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酒歌兴奋地站在鹿野身边,像只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地嘟囔个没完。
    “你真的要亲手下厨了么?太棒了,你要是再不出手,我就只能跟你儿子吃一辈子的外卖了,话说我好怀念你做的牛排的味道……”
    鹿野依旧没有理她,而是把某人刚才整整三个小时的劳动成果倒进了乔坚强的狗碗里,乔坚强摇晃着尾巴在自己的小碗全转悠了一圈,随后立马耷拉下了尾巴,像是闻到了什么剧毒的味道,夹着尾巴一边哀嚎一边跑开了。
    正好验证了一件事……乔酒歌煎的牛排,连狗也不会吃的。
    鹿野麻溜地把收拾好了满桌子乱七八糟的食材,把煎锅洗干净,从冰箱里取出一块雪花牛排,熟练地摸上各种调料放在一边。
    接着,又拨开碍事的乔酒歌,把土豆洗干净,丢在滚水里,盖上锅盖闷煮,西蓝花洗干净,加盐,焯水。
    乔酒歌站在一旁除了碍事之外,还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鹿野,有多少次,她几乎以为鹿野已经恢复了所有的情感。
    鹿野计算着时间,把土豆捞出来,放在玻璃碗里,加入牛奶,奶酪,洋葱,胡萝卜捣成土豆泥,在这期间还不忘腾出时间把煎锅里的牛排翻面。
    最后装盘,洒上酱汁,配上土豆泥和西蓝花,端上了桌子。
    乔酒歌已经迫不及待地拿着刀叉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了,可没想到,鹿野根本就没有吧那盘牛排端到她的面前,而是自顾自地摆在了自己的面前,细致地切成小块,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乔酒歌龇了龇,“你还真是狼心狗肺啊……我就说嘛,你哪来这么好的心,原来是做给自己的吃的!”
    眼看着那一块块牛排落进了鹿野的嘴里,乔酒歌终于坐不住了,人生在世,脸皮就是要厚一点。
    某人一鼓作气,偷偷摸摸地蹭到了鹿野的身边,正当他叉起一块牛排往嘴里送的时候,乔酒歌当机立断,迅猛地抓住了鹿野的手腕,强行改变方向,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鹿野的嘴角扬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他不知道这股奇异的情绪究竟是什么,所以立刻镇压住了这股情感,脸上的笑意也是一闪而逝。
    乔酒歌得寸进尺,干脆把鹿野面前的盘子整个抢了过来,像是蝗虫过境一般,迅速吃光了所有的食物,末了,对着鹿野比出了大拇指,“味道超赞,要不然以后你就负责一日三餐好了……”
    鹿野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餐盘,转身离开,洗完澡又像个死人似的,平躺在了床上睁着眼等天亮。
    乔酒歌今晚的心情很不错,收拾好一切后,嘴里哼着严重走调的歌曲,躺在了鹿野身边,把脑袋紧紧地埋在他的胸脯上,伸出冰冷的手脚,毫不客气地放在了他身上。
    “真暖和。”乔酒歌闭上眼睛感叹了一声,伸手摸了摸鹿野柔顺的头发,恍恍惚惚地去看他的模样。
    他的眼睛如同一汪结了冰的池水,把那抹湛蓝凝固在了眼底,除非天上下拳头那么大的冰雹,否则谁也没法让他起一丝波澜。
    乔酒歌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前额,再是眼睛,鼻子,嘴唇,心想,多漂亮的人啊,怎么就被她拐回家了……鹿野应该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运的了!
    她把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胸腔一下一下沉稳地跳动着,她试着把右手放在他心脏的位置,左手抚摸着他的脸颊,整个人向上移动了一点,正对着他的眼睛,满含笑意地吻了吻他的嘴唇。
    她在感受着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没有紧张,没有惊慌失措,永永远远地,都保留着固定的频率是,她忽然意识到,这个人根本不爱她,她还指望她吻他的时候他的心跳会加快?
    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乔酒歌收敛了笑意,带着浓重的失落,老老实实地躺在一边,不去触碰他分毫,自己和自己怄气。
    可她不知道,就在她的手离开鹿野胸膛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就像是忽然坏掉了一样,失去了固有的频率,慌乱地跳动了起来。
    鹿野皱着眉头,企图安抚住心底的这股情绪,好奇怪,为什么心脏会跳动地这么快?他应该是无坚不摧的,他应该是无懈可击的,没有人能打破他坚固的壁垒。
    可就在刚才,一个姑娘用一个吻,就直接摧毁了他最冷漠的心脏和最核心的大脑。
    如果他是冰冷的机器,那他的心脏和他的大脑就是机器中最无坚不摧的两个零件。
    他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想到了她在吊尸槐下,浑身是血的样子,想到了她对着灯光,打开高档狗罐头的样子,想到了她站在自己身边,偷偷用手指蘸着盘子里的酱汁偷吃的样子。
    狡黠的眼睛里带着光,那么鲜明地一个人,那么生机勃勃的一个人,就活在他的身边,他还是无动于衷吗?
    他闭上了眼睛,越想,心脏就越是紧张地跳动着,越想,脑袋里就乱成一团。
    再这样的夜晚里,鹿野第一次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那张熟悉的面孔在他的眼前来来回回的闪动着,她在哭,哭得很伤心。
    她把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汗水和眼泪,湿哒哒的一片,“为什么你要这么封闭自己,为什么你就不能和我说句话?”
    她不断地质问着她,声音呜咽,像是受伤的小兽。
    “你不要这个样子,我真的好难过,好痛苦。”
    乔酒歌的面容在他的面前一闪而逝,紧接着,他看到高阳冷眼站在一边,声声质问着他,“你知道什么是难过,什么是痛苦吗?”
    “我知道的。”他逞强似的从脑海里搜寻着一些抽象的词汇,来解释着,“痛苦就像是溺水,整个人沉没在水底,不能呼吸,觉得窒息,没有开始,没有结束……我知道的,我理解的……”
    他醒过来的时候,前额满是汗水。
    鹿野坐起身来,正对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沉默地走出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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