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菊人皱眉头凑过去看,细看两遍也稀奇纳罕:“陆先生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两次到兴业帮都配枪,走路快,坐姿板正……”
    蒋菊人猛然拍着脑袋,恍然大悟又很狐疑:“能拿得出五万块钱,自己又是现役的军人,何必操纵流氓绑人呢?”
    哪里的军人,会跟谢公馆的少爷小姐,结下这样的深仇大恨?还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这是陆浩云要思考的问题。
    陆浩云星眸一眯:与军方有关的不死不休的仇人,他头一个就想到爱莲娜·姚。可爱莲娜早就被人杀死了,他还托朋友验证过她的死讯。
    还又被小妹、妈妈整垮的察家,陆浩云忽然惊诧地说:”会不会不是现役军人,只是从前当过兵的?“
    海宁军中可以请表兄翟俊帮忙,但是海宁以外恐怕就要靠滕将军了。小妹此番罹此大难,也顾不得其他,必得请滕将军鼎力相助了。
    陆浩云与蒋探长分别后,向住院楼阶梯走过去时,迎面与一个人撞个满怀。陆浩云惊魂未定地拽着栏杆,与他相撞的人连声说着失礼,往他怀里丢了一卷东西并一张纸条,一眨眼的功夫就跑不见了。
    陆浩云不动声色地回到楼上,在他跟杜太爷晚上歇脚的病室,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卷东西——原来是一张照片,照片背面写着四个字“疑是黑手”。陆浩云觉得照片中人看着眼熟,仔细端详后惊异低呼:“是他!”
    刚才那人塞给他的纸条上,写着一个宾馆的名字,陆浩云立刻明白什么,跑下楼看蒋探长还在不在,蒋探长正在街对面买烟,陆浩云忙跑过去跟他交代。蒋探长就驾着汽车逮人去了。
    陆三哥看着照片里的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照片里的人是爱莲娜的姘头——当爱莲娜还是柏将军二太太,柏将军调了一位廖副官服侍她,爱莲娜与姓廖的勾搭成奸,那姓廖的为了爱莲娜,什么出格的事都做过。但他们的奸情被柏将军勘破后,爱莲娜失了柏二太太的身份,廖副官不是也被柏将军杀了吗?
    现在看来,廖副官也许根本没有死。陆浩云一时感到惊悸,会不会连爱莲娜都没有死!但想一想又不太可能,廖副官有可能从柏将军手下逃离,因柏将军此人是个糊涂蛋,他的身边有很多空子可以钻。但爱莲娜身上有件重要干系,聂梅先既然打定主意要杀她,怎么可能让那女人轻松逃脱?
    吴二姐回去睡了一觉,带来不少吃用的东西。看着守在床前失神的弟弟,她在心里叹了一百声,到床边摸摸珍卿的脸颊,又看看输液瓶的情况,她走出去喊人来换药。
    忽听见外头门一开,睡眼惺忪的杜太爷走进来,问珍卿咋样了。
    这时候谢董事长也赶过来,吴二姐劝上岁数的去吃饭休息,杜太爷倔得谁也劝不动,谢董事长也摇头说:“我等我小闺女醒来。一家之内,人永远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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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卿在漆黑的雨夜坐车回家,黄大光忽然停下车来,说前面卧着一个人,是个半大不小的少年。
    珍卿下车叫他把人翻过来,却见赫然是鬼手青兄弟中的阿青,他肚子上淋淋漓漓全是血。珍卿蹲下来摸他的脖子,凉得像冰块一样。珍卿迷茫的视野里,又陡然出现一个躺倒的女人,她空洞的眼瞪着她,太阳穴上汩汩流出血水,她周身那么多唐家人的死尸,都睁大眼无情无绪地瞪着他。
    珍卿不知为何低下头,她惶然握着阿青的手,可怎么唤也唤不醒他,她拿着帕子给他擦脸,蓦然发现自己泪流满面,口里一直念着:
    “对不起……对不起……”
    忽听不知什么方向,响起一声什么断裂的巨响,或许也有可能是枪声!
    病床上的珍卿猛然睁开双眼。病室之内,胖妈极窘迫地站在地上,脚边有个碎裂的开水瓶。房中人多以谴责的目光看他,但杜太爷就极惊喜地说:“妮儿啊,你醒嘞,可是醒嘞!”大家的注意力都转到珍卿身上。
    昏睡两天多的珍卿终于醒过来,大家不由地喜出望外,赶紧找大夫的找大夫,问候她的问候她。
    袁妈赶紧收拾起开水瓶,胖妈还特地跑出去,不知跟谁奔走相告去了。
    珍卿床前围了一圈人,但她自己似乎不知今夕是何夕,眼前又都是一些什么人。她眼睛中幽光浮动,似乎不能聚焦,头脑也觉得乱哄哄。
    陆浩云揽着她连唤几声“小妹”,她似乎都听不见似的。叫人不由得心里发焦,赶紧跑出去催医生来。
    杜教授坐在床另一边,凑近了一遍遍喊“珍卿”,一边眼泪吧嗒哭个没完,一边抱着她安慰:“乖宝贝儿,没事了,没事了,坏人都抓起了。”
    其他人有抹眼泪儿的,有拜念神佛感谢祖宗的。
    杜太爷捏着珍卿肩膀晃她,哭丧着脸声音都发抖:“妮儿啊,你咋了嘛,你白吓我啊!你说话啊!”
    却见珍卿脸色刷刷白的,眼睛睁得骨碌碌,却是一点神光也没有,眼泪却是不停地流出来,嘴里喃喃地念叨什么,三个字三个字的。
    杜太爷看站边上的袁妈,恼怒地嚷她:
    “你傻戳着干啥嘞,给妮儿喊魂去啊,别只在家里、医院喊,到马路上都喊喊!到她出事的地方,看她把魂丢哪儿了。”
    吴二姐和陆三哥回来,还带着一大票医生一同进来,他们查看仪器上的数据,查看病人的瞳孔等。
    这一向好麻烦的流程,吴二姐又跟医生们嘀咕半天。眼看着杜教授和杜太爷都哭着,吴二姐头大地跟这二位保证说:珍卿的身体确实没有大碍,她现在这样子,还是精神情志上的问题。毕竟受了那么大的刺激,精神上的创神哪能一天两天就好。
    就算好话讲了一箩筐,杜太爷都云收雨霁了,杜教授可是一点没少哭。杜太爷情绪太激动有点晕乎,吴二姐忙叫人把他扶走吃点药,这杜老爷子可不能再出什么事。
    当日胖妈回去找花匠老刘理论,没有守在五小姐身边,这几日胖妈直骂是老花匠坏事,把老花匠骂得也是又愧又怕,今日特意跟来瞅瞅五小姐。这时听说五小姐苏醒过来,花匠老刘高兴得也要哭,站不住走不动的,胖妈推推搡搡地骂她:“你没头苍蝇似的,在这里乱转悠什么?五小姐受了大惊吓,精神头还没起来。你有这卖窝囊的功夫,不如回去家里瞧瞧,给小姐的汤熬好了没,你也别经他人的手,安安生生拿过来,别再叫人害到五小姐。”
    谢董事长给珍卿擦眼泪,搂着无声流泪的她亲吻着:
    “好孩子,噩梦都过去了,要劫持绑架你的人,都被逮捕起来关在巡捕房,他们会受到非常严厉的惩罚……好乖乖,你没事了,你没事了……”
    三哥扶着珍卿脑袋肩膀,看她只是默默流泪,眼睛不看向任何人。他深长地出了一口气,摸着珍卿脑袋说:
    “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好,比憋在心里倒强。”
    说着他抱着珍卿脑袋,在她鬓角上亲吻一下。
    吃过药忙不迭回来的杜太爷,瞧见陆三哥亲珍卿的这一幕,吃惊得眼泪都不流:他一个男子八叉的,当着一屋子的人,这是往谁脑袋上乱亲呢!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当他们珍卿是什么人啦!
    不过杜太爷直瞪了孙女婿两眼,一点闲余的话都没有说。
    珍卿险险地遭了这一回死劫,除了把杜太爷吓得要蹬腿,也把他吓得脑袋极清楚了。他浑浑噩噩过了大半辈子,就只亲养了珍卿一个孙女,他养了妮儿快有十五年呐。把个豆丁似的瘟妮儿拉扯大,一天一日地数过来,这得有多少个日子啊。他觉得这么多的日月,在他这谁说也不能不算数。他亲管亲养的这个妮儿,只管他一个喊祖父呐,只想着给他这个祖父养老啊。他这个祖父也只认这一个妮儿。谁能说妮儿不是他亲生的孩儿。
    杜太爷这几天左思右想:不管别人家怎么说,他们自己巴心费力养大的妮儿,不可能是别人家的孙女;妮儿跟着他这个祖父长大,不可能说去孝顺别人家的老杆子。
    而且非常重要的一点是,杜太爷不管妮儿她亲爹是谁,他总愿意看着妮儿是活蹦乱跳的,不愿意看她死气沉沉躺在床上。他这几天心里总在盘算,只要妮儿活蹦乱跳地醒过来,她亲爹就是钟馗,杜太爷也咬牙认下了。
    ……
    作者有话说:
    刚才乱糟糟的,改了一下
    第350章 第 350 章
    在家人的殷切期盼中, 珍卿终于苏醒过来,可她的精神状态显然不好。
    护士给珍卿换了外伤药,吴二姐跟医护沟通一番, 转头跟杜太爷和弟弟商量:
    “小妹身上的伤,无非是一个好好将养, 但她精神受刺激太大。杜家祖父、妈妈、浩云, 医院里环境陌生单调, 对小妹养病没什么好处。依我看, 还是带小妹回家将养, 杜祖父……”
    杜太爷看着像丢了魂的珍卿,觉得压在心口的秤砣,一时提起一时坠下的, 他自己有些拿不定主意。但这便宜大孙女祖怡自家是大夫,她说的大约没啥秘病。他看向一直猴在床边的孙女婿——他总拉着珍卿不撒手,那模样跟死了亲爹似的。
    啊呸, 杜太爷在心里阻止自己, 问着不知想什么的陆三哥:“那个, 浩云,你觉着是回去成, 还在留到医院里头?”
    陆三哥回了一下神, 瞅着杜太爷面无情绪:“祖父,医院里不利珍卿养精神, 回到熟悉环境好些。”
    杜太爷便也点了头, 但他一定要吴二姐派两个医生在家守着珍卿。
    这样一同决定好了, 杜太爷还是坐立不安, 反复问吴二姐珍卿是不是一准没事。大家都来劝杜太爷安心。
    大家有条不紊地收拾东西, 正当准备搬人搬物离开时。巡捕房的埃尔弗上尉, 带着手下浩浩荡荡地挡着去路。说杜小姐的案子社会影响恶劣,上头三令五申务要尽快侦破,给广大市民一个交代。
    陆浩云抱着包裹严密的珍卿,杜太爷紧紧站在后侧方,极上心地把珍卿的斗篷帽子朝下扯。
    谢董事长和吴二姐朝前站着,跟气势凌人的埃尔弗对峙,埃尔弗摸着帽上的警徽,老神在在地歪着头说:
    “之前,贵府上说病人没有醒来,我等不便打扰。现在杜小姐已经苏醒,我们职责在身,还请贵府的先生女士,务必配合……”
    埃尔弗上尉实是不甘心,租界自然还是洋人天下,可恨自从蒋菊人那华人总探长上位,陆续侦破了许多悬疑奇案,租界内的洋探被衬得黯然失色。此番杜家小姐遇袭一案,分明交由他与蒋探长共同处置,那蒋探长得到线索却不分享,太不将同僚放在眼里。
    埃尔弗上尉视蒋菊人为绊脚石,而蒋菊人太过亲附谢公馆一门,引起贺文斯督查长的警觉厌恶。就在今日,贺文斯督查长说蒋探长隐匿线索、包藏祸心,把蒋探长从此案中拖走了,叫埃尔弗全权负责这桩遇袭案。
    这帮漂洋过海的洋老爷,在租界作威作服高贵惯了,受不了被华人凌驾于上的龌龊气,一面想寻机会打压他们的气焰,找回洋老爷该有的优越感,一方面也想在殖民地尽情搜刮,异日回国还能享受优越的生活。所以他们为了搜刮银财,不少事上总想节外生枝一番。
    埃尔弗打定主意要询问受害者,天晓得肚子里盘的什么鬼主意。
    埃尔弗这边全员制服颇有气势,谢公馆的人也都见过世面的,双方大眼瞪小眼地对峙,人们仿佛嗅到火药味儿。
    吴二姐跟个医生示意,那医生上来讲英语:
    “探长先生,你要询问的证人杜小姐,有严重的脑震荡和创伤性应激障碍症。您如果强行询问病人,逼迫她调动痛苦记忆,不但得不到你想要的证词,恐怕还会加重她的病症,造成不可逆的损失。”
    吴二姐笑着跟埃尔弗说:“如此,你将会因为执法不当,给公民健康造成损失,您将全站到被告席上。”
    埃尔弗上尉眼神轻蔑,却缓和态度假笑着说:“谢谢这位先生和吴女士的忠告,不过,鄙人还是希望见杜小姐一面,以我自身的从警经验,来判定医生的专业意见。我希望各位不要介意。”
    陆浩云与埃尔弗眼神对峙,埃尔弗发现他一点不紧张,怀里抱着一个大活人,神态似还是优哉游哉的。
    忽听外面一阵“笃笃”脚步声,一个高昂的女声愤怒地质问:“怎么回事?!谁敢害我们家的囡囡?!她是与人无犯的学生,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害她?!”
    这里对峙的人都扭头望去,两个穿着时髦、神态高贵的夫人,踩着铿锵步伐云霓似的飘来。
    两位夫人并肩来至近前,穿军装的卫士给她们开道,这二位不但穿戴价值不菲,看他们的气度排场便见身份非凡。
    谢董事长自然笑脸相迎:“甄太太,韩太太,二位怎么?——”其中一位年轻丰腴些的夫人,勉强跟谢董事长问一声好,一看见陆浩云怀里抱着人,紧走上去掀开裹人的被褥,一看之下惊怒地后退,不敢置信地问:“怎么把脸伤成这样!好端端把人弄破了相,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我倒要看是哪路宵小在作怪!”
    杜太爷好奇地打量着她,陆浩云就跟她嘀咕一阵,韩太太回头瞪向埃尔弗等人。忽然间气得浑身发抖,向服侍她的随从嚷一声:“尚秘书,你给我过来!”
    就见一斯文男子走进来,韩太太咬牙切齿地指示:“你去告诉你们韩先生,她小姨子差点叫人治死,做姐夫哥哥的不能干看着!不管哪个杀千刀的做了孽,这是欺负我们家没人了!告诉他哪个人说话管事,就给哪个人递话过去,我们离开前要看到凶嫌捉拿归案,我妹子不能白受这份冤屈!”
    那尚秘书利利索索地应下,掉头就准备办事去了。甄太太却更加理智冷静些,拦住了准备去办事的尚秘书。
    埃尔弗上尉还不大明白,这两位太太到底是何方神圣。一直跟谢董事长寒暄的甄太太,这时伶俐的眼珠儿一转,把气极败坏的韩太太叫到一边,讲了个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好主意。
    韩太太又跟谢董事长和二姐转达意思,如此吴二姐就引着甄太太、韩太太出去,一路到了吴二姐的公事房,甄太太摇出去一个电话,接通了先冷静地说:
    “我找工董局的董事fariel爵士夫人。”
    甄太太跟对面的人讲几句,就把话筒交给韩太太讲。
    埃尔弗上尉本就预感不好,便遣了个属下去跟踪偷听,就听那韩太太一改刚才的傲慢暴躁,变成一个受尽冤屈的可怜女人,讲她妹妹如何被歹徒迫害,警察不忙着追缉凶手,反来逼迫受尽折磨的受害人。
    埃尔弗上尉听说,她们竟与工董局的董事相熟,立刻知道不可以直撄其锋,等谢董事长说小女身受重伤,不能受到外界的侵优,埃尔弗上尉就顺着台阶下了。
    可是在自己不知觉的时候,埃尔弗上尉掉进一个巨大的陷阱。蒋菊人探长被撤职之前,抓了一个叫廖永吉的嫌疑人,在埃尔弗想强行询问受害人时,这个被羁押在巡捕房的嫌疑人廖永吉,神奇地打死警察从巡捕房逃之夭夭了。
    更加神奇的是,有人拍到廖永吉跟埃尔弗会面,并把他们会面照片和埃尔弗受贿的证据,一并登到报纸上传扬开来。
    珍卿回到楚州路杜宅的翌日,埃尔弗上尉一早到巡捕房上班,贺文斯督察长亲自签发的降职令和调令就到了,使者立刻当着巡捕房众人宣布,埃尔弗上尉被降职为巡长,被调到一辆英国货列上做保全。
    被打得措手不及的埃尔弗上尉,在乱了阵脚的属下面前,一言不发地接过上命,他心里觉得异常耻辱,然而面上还是努力镇定。他知道这是赤裸裸的报复,一定是来自谢公馆的报复,那天突然到医院的两位太太,他已经查清她们的身份:那位甄太太,是应天政府的财政部长夫人,那位韩太太是财政次长夫人,他们都是都影响一国首脑的人。
    其实,埃尔弗早就获悉杜小姐会有祸事,有人给了大本钱请他置身事外。所以,杜小姐在穷巷遭遇歹徒时,埃尔弗事前就做了一番布置,使所有警力远离要出事的巷子,让杜小姐到时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埃尔弗的属下失了主心骨,埃尔弗却冷静地收拾物品,洋洋自信地对大家说:“我相信,租界还是民主国家的的租界,你们不必担心,我有一天还会回来的。”
    再怎么强撑着嘴脸堂皇,埃尔弗还是灰溜溜地离开了。这晴天霹雳来得毫无征兆。但埃尔弗上尉有理由认为,那位认识fariel爵士夫人的韩太太,一定在起到了不可忽略的作用。
    ——————————————————————————
    回到楚州路休养的珍卿,身体状态不出意料一直在好转,不过她精神状况却不容乐观。她常日不是呆呆地不说话,就是默默地流着伤心的泪。日常吃饭洗澡全凭佣人侍候。
    焦急的陆三哥是早出晚归,而杜太爷是天天守着珍卿。
    家人们想引珍卿多说话,不然有点其他反应也好,可是经常引着引着她就哭了,还是那种无声无息的哭法。谢董事长和吴二姐都说要慢慢来。
    杜太爷同着女佣听差们,每天早晚给珍卿喊魂,还不住时地烧香拜佛、祈祷祖宗。若非医生死活拦着,杜太爷又要喂珍卿吃香灰了。
    时隔六天之后,珍卿跟陆三哥提了一问:“唐小娥他们,还有阿青,他们下葬了吗?”这是她一周以来说的最长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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