背的伤,他说:「看到门下面的缝是亮的,想说你可能还没睡。你一个人睡得着吗?要不要我陪你?」
    杜歆歪头看他,不自觉抿唇轻咬住唇肉,陷入某种内心挣扎。岳鸿勋猜他是想歪了,浅笑摸他头发说:「放心,只是睡觉,我不会闹你。」
    杜歆笑了下,把房里的灯关上,牵起岳鸿勋的手说:「走吧。」
    岳鸿勋把人带回房间,之前黑白色为基调的寝具被换成了灰蓝色,他留了盏夜灯,和杜歆两个躺平就寝。片刻后,杜歆默默挨近岳鸿勋,不是曖昧撒娇诱惑,单纯是寻求安全感。岳鸿勋侧卧,轻搂着他睡,在他额头轻吻。
    嗅着岳鸿勋沐浴后的体香,杜歆逐渐放松身心并小声说:「还好有你在。谢谢你,岳鸿勋。」
    「我一直都会在。」岳鸿勋揉了揉他的肩头,认真低语:「一直。」
    「不过不希望阿哲担心,这样让他知道是不是不太好?」
    「不要把我跟阿哲当外人。杜歆,我跟阿哲都很在乎你,巴不得知道你所有事,关心你的一切。你不需要这么见外,不用自己一个人承担,不必道谢更不用道歉。」
    杜歆睁开眼看他眼睛,有些无奈而靦腆的抿嘴淡笑,他解释:「大概是习惯了,我尽量啦。好不好?」
    岳鸿勋曾经失败过一回,这次绝不想再把这个人吓跑、逼走,他放软态度回应:「慢慢来,我们都需要互相调整。我不想再跟你分开了。」
    杜歆带着浅浅笑意闭上眼靠近岳鸿勋,鼻音轻轻哼了声当作回应,渐渐沉入梦乡。虽然睡得着,半夜里岳鸿勋还是听到杜歆梦囈,眉头皱紧,好像是做恶梦。岳鸿勋犹豫该不该叫醒他,试着搂住人抚摸背后轻声哄:「没事了,坏人跑了,没事、没事。不怕。」
    杜歆彷彿感受到熟悉的拥抱和气味,不自觉往岳鸿勋怀里鑽,几乎是要和岳鸿勋肢体嵌在一起。岳鸿勋猜想杜歆是需要安全感,用力抱住杜歆,直到杜歆再度放松了,而他也累了,两个人抱在一起睡熟。
    隔天岳鸿勋迟到,硬着头皮给店里人打电话请半天假,也顺便帮杜歆请假。怀皓哲上午打杜歆的手机,杜歆还没睡醒,是岳鸿勋代他接听。怀皓哲一听声音就问:「怎么是你啊?你跟阿歆一起睡吗?」
    「怕他做恶梦,所以陪他睡。」
    怀皓哲静了几秒说:「那他睡得好吗?」
    「还行吧。你专心工作,别太担心,这里有我。」
    怀皓哲笑问:「有没有想我?」
    「没有的话,昨天也不会打电话给你。」岳鸿勋讲完听到学弟开心笑了下,他吁了口气接着聊:「你那边怎样?」
    「很顺利啊。但是……」
    「但是?」
    「真想跟你换一下。我要是知道那个死变态是谁,一定找人照三餐揍他,揍到他一辈子硬不起来。」
    岳鸿勋蹙眉笑了声,念他说:「你别讲给杜歆听,他不喜欢私刑或仗势欺人这种事。开玩笑的也不喜欢。不过讲到变态,你不也是?」
    「我帅又迷人,而且只对两情相悦的对象变态好嘛!你怎么可以不懂我?决斗喔!」
    岳鸿勋被他惹笑,看到杜歆蹙眉翻身,压低嗓音说:「好啦,迷人的小变态,祝你工作顺利。我不谈了,先去给杜歆做早餐,他可能等下要醒。」
    手机那头传来怀皓哲的飞吻声,岳鸿勋也笑着回亲一声,结束通话后看向床铺,杜歆侧躺张着眼看他讲手机。
    「是阿哲,打来关心你的。」岳鸿勋讲完,看杜歆面无表情,傻呼呼的盯着自己瞧,扬起笑痕走去坐到床边摸他头发。
    「迟到了,今天……」
    「帮你请假了。休息一天吧。」
    「那你?」
    岳鸿勋浅笑:「我请半天假。」
    杜歆收回目光,但握住了岳鸿勋的手,缓慢拉过那隻手抱住。岳鸿勋知道这人是在撒娇,无声又含蓄的撒娇,和阿哲撒娇的方式截然不同,可爱却又特别令人心疼。岳鸿勋一脸冷静,但心里早就软得一塌糊涂,又躺回床上搂着人互相凝望,指腹小心翼翼摸上杜歆脸上的擦伤。
    「痛吗?」
    杜歆答:「有一点不舒服。」
    岳鸿勋不敢再碰他伤口,转移话题说:「下午去配一副新眼镜吧?」
    「好。」
    「别那么常戴隐形眼镜。我老看你揉眼睛,那是坏习惯。」岳鸿勋没忍住,趁机讲他。
    「可是……为什么不能?」
    「隐形眼镜最久戴四小时,盒子上都有写。揉眼睛对眼睛不好。都不行,知道吗?」
    杜歆微微睁大眼:「真的吗?我都戴超过四小时、很多人都戴超过四小时啊。而且眼睛痒我就想揉,戴眼镜的时候我也会揉眼睛啊。」
    岳鸿勋半瞇眼:「所以是坏习惯,要改掉。」
    「……」以前杜歆被这么念,心里肯定是不爽到不愿意再听下去,随便找藉口溜掉或是装傻做别的事,把岳鸿勋给打发了。可是现在他成熟了些,感受得到对方其实是关心在乎的,就连这种嘮叨都能听出甜蜜温馨,愣了几秒他乖乖答应:「噢。我尽量啦。」
    岳鸿勋没想到杜歆会这样温顺听话,以前虽然也不火爆,但这人也是会闷在心里跟他作对的倔脾气。他想了想还是补充解释:「杜歆,我不是想凶你或嫌你,也不是觉得你不好才念你的。我……我是想关心你,你知道吗?」
    「知道啊。」
    「嗯。」岳鸿勋瞧他不是敷衍,心里有点讶异。
    「我也不是想跟你客气或见外才那样冷淡被动。」杜歆说:「只是不想你们担心。我可能……不太习惯吧。以后我会尽量跟你们讲,不会自己憋着。」
    岳鸿勋开心对他微笑,但听他解释又一阵心疼。他猜想杜歆的个性是因为从小成长环境所致,有什么事尽量一个人扛着,导致这过于内歛迂回的性子,情感表露方面也就特别被动。他小心翼翼亲着杜歆脸上没受伤的地方,跟他说:「还不知道那变态是随机找目标还是盯上你,最近先不要一个人出门。今天我早点下班陪你去配眼镜,你在家休息,手也受伤了,不要太劳累。」
    杜歆点头,他说:「觉得自己还蛮没用的。」
    「胡说八道。工作上你一直都很能干,大家都觉得你很可靠,有什么问题应变也快,自己的事也都能处理得很好,谁敢讲你没用?」
    杜歆看他说得有些激动,失笑回说:「你讲真的?」
    「嗯。所以你试着依赖我跟阿哲,还有其他人吧。人不可能永远活着都这么勇敢独立,只靠自己就够的。你以为自己是隐士在修行吗?」
    杜歆笑了出来:「没想到你还会这样讲话。」
    「我本来就是这样,是你把我想得太糟。」
    「哪有啊,我没有啊。」杜歆心虚反驳,认真想了下跟他讲:「我从来没把你想得很糟,虽然以前也是觉得你这傢伙有点讨厌。」
    「咳。」岳鸿勋噙笑清了下嗓子。
    「因为、唉,因为觉得你太好,好到我觉得讨厌。你又老是念我,所以有时才会觉得你是不是嫌弃我,既然这样你跟我交往也是不小心的吧,所以当年你一提分手我立刻就答应,因为不想纠缠你,不想再被你厌恶,我……到现在都还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结果之前你又说我当时答应分手很伤你的心。」杜歆讲到这里,拿手背遮眼苦笑了下:「好像不管做什么你都不会满意。」
    岳鸿勋拿下他遮眼的手,深深吐了口气,很无奈盯着他看,驀地压上来亲他嘴。杜歆有点吓到,浑身颤了下,但岳鸿勋忍不了心里激昂的情绪和感情,温声哄他说:「别怕,再一下下就好。」
    杜歆仰躺着,两手像投降一样摆在头脸两侧茫然迎视,岳鸿勋的手扣住他双手手指,这让他感到温暖安心,伸进嘴里的舌头再激烈也不足以勾起害怕的情绪。岳鸿勋吻了他很久,一度别开脸喘气,又被对方追上来缠绵,他听见岳鸿勋啃舔他嘴角、下巴,或含住唇瓣吸吮时喃喃轻语:「你没有不好。你很好。所以我一直没忘了你。杜歆,你很好。」
    「唔呼、勋。」杜歆才喊他一声又被吻住嘴,下半身感觉有一团硬热的东西蹭着他,这时岳鸿勋带着喘息停下亲吻,一脸冷静跟他讲:「我去一下浴室。」
    杜歆被吻得有点头昏,没反应过来,直到岳鸿勋进浴室以后他才会意。岳鸿勋大概是顾虑到他的身心状态,所以动情了也不勉强他,自己进浴室解决了。他坐起来抓了抓头发,心里是挺温暖的,也不好意思赖在岳鸿勋房间,静悄悄回自己房间洗脸。
    洗完脸,他倒回自己单人床上发呆,思考今天放假可以做的事,想起手机还在岳鸿勋房里忘了拿,还有网购的东西到店了还没领,一些琐碎杂务都能趁今天办完,白天出门应该不至于再被变态攻击?大不了别再走无人小巷,不过他答应岳鸿勋不要一个人出门,因此又更动计划,自言自语念着:「来打扫房间好了。衣服寝具也该换季了。」
    正安排好今日事务,岳鸿勋没敲门,急躁的开门进来。杜歆被他吓了跳,从床上坐起来问:「干嘛?」
    岳鸿勋自己也愣住,说:「你在啊?」
    「哈?废话啊,我当然在啊。」
    「我以为你又跑不见了。」岳鸿勋吐了口气,也知道自己大惊小怪。
    杜歆有点同情望着他说:「你别这么夸张,我又不是小孩子。去准备上班吧你。我会等你回来再一起出门。」
    杜歆把对方哄走了,岳鸿勋有点心神不寧走开,这就是杜歆不太想让岳鸿勋担心的原因之一。他知道岳鸿勋是在乎自己的,儘管他自己心里也有不少矛盾,不过他知道岳鸿勋一旦把一件人事物搁到心里,就会是那种患得患失的样子,那个看起来冷静沉稳的男人,实际上有相当脆弱的一面。
    在他们曾交往的初期,有一回杜歆和同学约了去某个景点玩个三天两夜,那景点有个搭船游湖的行程特别有名,他也跟岳鸿勋报备了。但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旅游计划临时取消,本该是他们搭船玩的那一天,游湖的船隻翻覆导致游客死伤的意外上了新闻。
    杜歆看到新闻当下还和同学庆幸这次没成行,紧接着就接到岳鸿勋的来电,岳鸿勋从外地连夜赶到学校见他,他本来还想调侃岳鸿勋几句,直到见了岳鸿勋那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才知道这件事把对方吓得不轻。
    当年的分手或许也是种逃避,杜歆害怕承担岳鸿勋的全部,总觉得实在太沉重了。而他自己光是家里的事、自身的性向就快压得喘不过气。
    现在又有哪里不同了?杜歆想了想,脑海浮现一个爽朗明媚的笑顏,他想起了怀皓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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