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陶歌的电话打得有点久,两人聊了20来分钟。
    结束通话,张宣喝口茶,和杨蔓菁大眼瞪小眼互怼一阵后。
    电话来了。
    这次是邹青竹的。
    想着这姑娘的上好厨艺,想着接下来大学四年的口福,张宣耐着性子跟人多聊了一阵。
    最后说:“回学校第一餐就交给你了啊。”
    “没问题。”邹青竹答应了。
    和邹青竹通完电话,昨晚只睡了两个多小时的张宣感觉现在好困,好想休息。
    无视所谓的表妹,闭着眼睛开始养神。
    数星星…,数绵羊…
    只是快要睡着时,天杀的电话又响了。
    嘿!嘿!老夫这该死的好人缘。
    忒烦躁了。
    眼皮子打了打架,无奈睁开,麻麻地拿起听筒,也不问问对方是谁,直接开口:
    “新年快乐,万事大吉。”
    对面的人恍惚了下,特意看了看电话,确实在通话中,确认没打错。
    两秒后,跟着回:“张宣,新年好。”
    嗯?
    是文慧?
    这可是自己白嫖过三次的梦里人,她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了?
    没道理啊?
    说不通啊?
    就算其他人给自己打电话,她都不可能给自己打电话的啊?
    张宣又不傻,就像平日里自己有点避讳文慧,人前人后都不讨论关于她的事。
    文慧也一样,因为双伶的关系,其实也在下意识避让着他,开口闭口从不提他。
    在这一点上,心知肚明的两个人相当有默契:都小心翼翼的知道,不能让杜双伶产生误会。
    张宣也好,文慧也罢,都清楚地明白:杜双伶在心里防备着两人。
    只是都是聪明人,没捅破罢了。
    难道是从双伶那里得知自己家号码,然后又知晓刚才邹青竹和自己打了电话,文慧开始左右犯难?
    同样是好朋友,邹青竹都打了。
    那她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犹豫过后,她最终还是打了?
    这般思绪着,张宣看一眼来电显示就随意问:“文慧你这区号不是扬州啊,不在家过年?”
    文慧回答说:“嗯,在沪市外婆家过年。”
    张宣顺嘴问:“沪市哪个区?”
    文慧有点意外他会追着问,但还是说:“黄埔区南京路这边。”
    张宣礼貌说:“叔叔阿姨都挺好的?”
    文慧回答:“谢谢关心,都挺好。”
    张宣问:“沪市过春节,年味重不?”
    文慧说:“还好,和平时过节差不多。”
    那就是年味不重了。
    张宣感觉差不多了,都聊了一分钟了,就说:“替我向你们家人拜个年,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文慧说:“谢谢。”
    张宣最后问:“你那边忙不忙,客人多不多,你厨艺这么好,快中午了要不要帮着下厨的?”
    “嗯…嗯?”文慧脑子里一连串问号,但下一秒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我这边有点忙,那先挂了,祝阿姨身体健康,事事顺心。”
    张宣打个哈欠,含糊说:“挂吧,再见。”
    说着,啪嚓一声,张宣自己率先把电话挂了。
    听到听筒里的“嘟嘟嘟…”
    听到忙音。
    文慧,“……”
    …
    杨蔓菁一脸怪异地看着张宣,好奇问:“刚才又是个女孩子吧,还第一次见你催人家挂电话,难道这女孩子长得很丑?吓到你了?”
    张宣把腿搁茶几上,人一躺,快瘫了。
    斜某人一眼,懒散地说:“说句实在话,你和小十一加起来都没人家好看。”
    杨蔓菁气结,好想拿沙发枕头砸他,但又不敢,“比小十一还好看?怎么可能?小十一不是你们管院这一届最好看的吗?”
    张宣白了眼,“她自封的?”
    杨蔓菁摇头:“那倒不是,是寒假有男生给她写情书,这么夸她的。”
    张宣笑了,闭着眼睛说:“小十一是欠,这么夸她,肯定追不到。”
    杨蔓菁探头问:“那怎么样才能追得到?”
    张宣回答道:“比她脸皮还厚,比她还嘴贱的人。”
    杨蔓菁晃晃脑袋,一副恍然大悟地样子说:“我明白了,难怪她喜欢你,原来她是喜欢你的脸皮厚,喜欢你的嘴贱啊…”
    闻言,张宣眼睛猛地又是一睁,直直地看向她。
    杨蔓菁迎接到吃人的眼光,赶忙双手抱头,“别…轻点…”
    啪!啪!啪!…
    哎,春节闲的无聊,打表妹不打白不打,打了还想打。
    继续打…
    连续二十多沙发枕头狠狠拍过去,张宣舒服了。
    接着把电话线拔了,回房睡觉。
    “砰!”
    门关了!
    见状,埋头在沙发上装死的杨蔓菁立即把电话线插上。
    拨通小十一的电话就问:“文慧是谁?很漂亮吗?”
    …
    这一觉睡的舒服,一觉醒来都快下午一点了。
    唔~
    在被子翻个滚,张宣木木地瞄了会床头的周慧敏。
    伸出食指把耳朵里的棉花塞取出来,心道还好有先见之明,不然准保被拜年的鞭炮声惊醒。
    亲妈不错,亲妈疼自己,睡这么久都没来喊醒自己。
    棉花塞一取,张宣就听到了二楼客厅有人,好像是打牌的声音。
    穿衣起床,开门一看,原来是“云华富贵”四个表哥来了,还顺带有四个嫂嫂。
    一路热情打过招呼,张宣对着新来的“第四嫂”多看了几眼。
    他知道,这四嫂是杭州人,父母都是国家单位的,还是独生女,家庭条件非常不错。但离过婚,在沪市和四表哥偶然结识。
    虽然都是二婚,但两人却过了接下来的几十年,算得上恩爱。
    张宣对着阳贵明知故问,“四哥,什么时候结婚,摆酒席我给你放挂大鞭炮,封个大红包。”
    阳贵笑说,“等民政局上班就登记,不办酒席,到时候请一大家子吃一顿。”
    张宣点点头,鬼扯一番,也是下了楼。
    见张宣从楼梯拐角消失了,四嫂就悄悄问阳贵,“他就是你们天天议论的大作家啊?”
    阳贵还没回话,华嫂已经竖起了大拇指,“可不是,这名这名。”
    姑父姑姑来了,在厨房里帮着做菜。
    张萍一家三口也来了。
    没得说,张宣见面就给这个外甥封了1000块红包。第一次给这小屁孩封,也是舍得。
    张萍摸着这么厚的红包,人都吓晕了,推辞不要。
    知道这大姐什么脾气,张宣都懒得跟她扯皮,直接眼一瞪,“今年初一,别烦我啊。”
    张萍急了,把欧阳勇找来。
    喊欧阳勇来有屁用,他更怵张宣,拿着钱推推拉拉,一脸迷糊。
    后面还是阮秀琴出面,说:“这是你弟弟的一片心意,收了吧。”
    姑父姑姑和舅舅舅妈在一边跟着帮腔。
    见大家都这么开口,张萍脸色红晕晕的,终于把钱收了。
    瞅着这一幕,张宣也是无语,跟杨蔓菁这见钱眼开的人比起来,大姐是又傻又可爱。
    哎,憨厚得可以。
    惆怅。
    …
    厨房里有舅舅两口子,有姑姑姑父,还有阮秀琴串帮。
    就连烧火的都有张萍。
    张宣插不进手,闲的打摆子,于是对欧阳勇说:“这个大雪天,好不好打猎?”
    欧阳勇看了看外面,“不好打,不敢进山,山路看不到深浅,要是踩空了容易出事故。”
    张宣听了一脸遗憾,还没跟着进山打过猎呢,有些蠢蠢欲动。
    中午吃完饭,张宣带着行李跟着一众人去了小镇,去了姑姑家拜年。
    雪大,能见度低。
    想着明天也没办法骑摩托车,想着明天上午还要去杜家拜年,他很干脆,把明天要拜年的礼品都一齐带下去了。
    反正这么多人,自己又是大作家,哎哟,大伙这么热情帮忙,压根不用自己亲自动手的嘛。
    初一在姑姑家、各表哥家逛了一圈,就这么过去了。
    初二,天空倒是放晴了。
    但地上的雪厚,冰厚,还是冷,还是不好走路。
    在阳华家吃过早饭,张宣就和大部队分离了,带着杂七杂八的礼品去了杜家。
    走路这么远,怕他一个人难提,阳华和阳云还护送了一程,直到能见着小别墅才停下脚步。
    张宣回头说:“云哥、华哥,谢了啊,你们路上走慢点。”
    “诶…”两人笑笑,样样手也是打道回府。
    噼里啪啦,鞭炮一放。
    突突突…
    从别墅里串出20多个脑袋,大的小的,齐齐看向他。
    这阵势把张宣吓了一跳,一眼扫过去,还好还好,发现都是去年寿宴上见过的熟面孔。
    口几甜,抵得钱…
    张宣脸都笑僵了,嘴都喊歪了,一路二十多个人,喊几句还要寒暄几句,一口气就说了几百句话,不带停歇的。
    接下来更是忙。
    大雪天呀,好拍照。
    大作家嘛,大家都喜欢同个框,合个影,好拿回去炫耀炫耀。
    炫耀的场景都可以想象:看看,看看,照片里这个就是张宣,大作家哩,好看吧,这气质一看就是喝墨水的…
    逮着空隙,杜双伶笑盈盈地给他倒杯热茶,附耳小声说:“老公,辛苦了。”
    张宣眼睛一亮,“你刚才说什么?”
    杜双伶学他的样子眨巴眼:“亲爱的,辛苦了。”
    啧,眼瞅着越来越来出众的双伶同志,他咽口水说:“去二楼吧,去卧室。”
    闻言,杜双伶笑眯眯地靠近一步,“大白天的,你想干什么?”
    张宣恬不知耻地说:“温故而知新,熟悉熟悉技术,好几天了,别生疏了。”
    “臭德性~”杜双伶片他一眼,隐晦地抛记媚眼走了。
    哎哟,这女人越来越会勾自己心了。
    老镇长就两个孙女,对两孙女婿自然是喜爱得不得了。
    一开口就是夸伍国瑞是个医生,湘雅医院的主治医师。
    再开口就委婉炫耀张宣,是大作家,实体书马上出版了。
    老镇长这么一夸,为了讨老人家关心,儿子也好,女儿女婿也好,立马拍马屁,听得张宣脸都打颤。
    杜克栋招呼大家玩牌,大人每人发200牌资,让大家打发时间。
    小孩每人发10块钱去旁边小卖部买零食吃。
    把两个妹夫拉到位置上,又把亲小叔拉到位置上,杜克栋就问伍国瑞和张宣:
    “这桌还差一个人,你们谁上?”
    伍国瑞谦让。
    张宣瞧了瞧两个姑父,发现他们都在紧张地望着自己,也是识趣,摆摆手,说昨晚写作把脑子写懵了,要去外面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听闻这话,两姑父立马松了一口气,上次两人一开始都输了300多、500多。
    后面要不是杜克栋接手吐了大部分出来,两姑父回家恐怕觉都不睡好。
    那一晚记忆深刻,都觉得张宣是高智商,会算牌,发自内心的惧怕。
    两人牵手在雪地里走了一阵,想起艾青发200牌资的豪爽一幕,张宣好奇问:
    “你爸去年收金银花和各类药材挣了很多?”
    杜双伶松开牵着的手,挽着他胳膊说:“不太清楚,听他们交谈,应该挣了五六万。”
    厉害啊!光金银花和药材生意就挣了五六万。
    那农药、化肥和种子呢?
    这应该也不少吧?
    别的不说,张宣知道这未来岳父在镇上的名声非常好。
    同样的价格,大家都喜欢去他店里买农药化肥,因为品质有保障,而且还可以赊账。
    就拿认识的阳生成来说吧,每年都没钱买农药和化肥,但每年都可以赊到账。
    而且怪就怪在,阳生成一有钱了就会去还。
    有人曾开玩笑问阳生成,“赊着啊,干嘛着急还?”
    阳生成都是这么回答:“总是赊着不好意思,我没钱的时候杜克栋没看下我,我有钱了自然要还,明年弄不好还要到他那赊账呢。”
    好多农民就是这样一年赊一年,一年还一年,慢慢就对杜克栋产生了绝对信任和尊重。
    还有一个种子的事,张宣特有印象。
    别个家卖稻谷种子就是卖稻谷种子,但杜克栋不一样。
    他会把每样稻谷种子出产的米煮一锅饭,让买种子的人自己抓一爪试吃。
    你想买产量高的种,就买产量高的种;你想买好吃的种,就买好吃的种。他从不胡乱推销,尊崇大家自愿。
    而关于卖农药,大家都夸杜克栋厚道。
    别个都耍心机,希望农户多买农药。
    杜克栋却不这么干,先问你买农药干什么?然后才会给建议。
    有些人为了杀菜虫,多搭配了几种农药。他反而会劝,没必要买这么多,你这是浪费钱还对身体不好,吃了坏身子。
    就是这些细节,杜克栋在小镇上的生意不说一家独大,但起码占了三分之一。
    吃完中饭,张宣试着提出回家。
    不过艾青一句话就把他镇住了,“到这歇一晚,明天让双伶跟你回去。”
    “诶。”张宣笑着应允,立马投降。
    杜双伶脸红红地剜他一眼,一下猜到了他的想法,就是打的这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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