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与往日不同,与他国相交,须得记住如何才是真正利于大明之事。国家律法若形同虚设,国必将不存,于我大明百姓尚且如此,更何况同他国往来。法为制约,更为警惕。”朱雄英语重心长告诫,并没有责怪之意,只是希望底下的人好好想想,想清楚,切不可因小失大。
    “臣谨记陛下教诲,定然回去好好传达,让底下的人牢记。”
    朱雄英告诫之言,句句在理,他们想不到也就算了,有人提醒,他们岂敢糊弄。
    “闻国风堂早年就已经专门开展语言类课目,不知长公主手里有多少人能分派各县,配合解决语言不通的问题。”告罪自有人告罪,不过有更重要的事,朱至早料到随着他国的人来得越多,大明遇见的问题也会越来越多,比如这语言。
    语言不通确实无法交流,但未必没有这方面的人才。
    朱至一个走一步看十步的人,岂不早有准备。
    “有何不可。国风堂为大明而设,供应大明所需要的人才,其实不该只有一个国风堂。”教育哪能只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话说着已然望向一旁的朱雄英问:“文垕如何?”
    突然提起朱文垕,在场朝臣都一愣。
    值得一说的是,朱雄英膝下有三子一女,长子朱文基,早年被封为太子,次女朱文垕被封为原平公主,另外两个儿子倒是极肖朱允熥,两个都喜欢闹腾喜欢玩,就是不干正事。
    作为一个手把手教朱允熥,依然没能把朱允熥教得像样,懂点事,朱雄英受到的打击并不小。以至于儿子们像极朱允熥这个叔叔时,朱雄英气归气,终是莫可奈何。
    但是,既然自泰定帝时定下规矩,无功于社稷者,纵然生为皇子也不能封王,连带着皇女也是一般无二。
    朱文垕该怎么说?少时聪慧,日常最喜欢跟在朱至身边习文练武,正好她长大那会儿恰好是朱至呆在北平时间最长的时候。
    不仅是朱文垕,就连朱文基也是。
    兄妹二人是朱至亲自为他们启的蒙,教的他们驰骋射箭,更教他们权术。
    不过,七八岁后两人又被朱雄英带在身边,朱至有朱至的长处,也有她的短处,当时泰定帝特意提醒,甚至不惜亲自教导。
    以至于朱文基和朱文垕就那么成了第二对朱雄英和朱至。
    稍微有所不同的是,朱文基和朱文垕兄妹二人对待朝堂诸事上的态度,并没有像朱雄英和朱至一样,虽然或许对某些事情的态度有不同想法,但都本着对大明好,甚至更多为百姓好的原则行事,大家做事的方法不一样,目的却是一致的。
    朱文基该怎么说呢?宅心仁厚,温柔多情。这样的人算是一个好孩子,但绝不是一个适合的皇位继承人。正因如此,泰定帝一朝,并未立太孙,反倒是泰定帝对朱文垕十分喜爱,相较于朱至这个女儿,称得上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因如此,面对朝廷之上越来越多的女子站在其中,同时天下的女子都站了出来,展现她们的风采,实现她们的价值,男人们想到这个局面可以算得上是泰定帝一手促成的,十分害怕泰定帝会一个没忍住,封朱文垕为太孙!
    好在,泰定帝虽然宠爱朱文垕,却没有这个意思。
    直到泰定二十六年泰定帝驾崩,朱雄英继位,改元永常,这朝臣们第一件事便是请立太子!
    想永常帝此生不纳妃,不蓄婢,身边只有陈亘一人,好在陈亘育有三子一女,不至于让他们大明江山后继无人,故而朱雄英不提,无人不长眼的非要闹腾,非要让朱雄英纳妃。
    也是因为他们从泰定帝态度中看明白,朱家的人都是倔脾气,其他事还好,他身边女人的事,谁提都没用,一个字他都不听。
    算了,天下的事比起皇帝娶几个女人来不知要严重多少,谁也没有那个心思盯着皇帝的内宫。
    只是,本以为朱文基得以册封太子,为东宫储君,大家伙都要松口气了吧,不想朱文垕自朱雄英登基之后,突然从朱至手里接过教育诸事。
    说实话,就朱至以国风堂为始,那么多年以来大力推行全面人才发展的教育,大明眼下人才济济,文的武的,样样不缺。
    就在眼前站着的人里,有多少是文武双全的主儿,科举进不去的,可以选择武举。反正,通往朝廷的路多着,不用担心有本事的人没有出头的机会。
    正因如此,教育有多重要,早就有人看得分明。
    架不住,天下的国风堂都是朱至开的,不管是从选师或者培养各方面人才上来说,都是朱至一手操办。重点更在于,朱至自己出钱自己培养的人才,完全没有需要朝廷支持的意思,以至于,如今大明朝半数以上的官员都出自国风堂,同时,也少了很多针对国风堂的事。
    但是,也正因国风堂对大明的影响力,但闻朱至将教育方面的事交给朱文垕,无数人急了啊!
    朱文基是太子不假,看起来好像朱雄英对这个太子并没有什么不满。但他们也得实话实说,朱文基作为一个太子,既叫人挑不出错来,要说有多有主见,那也绝对不是。
    但凡跟过泰定帝和朱雄英办事的老臣都能够感受得到,眼前的朱文基纵然是朱家之后,却没有半点泰定帝和朱雄英的睿智和魄力。
    想起太子,无数人心里是发愁的,不知到底该如何才好。
    偏朱至这时候又问起朱文垕,朱雄英挑眉道:“你不知道?”
    “啊,知道知道,她这时候该差不多到北平了。”朱至立刻接话,向朱雄英保证,她还是知道的。
    朱雄英道:“你啊,把人教得心都野了,四处游晃,将来可怎么得了。”
    “她连海都出过了,见多识广,将来不会再有什么变故。再说了,心野怎么了?我这辈子都这样过来了,有什么问题?”朱至摊摊手,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大,没有见过前谁知道?坎井之蛙不就觉得天空就像自己的井口那么大而已?
    见多识广,吃不了亏。
    “陛下。”朱至和朱雄英说话这会儿,有人急急行来,神色间尽是慌乱,朱雄英一把将棋子落在棋盘上,饶是朱至眼疾手快想要抢先一步阻止,终是慢了一步。
    以至于朱至幽怨瞅着某个亲哥,“陛下,这棋眼看就要分出胜负了,你这样一搅和,合适吗?”
    朱雄英脸不红气不喘的道:“事情一件接一件,你觉得我们能再继续下?”
    话说着手更是在棋盘搅啊搅,明摆着觉得棋盘不够乱,因此才会补上一补,就为了让朱至找不着棋盘上的各棋子都在哪儿!
    “行,下不成了。”朱至能如何,再要下,朱雄英都耍无赖了,怎么可能再下。
    朱雄英扫过急急忙忙冲进来的人问:“怎么?”
    “太子那儿和太子妃打起来了!”朱雄英本以为是外头出了什么大事,不想竟然听到儿子和儿媳打起来了,行,可真行!
    “让他们打去。”朱雄英想都不想的回了一句,丝毫没有要管的意思。
    朱至,那就更不管了!太子妃是朱文基自己选的,当初朱雄英和陈亘甚至就连朱至都劝过,架不住朱文基非要!行吧,朱雄英想到自己当初为如愿娶到陈亘没少算计,朱文基既打定主意,由着他吧。再不妥当的人,进了他们家的门,守他们家的规矩就是。
    可惜,只能说朱雄英低估了某些人,连同自己的儿子他也想得太好了!
    结果现在可不就狠狠打他的脸了?
    太子和太子妃争吵打架,这不是第一回 ,也不是最后一回。早在闹出此事后,朱雄英和陈亘都有意废了那么一位太子妃,偏又是朱文基死活不肯。
    闹来闹去,朱文基脸都丢尽了,朱家的脸也都丢尽了,朱雄英干脆也就不管了。
    “陛下,那是储君。”朱雄英不管,谁能放任不管?让朱文基成为天下间最大的笑话,那不是也让大明成为天下最大的笑话,不可,万万不可!
    “朕记得那是储君,你们也记得。可惜,有人记不得,也不愿意记得。朕不是没有管过,也不是不想管。周而复始多少回了,你们没有数?朕的耐性是有限的。朕也不愿意为了家里这点事闹心。”朱雄英一开始想解决,办法都给出去了,可惜的是朱文基不乐意。
    一而再,再而三发生的事,真以为朱雄英还愿意管?
    以为朱雄英闲得没事干,一天到晚就盯着儿子家里那头,为了儿子的破事烦心?
    哼,朱雄英都已经一大把年纪了,该操的心早就操完了,儿子该教的他都教了,该说的他也说了,听不进去怎么办?
    当年教朱允熥的时候朱雄英还会气上一气!结果发现朽木不可雕不是一句虚言,自此,朱雄英不得不死心,不得不放弃!
    轮到朱文基头上,自家儿子不能说不好,只是心太软,耳根也太软,别人说两句话,求两句情,他便听了!
    听也就听了,左右不定,谁的话都听,谁也都想两全!
    可这世上能够事事两全吗?朱雄英一再告诉朱文基这么一个道理,架不住要朱文基听不进去,他就是认定了自己可以,必然能够寻得一个两全之法,对所有人都好!
    朱雄英对于天真的儿子也是无语。无奈只能放弃,由着他吧。反正他在上头,不靠谱的儿子权利给少些,他就顶着太子之位,当他的摆设太子!
    嗯,没错!朱雄英觉得这个法子很是可以!
    一看底下的人还要再劝,朱雄英已然不耐烦道:“或许你们有别的心思?”
    所谓别的心思,懂的人都懂,也把人想张口说出的话全都咽了回去!他们能有什么心思?他们保证什么心思都没有,真的!
    大明到现在为止可没有被废的太子,泰定帝也好,朱雄英也罢,都是顺利登基,没有半点波澜的那种,朱文基,纵然不及其父,也不及其爷,可是本质上不坏!
    废太子这话他们谁也说不出口!
    “下去吧。”朱雄英一听儿子的事便满心不乐意,马上将人打发!
    一干臣子瞄了一眼不动如山的朱至,想的更是,这一位长公主竟然也不劝劝?
    劝,哼,就朱至那火爆脾气,亏得现在年纪上来了,凡事不再喜欢动手,否则就朱文基夫妻二人的事,她早出手收拾了!
    嗯,毕竟都成长辈了,再出手欺负小辈,略过份!
    等人都走完了,朱雄英当即问:“一不作二不休?”
    没头没尾的话,别人不一定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可是朱至知道啊!
    “我是无所谓。”朱至耸耸肩如是说,朱雄英横了她一眼,“算了,再忍忍。”
    “难得,难得。当初哥哥当太子那会儿都不说要忍忍,如今倒好,成了皇帝还得忍。果然儿女都是债。反正底下支持文基当太子的人是不会管文基合不合适,他们反正就一个想法,非长非嫡。嫡长都占了,不用说,太子之位必然得是他的,将来的皇帝也肯定得是他的。都说富不过三代啊!正好第四代!”朱至很感慨,毕竟泰定帝也好,朱雄英也罢,都是极为不错的皇帝,正是因为如此,轮到朱文基,要不是有朱允熥在前头,他们真要怀疑那是不是他们家的孩子!
    毕竟,朱雄英和陈亘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人,竟然生了一个傻儿子,天真无邪的傻儿子。换成谁也都是顶不住的。
    “你在幸灾乐祸?”朱雄英挑挑眉头,提醒朱至这时候就别扎他心了!
    “又不是没有好的。人得多种选择。”朱至相信朱雄英必能明白,果然朱雄英听完朱至这话确实得到了安慰。对啊,又不是没有好的,他要是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那也是没有办法!
    “还是要稳扎稳打。朝廷上也不是没有聪明人。”朱雄英觉得,经过他爹一朝,再到他这儿,提拔起来的都是数一数二的可造之才,他是有资本可以拼一拼的。
    “时候不早了陛下,咱们该准备准备,今晚出去露个脸,好让各国来客知道,咱们很是欢迎他们的到来。”朱至在这个时候提醒朱雄英,别忘今天是什么日子,他们得干他们的事儿去!
    朱雄英也就收起郁闷,见朱至转身就要走,道:“你还要出宫?”
    “哥哥,我都一大把年纪了,看起来像是会这么折腾,不给自己留活路的人吗?我去寻嫂嫂。”朱至衣裳早备好了,之前没有换,单纯就是不想换,既然请朱雄英准备去,她也得换衣裳去。
    朱雄英点了点头道:“我打算下一道诏令,往后废除内侍。”
    哎哟,一听这话,朱至那是一千个一万个赞成,“有违天和之事,本就该废之。不过,这话不能我提。在爹那儿我提过一嘴,到你这儿,我就不好提了。我是觉得,这人心都是一样的,以人心换人心。男人们想要三宫六院,三妻四妾,为此只能想出任用不道之人的办法,就为了保证血脉的纯正。他们觉得这是解决根本的想法,却不知为自己埋下了多少祸根。”
    “不道之人?郑和也算?”朱雄英反问。
    “世间有多少郑和?”朱至想到郑和出海,一回两回还显得生疏,后来知道朱至想为大明探索,也想为大明寻得更多的粮种和果物,甚至是药物,便开始一样一样的为朱至收拢。
    大明的船队可不是只有一支,随着航海技术的进步,朱至开始规划兵分数路,毕竟大家的时间有限,既然有了独当一面的人,扎堆在一块不是浪费时间吗?
    世界之大,大得他们或许一生都走不完,不过,可以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最好能够为后世留下众多属于他们的痕迹。
    郑和不负朱至和朱雄英的厚望,这些年走过的路比之朱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带回来各种新奇的作物,其中有不少救命的良药,世人但知这些事,谁不对郑和赞许有加。
    朱雄英不否认,世间如郑和者,少之又少,与其指望能多几个郑和那样的内侍,不如寄希望于众臣。
    “于谦此人见过了吗?感觉如何?”朱雄英想起另一个人,朱至立刻道:“人才,真正的人才,大明有他在,不怕咱们大明乱。我倒是可以放心了。”
    朱雄英也愉悦地笑了,“我一直在想,咱们得了三杨后,算不算是得天之利,如今再得一个于谦,五十年之内,大明可无忧。”
    不管是朱至或是朱雄英,都对于谦赞不绝口!
    “这是我们大明朝的福分。”朱至眼中闪过欣慰,良才难得,更何况是那济世救民之才!
    得之,一国之幸也!
    大明最尊贵的一对兄妹,讨论着那一位刚刚出现的新星,欣慰之余,也极是欢喜!
    等他们盛装之后,出现在宫城上方,随着各国聚集于北平,各为交换而来,也为看大明而来,于这黑夜中,宫灯点燃,几乎将整个北平点亮成了白天,北平的繁华,四处宽敞的街道如今却挤满了人,街道上随处可见的小摊,各种肤色的人行走在街道上,说着各种语言,谁人看着这样的场景不为之欣慰。
    钟鼓之声响应着舞蹈而起,在那高台之上,也让人欣慰着属于大明的歌舞,可柔可刚,展现的是大明不同地方不同的风俗。
    朱雄英道:“江流如今也成了大明的传奇,擅谱曲,擅编舞,一舞难求。”
    看着舞,朱雄英便想起早年朱至跟秦王合计排舞挣钱的事,这些年江流一直领着各教司坊的女子在外游历表演舞蹈,到如今声名远扬,无人不知江流其名,无人不知江流手里的舞伎是天下间最好的舞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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