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孟玉目光在几人中打转,最后又看向了孟石:“这是……?”
    见孟玉杵在原地瞠目结舌,任薇咬着唇,可怜巴巴地求救:“她们这样我动弹不了,夫君快救我出来!”
    “啊,啊,我这就来。”
    原来只是为了让她动弹不得,他还以为……孟玉晃着头,试图把脑中惊世骇俗的猜测甩出去,同时伸手去拉任薇。
    然而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在他碰上任薇手臂时,这几个女人怒气更甚了。被她们这可怖的目光锁定,孟玉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菿璉載渞蕟䒽站閱讀丆迷潞:ρ𝔬гñρ𝓪8.C𝔬м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把任薇拽出来后,他转身就想带人走。然而任薇也是个硬茬,明明方才都落于下风了,临出门,还要扒在门框上大喊一声:
    “给我等着,我明天再来收拾你们!”
    今明凌也不甘示弱:“等就等,你明天要是不来我吃了你!”
    武招财更是揽起袖子向前走了两步,吓得一旁的孟石抱着头连连后退。
    生怕几个女人又厮打起来,孟玉只好把任薇拦腰抗在肩上往外跑:“我说姑奶奶你就别再惹事了!”
    折腾完回房,天色墨黑,月色浅淡。整座寨子都陷入了沉睡中,只有不远处的哨塔上几点火光跳跃,摇摇曳曳,如黑夜的眼睛,窥探着一切。
    *
    秋风和煦,暖光融人,孟玉坐在前弦独自驾着马车,困得眼皮打架。
    “夫君!”
    车帘被猛地掀开,任薇探出头,“既然我们都要去潭州了,不如置办些红布酒烛,再不济这几天也得把喜宴给办了——诶?”
    “夫君你昨晚没睡好吗?”她伸手戳了戳孟玉的脸,语气天真而疑惑。
    日光正好,自林间碎隙中漏下,落在任薇脸上,将她含笑的双眸映得更为透亮。
    不说还好,一说孟玉心情更糟。
    昨夜他担心任大花**大发扒他衣服,一直心神不宁没能睡着,早上起来浑身酸痛,现在还得任劳任怨地给她当车夫。
    反观任大花,一觉睡到天亮,面色红润,精神饱满,甚至拖拖拉拉不肯起床。
    又是被强抢为夫,又是被奴役。
    当山贼当到他这个份上,真是有够丢脸。
    眉心突突直跳,孟玉抖了抖手上的缰绳,不耐道:“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干什么,正事要紧。”
    “我们的婚事不算正事吗?”她抱着手臂,怒目而视:“我就知道你们这些负心汉都是只贪图我的钱财!”
    “呵,不图你钱财,还能图你什么?”本就没睡好,又被她吼了一嗓子,孟玉耳膜生痛,心中更是不快,翻了个白眼,“难不成图你的美貌?”
    任薇笑眯眯道:“说不定我其实是个美人,只是被神仙施了法,所以看起来普通。”
    孟玉面如死鱼:“大白天的就别做梦了。”
    “你这有眼无珠的土匪!”
    做了个鬼脸,在孟玉回头的刹那,任薇立马甩下帘子,再没了动静。
    他是土匪,那她还强抢土匪呢。
    腹诽两句,孟玉也不在乎任薇有什么反应,他乐得清闲,一心驾着马车往潭州赶去。
    据大哥说,如今正是夺权的关键时期,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而猛虎寨又恰是朝廷的眼中钉,两派人士都期待揽下除去匪贼这一功勋。因此,寨子众人进出潭州都需要谨慎万分。
    孟玉谨记他的嘱托,进城之后片刻不停直奔钱庄而去。
    直到钱庄伙计把银子都搬上马车后,他才有闲心去看蹲在马车边发呆的任薇。
    顺着她的视线,对面成衣铺子里火红的嫁衣映入眼帘。
    *
    携带的钱财太多,即便是事先准备好了假身份,出城时的反复盘查依旧耗费了大量时间。眼见着晌午将过,孟玉越发担忧寨中事宜。
    大哥离开前特意叮嘱过他和孟石不可离寨太久,从清晨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叁个时辰,他心中实在难安。
    好在,在孟玉的耐心告罄之前,盘查终于结束,城门打开。
    他归心似箭,一路快马加鞭,直到看见哨塔上的绰绰人影时才松了口气。
    已经进入寨子的地界,孟玉放下心来。他向后靠了靠,正欲撩开车帘检查一下银子,任薇的尖叫声便吓得他瞬间收回了手。
    “别!我换衣服呢——”
    孟玉拧着眉头:“你现在换什么衣服?”
    “你还好意思说?”任薇抓住帘子,只伸出脑袋,嗔怒道:“要不是你非要急着赶回来,我就可以在人家铺子里试了。”
    “本来就是我的嫁妆,我置办嫁衣怎么了?”
    “借花献佛都不懂的蠢土匪……”
    “好好好,我错了,”孟玉最受不了念叨,捂着耳朵悻悻道:“你快别说话了,赶紧试吧。”
    松开缰绳,速度也渐渐放慢,听着山间鸟雀清鸣,孟玉心中盘算了起来:
    有了这笔钱,猛虎寨的财库总算能充盈几分,而且还可以再修葺几间屋子……仔细算来,也该到大哥回来的日子了……
    还好,即便大哥不在,他们兄弟二人也守住了寨子。
    马车悠悠穿过回寨的小道,蹄声踏踏,惊飞了林间不少鸟雀。横生至小径中央的枝桠不断向后退去,走进亮白的日光下,眼前豁然开朗。
    然而刚适应了这刺眼的光芒,孟玉的瞳孔便骤然一缩。
    “二哥,危险——”
    孟石被绑在哨塔下,望向他奋力嘶吼着。
    伴着这竭力的一声呐喊,铁器的碰撞声霎时响起,数十个从未见过的青年男子自林中窸窸窣窣钻出,持着刀剑,将马车团团包围。
    不对。
    这么多人进了山,他们不可能完全没有发现。
    这样大的动静,待在马车里的任薇自然听见了。她掀开车帘,红着眼就扑到了孟玉怀中,发着抖哭道:“夫君,怎么办啊,他们是不是来杀我们的?”
    孟玉无暇安抚任薇,只是沉着眉眼道:“不知诸位大侠有何目的?”
    这些男子长相俊美,但神色冷淡,眼神空洞,紧紧盯着孟玉的一举一动,面对他的问句,始终不发一言。
    这种肃杀气氛之下,正面应战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孟玉紧握着手中大刀,余光扫过后方,不动声色。
    眼见着包围圈逐渐缩小,他将任薇向外一推,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猝然动身。
    这一日他对任薇可谓仁至义尽,不过一个浪荡泼辣的商户之女,猛虎寨这片土地冤魂遍地,也不差她这一条命。
    更何况,他从未将她视作自己的妻子。
    看在她所带来钱财的份上,他能够容忍她一些无伤大雅的冒犯行为。但这仅仅是一种逗弄,一种消遣。
    在关键时刻,不仅这些看似宠溺的小恩小惠荡然无存,就连她的生命,都是无足轻重的。
    不出意外,这些人会下意识先攻向她,他也就可以借机逃入山林。
    然而,一息之间,他的肩头、小腿已经完全被刀剑贯穿,不得不跪倒在地。
    抬起头,锋利的簪子已经抵在了脖颈经脉之上。
    任薇穿着那身滚着金丝的正红嫁衣,蹲在他的身前,笑意从容:“夫君,你可真狠心呀。”
    日光夺目,他仰着头,眼前一阵发黑,逐渐无法看清任薇的面容。
    “薇薇!”
    季祉辰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握着剑向她跑了过来,高高束起的马尾随动作一摇一摆,少年气十足,“你还好吧?”
    “我没事,你看——”任薇站起身,张开手臂在他面前转了转身子,仰起头笑道:“我穿这嫁衣好看吗?”
    季祉辰答得不假思索:“好看!”
    少年人的爱意热烈而直白,他细心地为任薇拂开颊边碎发,轻轻吻了一下她的眼尾,“薇薇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真的?不是在哄我吧。”
    “绝对没有骗你!”他急切地勾住任薇的手指,虚虚地握了握,见她没有抗拒,这才缓缓用力,十指相扣。
    他喜欢任薇,与外貌无关。说来或许有些可笑,但季祉辰坚信:他爱的是她的灵魂。
    和其他人相比,他不够强大,不够讨喜,可只有在喜欢任薇这件事上,他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
    这是他能留在她身边,唯一的依仗。
    “在我心里,你什么模样都漂亮,什么模样我都喜欢,没有半分虚假。”
    俗话说十指连心,这样,她能感受到他的真心吗?
    被他用这样真挚的目光凝视着,任薇心头一跳,忍俊不禁道:“知道啦,别那么紧张啊。”
    孟玉被押在一旁,整个人都懵了。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这些人,还有这个跟任大花表白心迹的俊俏少年,都是什么时候潜入猛虎寨的?
    直至被绑起来扔到孟石身旁,他都没有想明白个中关窍。
    “让纸符傀儡伪装成镖客被抓进来,之后再一分为二,数量加倍,这方法也就任薇你能想得出来了。”
    “我本来还担心将纸符傀儡一分为二威力会减弱,还好都控制住了。”
    呆滞了许久,孟玉循声望去,只见几个姿色无双的少年少女交谈着走来。而当下说出这句话的,正是仍穿着嫁衣的任薇。
    目光上移至她的脸,他这才明白任薇所说的“美人”二字并非作假。
    少女不施粉黛,发髻简单挽起,繁复的嫁衣加身,却依旧挺拔利落。她双眼斜斜一瞥,自孟玉身上扫过,如南飞之雁,无一刹停留。
    和昨日缠着他痛哭流涕的商户女判若两人。
    听着他们讨论“佩剑”,“师尊”,“魔族”……他惊觉:这是一群传说中求仙问道、修以飞升的仙门弟子。
    或许如话本子中一样,来猛虎寨这一遭,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仗义行侠途中的一桩小事。
    不值一提。
    不多时,铁蹄金甲声猎猎而来,数十个身覆铁甲的精兵持着长戟,秩序分明,将绑着寨中众人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高挑少年自后方缓步走出。
    他看起来年岁尚小,神色冰冷,只有将手中物件交予任薇时才有了些许情绪波动,欲言又止。
    “多谢刺史。”
    接过芥子囊躬身道谢后,任薇并未在意他的纠结神态,公事公办道:“猛虎寨俘虏已尽数安排到东面厢房,还请大人尽快派人将他们安置好。”
    “幼童失踪一案仍未解决,我等先失陪了。”
    “薇薇——”
    “唐嵶川!”
    就在冯俊生开口的刹那,盛骄急匆匆自门外奔来:“唐嵶川好像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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