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城冬季湿冷,但开了热空调后,又会迅速往另一个极端发展,是以每家每户常常摆一大盆水在房间里放着,可薄翼嫌麻烦,她觉得有这么一盆水实在碍手碍脚,一不小心就要踩到,所以现在空气干燥生涩,呼吸一下都能摩擦起火,是她自作自受。
    毛绒拖鞋在踢动中滚到了墙边,她走过去穿上,拉开门去了卫生间。
    她没开灯,径直走入黑暗。
    卫生间的门关上,阻隔声音,淅沥的水流声低得微乎其微,像直接被摁进暗夜里,消失了。
    薄冀的指尖变凉,打颤。
    他硬生生控制住,站在原地等待。
    不久,开门声重又响起,薄翼的身影从黑暗里显现,回到柔软温柔的光线里。
    但她的声音并不柔软:“出去。”
    “小翼,我……”
    “滚出去。”她站在门边,直直指向门外。
    他应该照做,他当然会照做,他没办法不听她的。
    薄冀往外走,走向门边,抱起她放到书桌上。
    猝不及防被抱,她甚至来不及挣扎。
    她面色更冷了,足以吸走空气里的所有温度:“我让你滚。”
    “我会滚的,”他坐回凳子里,自下而上地、惯常地、温和笑起来:“对不起,小翼,”他略微停顿一下,笑得更温和些:“对不起,我总在说对不起,我把这件事情做完,马上就出去,好不好?”
    薄翼最烦他这样笑,心里更火,但最终没有再动。
    垂落的右脚脚腕被他轻轻握住,他抽去挂着的拖鞋,放到自己膝盖上。
    薄冀的手指冰得很不正常,让人不舒服,她想睁开,他又很快收走,拿起书桌上的半杯水和上衣。
    剩在杯子里的水被全部倒进衣服里,他将浸湿的部分放在手里捂着,捂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也很冷,根本起不到作用,他放弃了,面上笑容不减,只是带有歉意,他说:“可能有点冰,对不起。”
    他又在说对不起。
    右脚被托起,沾水的丝缎很凉很滑,正缓慢擦拭着脚掌的皮肤,那里在不久之前踩到了地板上。
    与他不同,她一向体热,滑凉的丝缎很快被浸润出暖意,变得舒适妥帖。
    时间感知就开始加快。
    擦完了,他该滚出去。
    他捡起拖鞋,重新套回她的脚上,眼睁睁地看着她脚背上的那道疤痕一点点被遮盖,他张口想要说什么,又在抬头起身之前打消念头。
    只是站起来。
    他面向光,她背对光。
    “晚安。”他轻声说,捏紧手里的衣服,转身——
    瞬时,黑暗到他前面,光亮在他后面。
    薄翼坐在她的小夜灯旁,坐在光里,看他离去。
    她不是没有见过他的背影,她看他走过很多次。
    “你……”还没想好要说什么,身体已经前倾,手也拉住了他。
    天,她真的对自己好无语。
    明明是她让他滚,现在这算什么?
    又该说些什么去找补呢?
    问题尚未解决,她已经被抱住了。
    被一个冰冷的身体牢牢围住。
    他像是赤身在大雪天里跋涉已久的人,浑身都在不住地颤,连声音也在抖:“我太得意忘形了……”他抱得更紧了些,头深深埋进她的颈窝:“你一愿意靠近我,我就高兴得不得了,根本控制不住……”
    有水滴滴进她的脖子里。
    “我刚刚好害怕,真的好害怕,我怕你又讨厌我,我怕我又只能离你很远,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毁掉的……我根本没有资格辩解什么……”
    脖子里越来越湿,她拉起他的头,在他眼里再次看见莹莹水光。
    她发现,她是喜欢这层水光的。
    门还没关,她望向那边,说:“把门关上吧。”
    于是他抱起她,去关门。
    门关上的一瞬间,他低头与她接吻。
    一边回身,一边脱掉她的睡衣裤子。
    温热柔软的皮肤毫无障碍地紧贴到他的腰上,让他几乎不舍得放回她去桌上。
    他从嘴唇吻到下颌,吻到脖颈,吻过一颗一颗摇动的睡衣扣子,吻在衣角之下薄韧的肚皮上。
    他继续往下,双膝跪到地上。
    她的拖鞋晃掉了。
    脚背疤痕露出来,他凑近过去,轻轻吻。
    疤痕略高于脚面,表面质感比正常皮肤更光滑一点,他含在嘴里爱怜地舔,像在给她疗伤。
    异常新奇的感觉窜上薄翼心头,过电般麻酥酥的,又有些让人不自觉地兴奋,特别是自上而下看他闭着双眼吻自己,她好像能切身理解他之前为什么失控了,
    小夜灯的光实在太暗了,看不清更多细节。
    很快,她来不及计较这些。
    他的唇在逐渐向上攀,酥麻的感觉没有停止,没有消失,一点一点累积到她的脊椎上,她几乎直不起腰,只能靠在身后书架上。
    大腿内侧皮肤纤薄,神经末梢密集,进一步放大这种感觉。
    她快坐不住了,需要手臂辅助支撑,死死咬牙才能保证不泄漏任何声音。
    偏巧这时他在她的双腿间,仰起头来看她。
    让她慌乱。
    “是这条裤子。”
    她一听就明白他在说什么,胜负欲冒出来,她迅速抓住他的把柄,刺他:“你可真够禽兽的,自己妹妹的身体,装作避开,其实看得清清楚楚,记得也清清楚楚。”
    “对啊,谁说不是呢?”他毫不否认,声音低缓,如在叹息。
    然后深深亲吻她的腿心。
    细长脖颈无声弯曲,拉出一道脆弱的弧度。
    棉质布料被濡湿,使它紧贴着她。
    它好像成了她的第二层皮肤,每一口热气吹拂,每一次柔软触碰,都能清晰感知,以至于它被脱下时,让她感到刺人的凉意。
    但很快被缓解了。
    他们以另一种方式,吻在了一起。
    她的这张嘴不会回应,没有关系,他依然深深沉溺,迷醉舔吻,她又的确回应了,有温热的液体点滴滋生,正不自控地向外涌动。
    忍不住去推他的头,想把他推开。
    他却捉住她的脚腕抵到自己肩膀上,手臂一横,紧紧圈住她的腰,不让她后退。
    这个姿势能让她看见更多。
    她看到他如何张开唇瓣含住自己,看到他如何伸出舌头进入沟壑之中。
    可即便闭上双眼不去看,被柔软入侵,被坚硬磨咬,液体溢出又被尽数吸吮,一切的一切,她都没法忽略。
    牙关锁住的声音从鼻腔里逃逸出来。
    “嗯……”
    像一把钥匙,打开她的所有感官,释放他的所有激情。
    柔软在柔软间化开,濡湿在濡湿里丰盈,温热在温热中沸腾。
    她的脚尖绷直,腰肢拱到极致,胸口剧烈起伏。
    阵阵颤动着,像狂风里摇曳的小草。
    他搂住这株纤细的小草,想去吻她。
    她双颊飞红,偏过头:“别拿碰过脏东西的嘴亲我。”
    任性挑剔的小姑娘,怎么连自己也要嫌弃?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笑出声来,又低又沉,很好听。
    他扶住她的脸颊,认真告诉她:“小羽,唯独这一点,我不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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