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而不得,最是心殇。
    没有体会过的人,是没有资格去评说的。
    她眸子闪了闪,捏紧了拳头。
    可纵使不甘,也不能成为谋害别人的理由。
    “郑太妃嫁入皇宫之后,你心中愤懑,便远离了京城,到颍州当了知府,然而,你把这一切都归咎在我父亲身上,终于,在正元八年,你找到了机会。”
    “那年南疆与诚王勾结,撕毁与康盛之盟约,举兵犯境,我父率领三万鹰虎营精兵迎战,然南疆攻势强硬,我父亲虽久经沙场,却也感到了吃力,于是便向朝廷请求增援。”
    叶久说着顿了顿,她看着那只格外明亮的天窗,接着开口,“可所有塘报全部被诚王拦截,所去信使无一人归来,我父亲自然也知道其中定然出了事情,然边境战事吃紧,粮草也告急,他不得已,把求助的对象转向了你——曾经的旧识,且在传信必经之路上的颍州知府身上。”
    叶久说着忽然苦笑了一下,“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费尽心力派人乔装打扮拼死送去信,而这位旧友却早已失了良知,在接到近乎泣血之书时,他非但没有想怎样施以援手,反而把它扣了下来,甚至拟写了一封检举信,待事发后,好为自己谋出路。”
    褚尚章眼睛里明显带了一丝慌张,他嘴唇轻颤,矢口否认,“你胡说!你个黄口小儿,怎会知当年内情!”
    叶久冷笑一声,从袖口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纸,轻轻抖开,“我能知道,还不是托了您的福,我父亲笔所书求援之信,就从你家书房的密室里找出来的,怎么,你难道还要我读给你听吗。”
    褚尚章脸色大变,他白着脸,不断摇头,“不……不要读……”
    “哦~不读啊?”叶久目光扫过信上每一个角落,“我父字字恳切,血汗之言,忠魂之意,褚伯父就这么听不得啊。”
    她随后自顾自的点点头,“也是,林帅率二百残兵拼尽最后一滴血,死守岭南河谷,即便全军覆没,南疆铁骑踏过尸身,也未曾后退一步,可直到倒下,都没有等来朝廷的援兵。”
    “三万英魂,枉死边疆,褚伯父午夜梦回之时,有没有听见一声声嘶吼,还有一道道血光……”
    “你住口!你住口!”
    褚尚章突然发起狂来,挣得铁链发出刺耳的声音。
    叶久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甚至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弯下腰,与之平视:“用同胞的血换来的地位和荣耀,褚伯父,香吗。”
    褚尚章疯了一样扑过来,想将叶久手里的那镌刻着肮脏与阴暗的信撕碎,然而铁链拉直,他的身体剧烈挣扎,却依旧近不了叶久的身,良久,他缓缓地滑跪到了地上。
    “是他……是他毁了幼惜……是他毁了……”
    褚尚章声音越来越小,身体前倾,喃喃自语。
    “是吗。”
    叶久直起身,把玩起不知什么时候掏出来的翡翠镯子,轻笑道:“眼熟吗。”
    褚尚章抬起腥红的眸子,看了两息后,瞪圆了眼,“这是……这是郑……”
    叶久轻轻摇了摇,“郑太妃送给我母亲的,想来二十几年了吧。”
    褚尚章愣了片刻,“给你娘的?给你娘……”
    叶久随意笑了一下,“你永远不会懂的,因为你的狭隘,让你整个人生,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褚尚章眼里充满了慌乱和迷茫,在花白的发丝胡须下,显得格外可怜。
    “你说清楚……你给我说清楚……”
    叶久不紧不慢的收起来,坐回了椅子上,似是真的认真考虑了一下,“也好啊,那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褚尚章忙不迭点头,“你说,你说。”
    “云城的褚府,是你什么人?”
    褚尚章愣了一下,眼里带了点点狐疑,“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只管回答便是。”
    “是我远方外甥。”
    “那他为何无缘调离了京城?”
    褚尚章有一丝犹豫,但还是答道:“家事。”
    叶久眉角微扬,坐直了身子,“家事?那好,我问你,你这外甥,和前任吏部尚书祁正则,到底有什么关系?”
    褚尚章一下顿住了,他看着叶久漆黑的眼眸,张张口,却没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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