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活在一个山沟沟里。这里的人几乎一辈子都没出去过,所以也不知道外面是啥样。犹如井底之蛙,总认为这里比外面好。特别是在鬼子来过又离开之后……
    他们来这里做了啥子我并不清楚,因为那个时候我妈还是个围着肚兜的娃娃。
    我是听村里的人说的,他们没事就喜欢聚在一起聊天。村里人质朴,没啥心眼。但聊起以前的事儿总会衍生出好几种版本,然后犟的脸红脖子粗。那时候我还小,就搬着个小马扎坐在大树底下聚精会神的听。
    一晃十几年过去,天朝也解放了,但这里依旧没啥变化,整天除了做农活就是东家西家的窜窜门。
    站在山头上往出看,还是连绵不绝的山,一个接着一个通向天际看不到尽头。我总在想,是不是外面的世界就是一望无际的山,根本没有那些老人嘴里所说的花花样子。
    在我看来,世界就只有山沟沟村里这么大。
    夕阳的光辉没落在山的另一边,天渐渐的暗了。我背上箩筐往家走,山路不好走,深一脚浅一脚的,好不容易在天黑前赶回家。
    二姐正在院子里喂老母鸡,家里下蛋鸡,宝贝着呢。见着我回来了连忙迎了上来扒着箩筐往里头看,“妮子,今个咋弄这么少嘞?”
    我挠了挠头有些愧疚,“俺听葛大壮说最近山里有吃人的老毛猴子,俺怕。就在山边边采了点儿,没敢往里走。”
    二姐拿指头指了指我的脑门,“你个傻妮子,人家说啥你信啥。”
    我傻呵呵的笑着,“二姐,我饿。”
    “去吧,进屋里头,咱娘给你留了俩窝头。”
    我一听,连忙把箩筐撂在地上,屁颠儿屁颠儿的往屋里头跑。我家姓罗,刚刚那个是我二姐罗彩春儿,我是老五罗妮子。上头还有个已出嫁的大姐,其余的兄弟姐妹皆未成家。在我上头还有个三姐四弟,下面还有个小弟叫罗小罗。
    进了屋就开始找吃的,娘把窝窝头放在碗里,上面盖了个碗反扣着,防止凉透。掀开的时候果然还温着,拿起来迫不及待的就往嘴里塞。
    咳咳,吃的太急有些呛到。我连忙舀了一勺水咕咚咕咚的喝,放下水瓢抹了把嘴,见罗小罗正歪着头看我,“五姐,好吃么?”
    “好吃,好吃,你吃不?”
    罗小罗摇了摇头,神秘兮兮的从兜里掏出一块儿冰糖递给她,“你尝尝。”
    “这是啥呀。”我张嘴含在嘴里,一股子甜甜的味道在蓓蕾里蔓延开。我眼睛都亮了,从未吃过这东西,“你搁哪拿来的?”
    “今个村东头老王家来给二姐说亲,拿来了几块儿这个分给大家吃。当时五姐不在家,我就寻思留给你一块儿尝尝。”罗小罗嘿嘿一乐转身走了出去。在这个家里她和罗小罗的关系比较好,不为别的,就好比现在能惦记上她,心里暖滋滋的。
    吃完窝窝头,把堆在锅里的碗刷了,这才蹑手蹑脚的回到西炕睡觉。一天的奔波着实有些乏了,闭上眼睛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鸡一叫我就被扒拉起来,“妮子,你今天上山弄些野果子回来,你兄弟要吃。”
    我迷迷糊糊答应了一声,睁开眼看着娘扛着镐头离去的背影。家里的农活平时就爹娘干,兄弟姐妹几个就在家料理些牲畜,分工有序。等农忙的时候,大家在一起下地,甚至别人家也会来帮忙。你帮我,我帮你。
    不过那时候我就会坐在地头傻呵呵的乐着,时不时的去跟别人的屁股捡掉落的麦穗。
    穿好衣裳,去井里摇水往桶里倒,在提着桶倒进屋里的大缸。忙活完的时候二姐他们已经吃完早饭了,我才搓了搓脏兮兮的手去捡拾残渣剩饭。
    罗小罗看不过去的时候总会拖着我去洗把手,洗把脸。四弟罗寒冬就会一脸的嘲弄,“你管那个傻子干嘛,真是闲的。赶紧去剁鸭草!”
    “她是我五姐,我不管他管谁?”罗小罗小声嘟囔了一声,然后跑开去弄鸭草。
    吃过早饭,我笑嘻嘻的背上背篓跟二姐三姐四弟六弟打招呼上山。踩着出升的太阳,一路哼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心情莫名的好。
    我最高兴的事儿就是一个人上山去采些蘑菇,山货,或是野果。因为这样就不会被四弟说是吃白食的傻蛋。而且我喜欢山里,看不到人,自己安安静静得想怎么样都可以。通常随便采点儿东西放到背篓里,我就找个阴凉的地方躺着睡觉,要不就捉蚂蚁玩。
    “你看,我就说她一准儿在这儿吧。”突然听到声响,我从地上爬起来看。是村里的赖皮,刘有剩,另一个是王洪山,我抓起背篓就跑,却被他俩堵住。
    “跑什么呀,我俩又不是瘟神。”刘有剩张开双臂拦着不让我过,转身王洪山又堵在后面。
    “俺娘说了,不让俺跟你们玩。”还记得上次,他俩就对我动手动脚的,还不让我告诉别人。可是我怕,就想俺娘也不是别人,就说了。结果娘好几天都没让我上山。
    娘说他俩是光棍,不安好心,见着了得绕着走。我觉得娘说得对,他俩咋看都不像好人。
    “妮子,我不是不让你跟别人说么?怎么不听话。”
    “俺,俺娘又不是别人?”
    “不听话是要惩罚的哦。”刘有剩四周瞧看了一眼,对着她身后的王洪山点点头,便朝着她走过来。
    “你,你别欺负俺,俺不怕你。”我把背篓往他怀里一扔撒腿就跑。
    他俩则在后面紧紧的追着,甚至有一次追上我,把我按在地上撕扯衣裳。我吓坏了,这可是三姐刚给我的衣裳,宝贝的很。要是被撕扯坏了,三姐一准儿得骂我。
    为了衣裳我拼命反抗,手里的铲子乱挥砸伤了刘有剩,这才跑的远了。
    气喘吁吁,抹了把汗。居然想偷俺的衣裳,没门~!我得意的想着,却不知自己已经跑进深山之中。
    不见他们二人追上来,我便放心找泉水喝。山上的泉水很多,刚刚跑的口渴便继续往里走着找泉眼。老远就看到一个小木屋,我很奇怪,以前都没发现,而且也没听说谁在山上住。
    这木屋形状不似普通的样子,是用木条钉成的圆形,没有门,上边儿贴满了符纸。
    我心里好奇,觉得自己发现了秘密基地,这木头条子因为年头的关系早已酥软,一掰就坏了。迫不及待的摘掉符纸掰出个大窟窿来。
    我屁颠屁颠的钻了进去,却没踩在实地上直直的掉了下去。扑通~软软的,并不疼。
    我好像掉进地窖里,四周都是粗实的铁链子与岩壁,低下头看,一个人脑袋。自己好像落在了别人的身上。
    而这些个铁链子拴的人就是他,一个穿着军官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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