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正要点头,陈氏却道:“大人,别人说的话不作数,为何她说的话就可以,她可是犯人。”
    陈氏这是在反驳刚刚墨晴柔开口被训斥的事。
    凭什么她女儿就不能瞎说,那小贱人就可以瞎说。
    “正因为她有嫌疑,所以她有权提出反驳,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刑部尚书不紧不慢的开口,一句话反驳的陈氏哑口无言。
    立刻有人来反将堂下的十几名仆人,依次带了下去。
    这十几人中有七八个人,都是识字的。
    墨雪颜走过去,不知跟刑部尚书说了些什么。
    陈氏母女一直紧张的看着,恨不能上去听听。
    她们总觉得墨雪颜心眼太多,一定会有什么阴谋。
    而此时坐在后堂的几人,也都看清楚了前面的情形。
    成文帝微微皱了下眉头,眸中几许讶异。
    这小丫头片子的确狡诈。
    以前那些传闻,确实不属实。
    他转头看了自己儿子一眼。
    发现太子一直愁眉紧锁,心事重重。
    心中不由叹息一声,果然传言误人。
    早在今早独孤烨入宫求见,说起那个香囊的事,墨晴柔言辞躲闪,应该是在说谎。
    昨个墨晴柔跟独孤烨说那香囊是墨雪颜藏在衣服里的。
    可今个立刻变了供词。
    单单是这一点,就足以戳破她的谎言。
    她昨个只是为了应付独孤烨的询问,才随便扯谎的。
    估计没有想到,独孤烨会说出实情。
    倒是宸王殿下一直闭目养神,并不关心审问的情况。
    估计是胸有成竹,完全不担心他家小丫头会出事。
    很快十几名仆人被带了上来。
    每一名仆人身边站着捕快。
    有的捕快手里,还拿了口供。
    全部一一呈了上去。
    其实他们问的问题都是一样的。
    一共有三个问题。
    一是,墨雪颜那个香囊平常佩戴在哪一侧。
    二是,那香囊墨雪颜是从什么时候戴在身上,又从什么时候不见的。
    三是,是否保证自己说的是真话,同意的人必须画押,若以后查出真相,不是如此,按照大齐律法,必须坐牢。
    三个简单的问题,十几个奴仆却没一个脸色好的。
    看似简单的问题,却让他们心里发慌,尤其是最后一个问题。
    这些人大多是不懂律法的,不知道做伪证陷害,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更何况,此事非同小可,牵扯到了皇室。
    所以如果做伪证,会是罪加一等,只怕要坐个十几年牢。
    众人都有些慌,一个个站在那神色不安。
    刑部尚书看了其中几人的供词。
    有三份答案是差不多的,都能证明墨雪颜的香囊平常一直佩戴在左侧,第二个问题也一样,是她从小佩戴,离开墨府前还戴在身上。
    然而面对第三个问题的时候,却有一个人没画押。
    另外还有三份供词是不一样的。
    有人说墨雪颜的香囊佩戴在右侧,有人说佩戴在正前方。
    第二个问题答的也不一样,乱七八糟。
    第三个问题,根本没人画押。
    “这就是你们的证词?”
    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证词,刑部尚书顿时皱起了眉头,惊堂木一拍,怒喝一声。
    顿时吓的十几名仆人,全部跪在了地上。
    “大人,他们的证词有问题么?”
    墨晴柔疑惑的出言询问。
    这些人分明都已经串好了供,怎么可能出错。
    要知道他们的身家性命可都在墨府压着呢,怎么敢翻供。
    “你们自己看。”
    刑部尚书将几人的供词丢了下来。
    墨晴柔忙拿起来看了,看完之后,立刻恼了。
    这些吃里扒外的家伙,居然临时翻供。
    “大人,你这是逼供。”
    墨晴柔不服,抬头道:“他们只是一些不懂律法的百姓,听大人一说,便心里慌了,自然不敢说实话。”
    “正是因为他们不懂律法,所以不知道做伪证的严重性,懂律法才不敢胡说。”
    对于墨晴柔的辩解,四姑娘忍不住嗤之以鼻,“反正做伪证才会坐牢,没有做伪证自然不会,更应该敢说实话才是,难道你的意思是刑部还能把这事错判,故意诬陷他们做伪证不成?”
    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智商下降的厉害,根本没有理智。
    例如现在,墨晴柔就没有一点理智。
    “他们都是普通人,听到律法二字自然害怕,所以什么都不敢说,真话也不敢说。”
    墨二小姐也是个喜欢强词夺理的人。
    若在以前,她还真不会这么弱智。
    谁让昨个独孤烨退婚的事,将她刺激疯了呢。
    唾手可得的侧妃之位,就因为一次失仪便没了。
    她将这所有的仇恨都加注到了墨雪颜身上。
    根本就没考虑过,以她的能力是否能够扳倒墨雪颜。
    “那依着你这样说,大齐就不能提律法了,会把百姓吓死,那岂不是你可以随便上街杀人了?”
    四姑娘伸手揉了揉额头。
    顿觉自己在跟傻子废话。
    据理力争,还情有可原,这算什么?
    二人在堂上争执不休,其余人却是慌乱的要死。
    本来他们就是在做伪证,可这场审问却迟迟不曾结束,更是吓的一个个冷汗淋漓,脸色惨白不已。
    二人争执了许久。
    突然有一人从后堂出来,在刑部尚书耳边不知说了几句什么。
    刑部尚书点了点头,而后对捕快道:“既然如此,那就把测谎弓拿来,依次给他们试试。”
    测谎弓?
    那是什么?
    根本没人听过。
    墨雪颜很是好奇的问,“大人,什么测谎弓,是不是真的有用,您可别冤枉了我。”
    刑部尚书不满的看了她一眼。
    事都是你惹的,谁想审你的破案子。
    话虽如此,还是点头道:“刑部的东西,怎么可能没用,休要胡说,事实如何,本官自会一一查证,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当然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闻此,四姑娘眼角一抽。
    这话好熟啊,似乎每个当官的都喜欢这么说。
    可最后冤枉的好人多了去了,也没见几个秉公办理的。
    不一会,便有人拿来了一张弓,普通的很。
    唯独上面的花纹比较繁杂,似乎是很古老的花纹。
    众人不解,朝着那弓望去,这是什么意思,一张弓能审案。
    刑部尚书示意其手下讲解一番。
    那人说的玄乎,说这是上古神弓可以测谎,但每月十七日至十九日,这三日才能用。
    今个恰好可以用。
    神弓能测谎,故而唤作测谎弓。
    证人站在神弓前说出事实,若说的是事实就不会被杀,若说的是谎话则会当场被神弓射死。
    大堂内顿时不安静了,听了这番解释,无不人心惶惶,面如土灰。
    如果刚刚搬出律法,只是吓唬一番,那这次可真的事关生死。
    然而,陈氏母女是不信的。
    这样的小把戏骗骗没有读过书的奴仆,还是很容易的,骗他们确不容易。
    陈氏正想开口,墨雪颜却来了兴趣,站到神弓前,眨了眨眼睛道:“我先说。”
    刑部尚书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有捕快走上来,搬来了桌子,弓上面搭了箭。
    墨雪颜站在弓箭前笑了笑道:“神弓啊,我真没干坏事,最多嘴巴损点,但我可没去大皇子府杀人,像是我这么懒的人,天天窝在宸王府吃吃喝喝养养鱼,就不错了,我怎么可能傻兮兮的去大皇子府杀人,又费工夫又费力气又……”
    “咳咳咳。”
    看到她滔滔不绝的站在神弓面前跟演讲似的。
    刑部尚书终于忍不住咳嗽几声打断她。
    再这样下去,晚上这案子都审不完。
    他是没什么事,可因此让后堂那几位久等,他就是大罪了。
    “哦,不好意思啊大人,我第一次见这神物,难免有些好奇。”
    墨雪颜歉疚的对刑部尚书笑了笑,而后看着那弓继续道:“总之我没杀人,没干坏事,你要觉得不对,就射死我吧。”
    众人:“……”
    她这幅模样,实在叫人不忍直视。
    一同在后堂听审的夜小将军,险些没跳出来踹她一脚。
    你磨蹭什么呢,饿死小爷了。
    结果,那弓没有反应。
    墨雪颜大大方方的走到一旁,笑着对众人道:“你们看,我是好人。”
    好人……
    真没人想搭理她。
    “好了,该你们了。”
    墨雪颜伸手指过众人。
    十几个奴仆哆哆嗦嗦的,全部往后退,谁都不想上前。
    听着是邪乎,可万一是真的呢。
    这就叫做做贼心虚。
    既然是贼,又怎么敢去赌呢。
    “怕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快去。”
    面对众人的躲闪,墨晴柔很是不满。
    这样下去,谎言岂不不攻自破,
    那她还怎么扳倒墨雪颜。
    没人应她,谁不怕死呢。
    所以没人敢拿着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五妹妹,四妹妹的香囊你不是没见过,你去。”
    墨晴柔忽然将目光转向了一直不做声的墨如眉。
    先将这个蠢货弄出去试试好了。
    墨如眉虽然蠢,却也是惜命之人,闻此急忙摇了摇头道:“我不去。”
    “你!”
    墨晴柔气的要死,却又不能真做什么。
    毕竟这是刑部大堂,她还没那个胆子。
    “咦,没人去啊,没人去,那就证明我是清白的咯。”
    四姑娘的笑容分外甜。
    “我去!”
    闻此,墨晴柔狠狠的挖了她一眼,眸中怒火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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