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献拉杨仪到了一处跨院,进门才见那闻小公子正坐在石凳上发呆,看见他们来了,急忙站起:“十九……仪姑娘?”
    陈献道:“你坐着就是,我们自己说话。”
    闻北蓟犹犹豫豫又坐下了,还时不时好奇地看向杨仪。
    杨仪忍不住也多看了他几眼,陈献道:“你不认识他,不过你总该认识他的姓。”
    “姓?”
    陈献笑道:“你只管想想朝中还有哪个举足轻重的人家是姓闻的。”
    闻北蓟有点惴惴,赧颜似的:“十九,莫要如此。”
    杨仪略一想,脱口而出:“莫非是吏部闻侍郎家?”
    闻北蓟怯怯地向她一笑:“不敢,我……咳,确实出身闻家,只是我……打小体弱,也没什么出色才干,只是个闲人罢了。”
    这若不是杨仪很懂,只看他这娇怯的样子,几乎以为他跟自己一样也是女扮男装了。
    但闻北蓟显然不是,别的不说,至少他的喉结非常明显。
    杨仪自己就深受体质弱的折磨,便对闻北蓟道:“你早上起来,可以练一趟八段锦,最适合你我这种体质虚弱的,若是每天雷打不动的练两次,对于气血之上,大有裨益。不出三年,你的体质必定会有所改观。”
    “当真?”闻北蓟很是惊喜:“八段锦是怎样的?哪里去学?”
    杨仪有点为难:“这……等我回去找找,看有没有图解。”
    陈献在旁津津有味地听着:“要什么图解,八段锦,顾名思义是八个招式,想来也是容易,你现场教一教不就行了。”
    杨仪瞪了他一眼:“陈旅帅,我得回去了,府里找不到我,必定找到你头上,绮少奶奶自然也会知道。”
    果然这时侯,院子外有丫鬟疑惑:“杨府的仪姑娘去哪儿了?说是出来了……老太太那边等着呢。”
    “按理说有人陪着,不至于迷路……难不成解手去了?”
    “咱们顺路找找就知道了。”
    两个人从墙外走,一个说道:“我今日总算见到了真人,阿弥陀佛,生得那样绝色人物,偏是个神医,啧啧,怪道外头说是观音娘娘化身呢。”
    另一个笑道:“就是自己的身子不太好,可惜了,据说来之前病了两日呢。”
    “说来最近这京内的奇事就是多,杨大小姐是一件儿,昨儿那个什么……在那种地方杀了个人的。听他们说的,简直不当人子。”
    “据说开膛破肚……还……你说那恶人到底……”
    脚步跟说话声渐渐远去。
    陈献起初还笑眯眯地,听到最后,见杨仪也有些入神,他便附耳道:“他们说的这个,就是十七昨儿接了的。活吓煞人,你想不想去看看?那个场景,我想只有你能受得了,据说肠子都拉出来那么老长……你若想去,我带你去如何?”
    杨仪忙离他远点。
    冷不防闻北蓟听见两句,惊得面无人色:“十九!在说什么!”
    陈献回头:“没跟你说,你把耳朵捂住。”
    杨仪定神,正色道:“陈旅帅,我该告辞了。”
    “急什么,”陈献举手将她一拽,轻而易举拉了回来:“我还没说完。”
    他的手劲居然也奇大,杨仪又见他脸色不太对劲:“陈旅帅想说什么?”
    陈献往外看了眼见无人,才摸了摸下颌,思忖道:“你跟十七……到底是怎样的?”
    “陈旅帅这么问什么意思,”杨仪转开目光,假意看墙头上伸下来的一丛白蔷薇:“我跟十七爷……算是同僚罢了。”
    陈献道:“少瞒我,我看得出来,他对你……”他像是想到什么好的,忽然靠近杨仪,吓得她猛地后退,几乎靠到墙上去。
    陈献笑道:“绝不清白。”
    杨仪不知自己脸色变了没有,但她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不会好看。
    陈献的舌尖在唇上一扫:“让我猜猜看,他那个莽莽呆呆的样子,只怕并没得手……不过也说不定,至少该……亲了?”
    杨仪心悸,双眼微睁,恼怒:“陈旅帅!”
    “连亲都没有?”陈献显得很惊愕,又一想:“也难怪……那,搂搂抱抱总是少不了的吧。”
    杨仪涨红了脸:“你……”
    陈献却嗤之以鼻,似乎觉着并不够劲儿:“这又没什么稀罕,你脸红什么。”
    此刻闻北蓟在后面连连咳嗽:“十九哥,你别、别为难仪姑娘了。且叫她去吧……”
    “你别出声,叫你捂住耳朵。”陈献扭头呵斥了一句,又看向杨仪,望着她雪肤之上泛出的淡淡晕红,忽然温声道:“杨仪,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放你走。”
    杨仪警惕地问:“你想怎样?”
    “这很简单,”陈献凑近,目光溜溜地落在她的唇上:“你让我亲一亲,就行……我总要有一件事做在他的前头……”
    话音未落,杨仪抬腿向上一撞。
    陈献靠得很近,毫无提防,顿时被她在要害处顶了顶,十九郎“啊”了声,伏身捂住。
    闻北蓟急忙过来扶住:“怎么了?莫非肚子疼?”
    陈献埋头苦笑,他倒是宁肯肚子疼,额间已经有冷汗涔涔。
    杨仪的右手已经摸到领口的银针了,见这一击奏效,便没有再取针。
    她往旁边撤开一步:“你再敢无礼,我就去告诉绮姑娘……”
    陈献咬牙抬头,脸色依旧扭曲,忍痛道:“你也太狠了,开个玩笑而已,想叫我断子绝孙?”
    杨仪道:“那就长个记性,下次别跟人开这种玩笑。”
    她不知陈献何时恢复,便只向着闻北蓟一点头,转身出了院子,头也不回往前。
    跨院中,闻北蓟问:“怎么样?不会是撞到那里了吧?”
    陈献苦笑:“你以为呢,我真肚子疼?”
    闻北蓟呆:“可是她……是个姑娘家,怎么……”
    “姑娘家,你梦里的姑娘家,她比好些爷们还狠呢。”陈献咬牙切齿,又有点后怕地嘀咕:“还好她只威胁说要告诉表姐,万一说要告诉十七,哎哟,那就惨了!”
    闻北蓟怔怔听着:“十九,你说的十七就是扈远侯小侯爷吧?他跟仪姑娘有什么关系?”
    陈献突然露出狐狸般狡诈的笑:“关系?现在未必,不过很快就有了。”
    “你怎么知道?”闻北蓟茫然。
    陈献低头,小心翼翼地拨了拨自己的物件,感觉虽然疼丝丝的有点麻,幸好还有知觉,可见没坏。
    “没想到今儿吃了这个亏,哼……”他爱惜地轻轻抓了抓,却又神秘一笑:“我昨儿回来就去京畿巡检司找他,因他不住在家里,搬去了巡检司,我便直接去他屋内……谁知正看到他那个南边回来的跟班在洗……”
    “洗什么?”闻公子眨巴着眼,好奇。
    陈献眼珠一转,笑着拍拍闻北蓟的脸:“罢了,你还是个生瓜蛋子呢,我还是不带坏你了。”
    他的手也跟挑瓜似的,在闻公子脸上拍出了几道浅浅红痕。
    作者有话说:
    17:谁说19可爱的!
    19:人家就是一张可爱的脸鸭
    17:我给你修理修理会更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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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5章 最新加更君
    ◎意欲求娶,辣手摧花◎
    白淳府上出事那夜, 杨登陪了白淳半宿,俞星臣则在白府留了一整夜。
    因为涉案的万蕊儿跟白渝都已经给带回了巡检司,只剩下那孩子, 大概是感知到有事,嗷嗷大哭。
    夜深人静, 小孩儿的哭声又高亢尖锐, 竟传的清清楚楚。
    尤其是在这才发生过离奇命案的府内, 听起来更有些凄凉惊人。
    俞星臣听的头疼, 又怕白淳不自在, 就喝令奶妈把孩子抱远些。
    奶妈子因知道事情原委,也明白这小孩儿并非白淳亲生,自然是要“失宠”了, 过了今晚上,明儿还不知在哪儿呢。
    于是灰溜溜地抱着躲的远点儿。
    白淳仿佛回过神来,见俞星臣还守着自己, 便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你明儿还有正经事, 且去吧。”
    俞星臣道:“我再坐一坐。”
    白淳道:“你难道怕我想不开自寻短见?”
    俞星臣一笑:“要真如此,你可是一等一的傻子, 十恶不赦的是他们, 你却先服了刑?”
    白淳也跟着笑:“我心里闷,出去走走。”
    俞星臣起身:“我陪你。”
    白淳制止了:“你别动, 我转一转就回来。”
    他出了院子, 见漫天清辉冷冷飒飒, 缓步出门, 不知不觉回到自己卧房院外, 望着院门口的花, 有几盆是自焦山渡带来的,其中就包括那盆夹竹桃,只是先前被巡检司带走当证物了。
    当时他以为夫人真是极有情调,搬家也不忘记带花花草草,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早有预谋,要送他归西。
    白淳怒上胆边生,冲过去一阵乱踢乱打,将那些花盆推倒在地,他身体不好,这样疯癫的一动,自己也跌倒在地,呼呼气喘,却是欲哭无泪。
    院门外,俞星臣站在墙边,听到里头的杂乱响动。
    一度他想进去劝止白淳,可又知道与其让白淳憋着,不如让他发泄出来。
    于是俞星臣只是安静地等待,只要白淳没有伤害他自己,俞星臣便袖手旁观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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