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信国公夫人闻言不吱声了,凡事有利有弊,他们汤家现在这样挺好的。
    “可惜几个小子让他们回来他们愣是不肯回来,否则就凭这几个月的相处,那都是情分。”信国公想起一干儿孙,那叫一个郁闷,他又不能明说让孙儿们回来和朱雄英他们兄妹处些感情出来。一个个听说要回凤阳,一个个都不乐意。
    哼,这回知道内情了,有他们悔的时候。
    “这情谊啊,记在你的头上就行。”信国公夫人并不惋惜。
    “你真不明白我打的什么主意?”信国公挑眉问,目光落在朱至身上,“真要能把安和郡主娶回家,可保我们汤家百年安宁。”
    信国公夫人道:“我也有这份心,可你看皇上和各家联姻,咱们家,难。将来安和郡主的婚事还不是皇上做主。”
    不想信国公意味深长地道:“那可不一定。这是个主意正的主儿。她的婚事她不点头,皇上也拿她没办法。再说了,你看皇上让她和虞郡王一道习武读书,这是当了女儿养?那是当了虞郡王的左膀右臂。”
    惊叹地微张了张嘴,信国公夫人道:“这可是女娃娃。”
    “女娃娃怎么了。咱们家但凡有一个像安和郡主一样的女娃娃,我绝计不把她当女娃娃的养,一味只让她学那三从四德,困于方寸之间。”信国公恨的是自家没有这样的孩子,想多使些劲都不行。
    “虞郡王有令,将鱼肉百姓,仗势欺人的人押上来。”此时,朱雄英和朱至已经祭完了祖,一声令下,立刻有人押了一群人上来。信国公夫人转头问:“这是要干嘛?”
    “我们只管瞧着就是,旁的不归我们管。”信国公一向懂事,不该管的事一概不管。
    朱雄英和朱至这两个人的事,也不是他能管得了的。
    很快,一群凤阳百姓熟悉的面孔已经被押了上来,一个个都是鱼肉乡里,欺负乡亲们的恶霸乡绅,其中多数都是自称朱家亲戚的人。
    只是往日嚣张威风的人啊,如今个个都被五花大绑。
    总有那不服气的人,叫嚷道:“你,毛头小子,我可是你的表叔公,你怎么能让人捆我?”
    一身金黄蟒袍在身的朱雄英,半大的小子,看着叫嚷的人道:“捆的就是你。”
    “你,你,我要找皇上告状去。”那么一位五十来岁的人,瞧着像个泼皮无赖,瞧朱雄英的态度不对,那也不能认了输,不懂事的孩子,他还治不了他了?
    “你也不必寻皇上告状,安徽的长官们都在这儿。不过,你有什么冤屈,等你们受了刑后再说。”朱雄英一挥手,一旁的人立刻得令,押着一个个人按在板凳上,但有挣扎的人都被按下了,瞬间,就在这坟前响起一道道棍没入肉的声音。
    “啊!你,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凭什么打我们。”受了打,终于有人想起问问了,朱雄英凭什么打他们。
    “念。”朱雄英下令打人能是乱来的吗?那是早就做好准备。
    “朱富,凤阳人士,于洪武六年强占民田,逼死民女......”
    “李贵,凤阳人士,于洪武九年害人谋财......”
    一道又一道的声音响起,分别站在受刑的人边上,念着他们犯下过错。一桩一桩,绝没有半点冤枉他们的可能。
    果然,随着一道又一道的声音响起,那喊冤的人都消了声,他们的财怎么来的,他们田地怎么来的,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只是他们也绝对想不到,早些年他们干这些事的时候没被人追究,过去好些年了,他们以为这些事永远不会再被人翻出来了,却被人掀了个底朝天。
    板子打在他们一个个人的身上,也落在不少人的心间上,让他们不由自主的颤抖。
    “郡王,刑毕。”朱雄英让各打他们四十大板,四十下打完了,那得禀告!
    板子打完了,事可没完。
    安徽的官员不管大的小的,全都在这儿了。
    朱雄英小身板缓缓从墓前走下,不意外看到一个个官员大冷天冒出了汗。
    “诸位都是大明的官员,凤阳的事,诸位从未耳闻吗?”朱雄英纵然面容平静,语气平和,可那双眼睛所到之处,无人不感受到压迫。
    “回郡王,是我等不察。”可是,哪怕朱雄英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并不代表人人都怕,能把自己做下的事全都倒出来。
    “是吗?”朱雄英听着冷笑起来,下一刻,朱至将某位县令丢了出来。
    本来一个个都冲朱雄英假笑的人,对于朱至轻易将人扒拉出来都吓了一跳。
    “这一位,谁认得?”朱至丢着个成人就跟丢个孩子似的,丝毫不费劲。
    完了挑眉扫过在场的人,等着他们的答案。
    县令惨啊,之前差点没了命,结果本以为自己可以自首以求宽恕,结果发现他一开始想动手想欺负的人竟然是皇帝的亲孙子亲孙女。
    那一刻的县令想死的心都有,可是他又不敢死了啊!
    朱至和朱雄英放了话,他活得好好的,他的家人就能活得好好的,要是他死了,误了朱至和朱雄英的大事,那就别怪他们兄妹心狠手辣,要他一家子陪葬。
    此刻被朱至丢出来,看着一个个身着官袍的人,人是熟悉的,可这时候谁都装成不熟的啊!
    “郡主这是?”装糊涂就得装到底,别管是谁出面,有些事就是不知道,怎么问都是不知道。
    “哦,连凤阳县令诸位都不认得了?”朱至和朱雄英料到了,这时候的朱雄英已经站在一旁,太过出风头的事交给朱至去办吧,他,在一旁观察在场的人就好。
    朱至一脸的恍然大悟,同时也道:“那,你们肯定也都没收到关于菜农舒笙蒙冤受屈的上告?”
    当朱至提起这一事时,不少人变了脸,可又很快恢复平静,依然装糊涂地摇头。
    “所以,你们是用行动告诉我说,你们是怎么占着茅坑不拉屎吗?”朱至没能忍住爆粗话了!
    在场的人包括信国公在内都张大了嘴,难以相信长得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竟然说出这么粗俗的话?
    “觉得我的话说得不好听?那你们倒是别做出那么难看的事。按大明律,蒙冤受屈上告,由县令而始,知府,承宣布政使司,再到御史台,大理寺。我亲自派人去递的状子,你们难道想告诉我说,你们没有收到?”朱至布局够久的,怎么可能觉得眼前的这些人完全没有收到相关的状纸。
    别的人能骗朱至,朱至亲自安排的事,能假吗?
    瞬间,好些人都变了脸。
    有些事如果是朱至做的,那他们就相当于早早落了把柄在朱至手上,这,这事是个局啊!
    明白这个道理的人啊,脑子飞转的考虑,他们到底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脱身。
    “还有些人你们需要见一见。”朱至欣赏他们的变脸,事情却才刚开始,一个个想不吱声就把事情掀过,门儿都没有!
    舒笙被带上来,连同那一波派来行刺朱至和朱雄英的人,他们莫不是觉得自己做过的事随着他们的矢口否认,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一波又一波的人被带上来,身着黑衣的刺客,或是各种各样的打手,全都押在眼前了,他们打算怎么解释?
    有人慌了啊!
    “我是真想不到啊,皇上远在千里之外,一心发展凤阳,不惜让各地富商迁往凤阳,目的不过是让凤阳百姓的日子能越过越好!而你们,身为朝廷命官,竟然无视百姓之苦,一心将凤阳按进泥里?”朱至扫过一个个身着官服的人,气愤之余更是怨恨。
    他们怎么能这样呢?
    大明的天下安宁,百姓安居不是他们所求吗?
    身为朝廷命官,食君之?,难道他们觉得自己吃饱穿暖足矣,百姓再苦再累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郡主,郡王,下官知错了,下官知错,求郡王郡主给下官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县令哭求着,趴着过去想抱住朱至的胳膊,不想朱至却喝斥道:“如今知道求我给你机会了?看看这些百姓,他们如何希望你们也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可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话说着,朱至一把拎着县令的衣领往前去,让县令睁大他的狗眼看看,有多少百姓同样求他,盼着他能给他们一条活路。
    “怎么,租民田种点菜罢了,犯了大明什么律法?”朱至更是出言嘲讽相询,想知道眼前的这些人啊,究竟怎么想的?就这么不给人半点活路?非要把人逼死才高兴吗?
    县令这个出面办事的人啊,哭着求着道:“郡主,下官错了,下官错了,下官再也不敢了,求郡主网开一面。”
    可惜,县令再怎么求在朱至看来都没有用。
    朱至扬声道:“你们官商勾结的,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许你们自己承认,如此,朝廷网开一面,不杀你们。”
    随着朱至这话音落下,不少人都抬眼望向朱至,朱雄英配合道:“放心,这一回皇爷爷让我们兄妹回凤阳祭祖,顺便查查凤阳诸事。我们说的话,代表皇爷爷。”
    但是,这话落下,却没有一个人动!
    朱至和朱雄英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就是认准他们兄妹奈何不得这些人,是在吓唬他们,只为让他们自乱阵脚。
    “没有人站出来?”朱至须得确定一番,是不是没有人珍惜这个机会?
    显然,真就没有人出声!
    “好,很好!”朱至赞一声,对个个头铁不认怂的人表示认可。
    “那么,咱们就来看看,你们死不承认能不能活。”一个活字落在人的耳朵里,下一刻,不少宫中侍卫搬着一个又一个的箱子出来,纷纷摆在每个官员面前,有些东西只须看上一眼立马就能认得出来,胆子小的人再也支持不住地软倒在地。
    “你们家里的账本,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内容吧?”朱至和朱雄英自入凤阳以来没有一刻闲着的,既让各方纷纷动了,同时也是让他们自己把自己犯下的罪证全都亮出来。
    如今,该是他们认清现实的时候了。
    “身为寻常百姓啊,我们这才知道,在你们当官的人眼里,那就不是命,是蝼蚁。私调军队,好大的权。这就是你们的底气?若朝廷不给你们当官的活路,你们是打算反了?”朱至走到为首的那人面前,这么多官里,就这一位最大,封疆大吏不为过。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官,却有负于朝廷以他的器重,不仅欺上瞒下,更敢跟军队勾结。
    “小郡主慎言。”可是,饶是到了这一步,不想承认的人依然咬紧了牙关,如何也不会承认此事。
    朱至冷冷地笑了,“不过是两个种菜的孩子,早查清他们无根无基了,杀他们永绝后患,再也不用担心是吧。”
    这话成功让这一位变脸了,朱至好奇问:“到如今还没有人告诉你,那两个种菜的孩子,他背后的主家是大明朝的虞郡王,安和郡主吗?”
    指着一旁虽然狼狈,却毫发无损的舒笙,朱至就是故意炫耀。
    与之而来,一群身着铠甲的人已经被押了下来。
    这么多的人啊,想要多少人证就有多少人证,朱至更等着,等着有人松口。
    “啊,对了!我这在你们这儿都告不了状,所以御史台和大理寺,我都派了人去。不然不是白瞎了你们的准备吗?按时间算,应在差不多该有消息传来了!”朱至就是个坏心眼的主儿,坏到有人竟然早早安排好一切,她就理所当然地配合一番,端看这网最后能网出多少鱼。
    “这是一个局。”早有人发觉这一点了,可是一直没有说出口,但这会儿对于朱至连应天里的人都算计上,而他们自以为局布得天衣无缝,然螳螂捕蝉,岂知黄雀在后。
    他们把一切都准备好了,本以为不会有半点消息传到皇帝的耳中,不料就是他们布置得太好,最终却要为此付出代价。
    最后但凡帮他们的人,都成了瓮中之鳖。
    一层层的冷汗冒出,如果这件事换成了太子或是朱元璋来办,他们都不会中计。
    朱至和朱雄英两个孩子,他们出现,凤阳上下没有人防备,也根本不当回事。结果却是这两个谁也不看在眼里的孩子,竟然一步一步的算计他们,而且到现在为止都成功了!
    一阵阵寒意从脚底往上蹿,蹿得他们心里直发寒。
    第46章 太庙
    ◎同病◎
    朱至将情况说破, 面对控诉的人,坦然道:“不错, 这就是一个局, 一个只要你们有心企图欺上瞒下,以为就能天衣无缝,最后却让你们自打嘴巴的局。”
    “因此, 接下来的你们还有什么打算?”朱至给他们机会, 是他们不懂珍惜,朱至就想问问, 到这一步了,有没有人想要说些什么?
    “既然郡王和郡主已经拿了我们的罪证, 我们也无话可说。只是不知安徽官员涉及如此之多,接下来朝廷该如何收场?”对,他们是无话可说不假,然而总有人想看好戏,尤其想要知道, 这件事到这个份上了, 一下子查出这么多的官员, 朝廷想过后果吗?
    “怎么?你以为法不责众?”朱雄英听到这话,立即变了脸。
    法不责众, 不过是觉得太多当官的牵扯于其中, 要是一口气换下诸多人,或许安徽都要乱了!
    “类尔等尸位素餐, 无法无天者, 你们以为自己的存在是对大明有利?你问问在场的百姓, 他们可曾得过你们半分利, 受过你们半点恩?”朱雄英不屑之极, 一群不事生产的人竟然会觉得朝廷离了他们就得大乱,谁给他们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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