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神像上的神光此时也变得黯然,没了之前那种神性与光亮。
    若不是木制神仙,它只想砰砰砰砸他头。
    是它不出手吗?
    是它袖手旁观吗?
    是他们这群信徒不给力,让人摸到了老巢,让人将它寄身的雕像让人给毁掉。
    还有它万千化身,无数信徒,也让人短时间内与它断开联系,让它没法再汲取他们生机与气运,供自己出力。
    它像断了手脚的猛兽,失去了铠甲,与力量之泉。
    “废物,废物!”又是虚无缥缈不辨男女的声音响起,听在人耳中,依旧仿若天人,但细细听来,却有股气急败坏。
    中年男人面色难看。
    郑公骂人,说明这个时候,它也没有办法。
    若它有法子,它只会气定悠闲,维持它仙神体面。
    “那个年轻人是谁?他是天师?不是约好,天师不得出手?”中年男人道,“既然玄术师破坏了规矩,郑公,是不是尊神能出手了?”
    神像尖细的声音冷哼,“地师巅峰,即将跨过那道门,没有违规。”
    中年男人忽然想起一个主意,“逼他跨过那道门,助他们违规。”
    神像听到这话,疯狂辱骂,“废物废物,你这是想我死!”
    神像是个半成品,对付地师巅峰没问题,但对付天师?
    它还想活!
    古往今来,没一个天师好相与。
    以前他们这样的存在,遇见天师有多远跑多远,也就是尊神出现,让天师忌惮,他们也有了容身之地。
    逼解鸣谦跨过那道门,解鸣谦违规,尊神震怒,人族为平息尊神怒火,只会不痛不痒地罚一罚,而他呢,他意识全无。
    这个带孝子。
    “都是你这个废物,将那群废物带回来,被人一窝端了,还不如在外边被抓!”神像骂道。
    中年男人被骂得难堪,也禁不住道:“郑公,话不能这么说,你要信仰,我们铺了各种摊子给你攒信仰,你要生机,我们将那些普通人献祭给你,你要什么我们给什么,我们对您够虔诚了吧。”
    “我们对您这般虔诚,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关键时刻能出手,护我们一护。结果这波虚伪的玄术师追了上来,您却变成这样,那咱们供奉您,有什么用?”
    “您骂我们是废物,您岂不是更废,那么多信仰和生机,您居然连个地师巅峰都打不过。”
    “你敢对我不敬?”神像声音阴恻恻的。
    它对付不了解鸣谦,还对付不了他?
    无形之力直接刺入中年男人额心,中年男人头痛得像是被万千针扎,捂着头不断摇晃,要不是有安全带系着,他怕是直接翻滚。
    神像惩罚了中年男人,怒气终于平息。
    它操纵中年男人,让他开车,又使出全部力量,对着解鸣谦就是一击。
    车窗上忽然冒出一股大力,解鸣谦遭到这股大力推搡,不受控制得后仰,符笔也从车窗上移了下来。
    符笔刚刚移走,车子便似奔腾的河水,撒开蹄子的马,撞开拒马前行。
    一直当司机的公家要员极有眼色得将车开到解鸣谦附近,“解先生,上来。”
    程铭礼扶着解鸣谦上去,公家要员开着车追了过去,同时联系交警局,准备拦截。
    第135章 135
    装有邪修的那辆车子, 在两村之间,且左山右河,没有其他路逃走的大道上, 又被拒马拦住。
    神像不得不收回对中年男人的操控, 让他去收拾拒马, 自己从车窗出去,落到车顶,回身望向后边的路虎。
    解鸣谦吩咐公家要员离远一些, 和程铭礼走了出去。
    亲眼瞧见神像动弹,解鸣谦有一瞬间世界颠覆的荒谬感。
    不过, 得知世上有精神力,又很淡然地接受。
    他持着符笔,望着神像。
    神像也回视解鸣谦。
    木雕的神像脸上, 慈眉善目, 凤目细长,漂亮的长髯飘飘, 头上戴着纶巾, 对襟长袍左衽,手中持着一柄长刀。
    相较传统关公神像, 他的右耳挂着一个耳饰,细看是狼头。
    “果然是少数民族。”解鸣谦瞧见这个狼头, 确定了。
    难怪左衽。
    并非是什么死后为神以左衽,而是蛮族多穿左衽。
    解鸣谦持着符笔,对着神像,道:“何方鬼魅装神, 报上名来。”
    神像笑容不变, 声音尖细, 不辨男女,“肉眼浊胎,凡俗流辈,也敢对神不敬?当罚!”
    解鸣谦嗤笑,“藏头露尾、仓惶而逃的鼠辈,也配自称生神明?木鬼,你的名字是如何见不得人,连报上也难以启齿?”
    神像尖叫,“你才见不得人,你这渎神者,罚罚罚!”
    一道天雷凭空出现,似闪电般击向解鸣谦。
    解鸣谦脚踏罡步避过,再次以言语激怒,“既见得人,为何不敢报上名姓?”
    见神像张嘴欲说,他又道:“不用说,反正在历史上,必然是查无此名的无名小卒,说了徒污人耳。”
    “啊!!!”神像被解鸣谦气得浑身发抖,身上彩绘一层又一层剥落,却是在怒极之下,放松了对自己的伪装,光润神性的神像一下子变得灰扑扑的,富有历史陈旧感。
    见状,解鸣谦眸光亮了起来,他伸手去兜里掏朱砂,这时,旁边朱砂墨盒放到他眼前,解鸣谦瞧了程铭礼一礼,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符笔饱蘸,冲了过去。
    解鸣谦身手敏捷,借助冲力,直接跳到车子后备箱,符笔点向神像额心。
    神像终于反应过来解鸣谦的意图,尖叫一声,飘飞后退,一股无形力量缠上解鸣谦手中符笔。
    解鸣谦挣了挣,没能挣脱。
    不过,他操纵他那外泄出的一点点精神力化作长鞭,缠向神像。
    神像身侧似那虚拟的透明胶状的力量场,在解鸣谦精神力的纠缠下,若那雪遇上了霁阳,刚触碰便融化成水雾,消失不见。
    解鸣谦眸光微动,对神像的水平有了了解。
    未踏出这一步,这神像于玄术师而言,是不可跨越的存在,毕竟是跨纬打击,然而,一跨过那一步,神像便不足看了。
    到底他们是正统玄术师,修炼多年,精神体没有觉醒,也被蕴养多年,而神像,不过是一点灵,被信仰、生机等催生催熟,岂能同日而语?
    解鸣谦将外泄出的精神力全都缠了上去。
    神像若被烫到般,吱吱吱地叫,“你跨过那一步了,你不能再出手!”
    解鸣谦用精神力斩断符笔上缠着的阴邪之力,乐道:“没有跨过。”
    他夺过符笔,在空中虚空画符。
    解鸣谦画符过程一向行云如水,一气呵成,此时也不例外,朱砂颗粒在空中凝聚成一张完整符箓,又在符笔的推动下,化作一道风飘向神像。
    符箓速度极快,比光还快,上一秒刚成型,下一秒就化作一道红点,钻入神像体内。
    旁观的程铭礼望着这堪比科幻大片或者玄幻大片的景象,瞳仁微微放光。
    若这一幕用在电影上,连特效都省了。
    他是真没想到,电影那些只有特效才能发出的景色,就在眼前上演。
    玄学,还真是神奇。
    神像被束缚住,尖叫声更响,程铭礼有功德护体还好,那邪术师和公家要员,直接被这音波攻击晕倒了过去。
    连解鸣谦,在这一波攻击下,也不好受,那包裹住精神海的外壳,裂缝不断扩大扩大。
    解鸣谦急得,恨不得将那个壳给捆好。
    他并不急着跨过那一步,看天师明知有这种存在,却不出手的样子,便知天师出手有顾忌。
    裂缝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又硬生生地扩大一分。
    但,扩大一分后又止。
    解鸣谦松了口气。
    将从缝隙里钻出来的精神力全都落到神像身上,如那蛛丝网般,重重叠的,将它裹得密不透风,又上前两步,手中符笔连动。
    神像尖叫越来越凄厉,声音越来越小,浑身周围,本来该无形无质的力量,因他挣扎得太过,而显露出些许形态,似是ps过度,空间进行了扭曲。
    最终,神像尖叫声戛然而止。
    而那不及小臂高的身形,终于露出它的本来面目,木色朽白,颜料斑驳,东一块西一块的脱落,任谁瞧见,都不会再觉得这神像好看。
    解鸣谦收回精神力。
    身形禁不住摇晃了下。
    到底没有完全踏出那一步,他使用精神力都是强求,此时尽数放出,精神力消耗严重,此时头晕沉沉的,在后备箱上摇晃了下。
    程铭礼站在旁边,满脸紧张,他举着双手,随时准备抱住解鸣谦。
    但解鸣谦只摇晃一瞬,又站稳身形,他持着桃木剑,戳了戳神像。
    神像一戳就灭,化作齑粉。
    而这时,解鸣谦发现,天道奖励了他好大一波功德。
    解鸣谦快乐疯了。
    天道这一波,真大方啊。
    这样的神像多来几个,他愿意冲锋陷阵。
    算了,还是少来几个吧。
    解鸣谦冷静下来,知道这神像的存在,并非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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