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儿子,女儿是赔钱货,我不要...]很用力的把女孩抓着他手臂骨瘦如材的手扯
    开,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背对着男人,站在客廰的女人,对女孩使了个眼色,女孩哭的淅沥哗
    啦,可怜兮兮的快跑追过去,娇小的身影,根本追不上一个决心离去男人的步伐。
    [都是你,真没用,连你爸都不要你,如果没有你...]女孩小手抚着被打的红肿面颊,
    泪流不止...
    [妈...妈...救我...]
    [妈妈只有你,你爱妈妈吗?不要跟别人说,不然妈妈跟你爸爸一样,也不要你喔!]
    [妍妍,你好美...]
    [不要脸...]
    [啊...啊...]
    在一阵凄厉的叫喊声,倏地从梦中惊醒,满身大汗坐在床上。
    [才三月而已,有这么热?]抚额,拭去额头汗珠,愣愣瞪着双掌,像看到什么般,大惊失
    色,掀被起身,衝到浴室,打开水笼头,让奔腾的水流冲洗双掌,双手交互搓揉,嘴里唸唸有
    词。
    [为什么洗不掉?为什么?]咬紧下唇,那熟悉又槯心刺骨的痛再度将她重重包围,拿起架
    上的肥皂,无意识的猛搓,那模样状似痴呆,状似疯狂,又状似强迫症发作。
    突然像想到什么,脱掉身上的睡衣,打开莲蓬头,任强烈的水柱冲刷过热的身体,老天!怎
    么这么脏,要洗乾净,洗乾净,内心不断重覆同样的话:太脏了!洗乾净!颤抖的手倒了一
    大砣的沐浴乳在手心,开始不停的搓揉娇嫩的皮肤,明明洁白细嫩如丝绸,她却喃喃唸着:[为
    什么这么脏?为什么还红红的?为什么洗不乾净?]一种无形的痛,似乎从骨血里渗出来,囓咬
    着她的身与心...
    须臾,幡然醒悟,天啊!她在干什么?好不容易克服的强迫症又发作了吗?已经两,三年不
    曾再犯,怎么会在今夜毫无防备重新袭捲而来?她随手抓了条浴巾擦乾身体,缓缓移动双腿,有
    气无力的走出来,一双星灿的瞳眸,茫然地望着黑暗的角落,蹲着的小女孩,整个头埋在双臂
    中,肩膀抖动,窸窸窣窣的哭泣声,不绝于耳。
    她伸出双手,用力摀住耳朵,忿忿的吼叫:[烦死了,不要再哭了。]
    记忆总像不速之客,三不五时就来拜访她,三岛由纪夫说:[人生就是靠着不断的遗忘,才
    比较活得下去。]根本就是靠北边站的言论,可以遗忘就是老人痴呆的症头了。
    [其实你到底还有什么地方不满意?]拖着沉重的脚步,边走边无奈的说:[靠自己做的
    有声有色,事业成功,住在精华地段的大房子里,它们都是属于你的,放心,它们都不会抛下
    你,除非你不要而已。]木然对着偌大的房间自言自语,回应她的是满室的寂静,满身的寂寥。
    赤足踏地,沁凉从脚心窜到心底,是地板凉还是心凉?踱到窗枱边斜倚着,视线落在窗外远
    方一栋还有灯光的房子,看不清楚屋里人的表情,但看的出来是一对感情很好的夫妻,女人洗好
    衣服,男人接手过来,把衣服掛上衣架子,逐一晾在晒衣桿。
    是羡慕,也是渴望的注视了一会,视线收回,圈起双臂,凝视着窗户倒映的女人容貌,那是
    一张美的不可方物的容顏,在古代足以倾国倾城。
    她不喜欢这张脸,太美,美的太独一无二,温柔婉约,狂野娇艳,就是这种罕见的强烈对
    比,散发着令人难拒抗拒的魅力;徧徧她的个性高傲又倔强,说话犀利无比,对别人不假辞色,
    男同事常常被她洗脸到敬而远之,女同事则被她直言不讳到羞愤不已,所以她习惯独来独往,反
    正她本来就不喜欢跟人来往的太密切,一直以来,她一个人活的自由自在,只是偶而总会有个称
    为孤单的东西袭上心房。
    看到女人口中所谓的闺蜜,她也想要有个好朋友听她吐吐苦水,或分享女人心事;情人节男
    男女女出双入对,饭店推出的烛光套餐,她不曾品尝;公司女同事桌上的红玫瑰,金莎巧克力的
    甜蜜滋味,她总是自己送给自己;恋人之间这一刻爱的水乳交融,讲电话讲的难分难捨,下一秒
    可以喝醉,哭到眼睛肿的像核桃,连班都可以不上,她不曾经歷。
    不要问她没恋爱过,为什么知道这些?因为她单位那些女孩如果玩失踪,她就知道发生什
    么事了。
    她的时间扣掉睡眠六小时,其馀几乎都跟一个名为工作做朋友,精进专业知识,人际心理
    ,沟通谈判技巧,让她这几年内,在业界挣得无数大奖。
    在公司,她是个异类,高冷的难以亲近,很多人都在她背后说长道短,说她靠美色,把那些
    大老闆迷的神魂颠倒;靠身体,陪大老闆一夜,大老闆不知今夕是何夕,几百万业绩就签单。
    她冷笑!人言可畏!流言比利刃还伤人,传的连董事长都找她来谈话,她懒得多费唇舌解
    释,她走过的路,吞下的苦,不需要别人懂,爱怎么想,就随他们去吧!
    她累吗?她也是人,累!孤零零的,当身在其中,才会明白那要克服多少总是隻身一人
    的无助与失落;或许她不够好,所以没有人要她,那么她就努力证明自己够好,够强,足以保护
    自己,但那又如何?依然填不了内心的空洞,冷漠是她的软蝟甲,掩饰她的自卑,坏牌气是她的
    盾牌,阻挡男性对她的非份之想,她不敢爱上任何人,连投入感情都不敢,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
    在她心上停留,是无法?还是不敢?她还没想透。
    叹了口气,转身,她紧挨着墙,慢慢地滑坐地上,目光流连在整室浪漫风味的漆黑房间,整
    柜的华服,不断增加的存款数字,独到品味设计的房子,名车,却有一种可怕的空洞感,搭配情
    感萧索一身的她,是矛盾的,是讽刺的,更是凄凉的...
    2-1
    踩着优雅的步伐,一身剪裁俐落又时尚的红色套装,一头乌黑亮丽柔软的发丝,整齐的束
    在脑后,兰妍一派高冷傲的走进办公大楼,她独特的气质,眼波流转间的娇媚,那张扬的美,在
    她身上散发致命的吸引力,忍不住的人们的目光就是会追随她,那抺存在感强大的令人难以忽略
    今天是主管会议,所以已过上班时间,电梯并不拥挤,悠然的走到电梯口,刚好电梯门尚未
    关闭,兰妍嘴角一扬,提脚准备进去,却在门口停住,心一忖,是色狼。
    [上楼?]单伯杰扬扬眉,瞅着她,烔亮的黑眸深不见底,很有风度的按着电梯等待佳人进
    来。
    兰妍面无表情的退后,一句话也没说,明明只有他一个人的电梯,她不搭,却优雅从容的往
    另一台电梯走去。
    这排斥的距离太明显,单伯杰整个人有些错愕。
    [呵...]他苦笑。[难不成真把我当成色狼。]对着镜子扒一扒头发,自言自语:[我
    这样子像色狼吗?是不是该好好自我介绍呢?]
    是冤家路窄吗?单伯杰跨出电梯,走了两步,兰妍也从另一台电梯出来,来不及看清眼前人
    ,娇躯迎面撞上一道堵实的肉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故意投怀送抱哩!
    [啊!对不起。]基于表面功夫,兰妍平平淡淡道歉了事。
    该死!没事胸肌练的这么硬,是要参加健美先生比赛吗?她抚额轻揉,立刻退出距离。
    单伯杰出于反射动作,一把拉位她的手臂,轻易将她带入怀里,这才是jomalone
    的味道啊!他勾起唇角微笑着。
    刮鬍水夹着木质香的古龙香水,纯男性的温热气息一併在她鼻间漫延开来。
    兰妍一惊,抬头睁大美眸,瞪着眼前笑意浅浅的英俊男人,怒斥道:[干什么!]
    她的反应相当神经质,整个人速度之快的退到墙角,彷彿他是致死的流感病毒,避之唯恐不
    及,眼里还流露出鄙视。
    原来是这隻色狼,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吧!
    单伯杰双手一摊,相较于她的惊恐,他反倒悠栽悠栽的说:[大白天的你觉得我能干嘛!]
    反正认定他是色狼,那他就小小色一下吧!谁叫她摆明的嫌弃他。
    他往前欺近她一步,她退无可退,黑曜石的眼眸,闪着逗弄猎物的淘气光茫。
    [你站住,不要再往前了喔!不然...]兰妍全身紧绷,美目东张西望,x妈的!这
    无赖想干嘛?
    这里是三十楼,是公司高阶主管的会议室,还有一间颇大的娱乐室,吃喝玩乐,运动休间,
    应有尽有,重点是平常鲜少人来,只有休息时,才会有人到这里使用设备。
    色狼不会这么胆大包天吧!他敢在往前一步,她绝对会让他下半身从此抬不起头来。
    [不然...]单伯杰眉眼一挑,低沉的音嗓透着危险,重覆一遍她的话。
    瞧瞧眼前这个艳美绝伦的女人,小脑袋瓜都装些什么?他跟李名扬可是数字週刋票选的女性
    杀手,虽然他不喜欢这种称号,但活到三十二岁这把年纪,这还是第一次被女人这么嫌弃,是怎
    样?不过在不对的时间,不小心误闯她换衣服而已,有必要这么厌恶他吗?
    单伯杰很有风度的把手伸到她面前,兰妍退无可退,只能紧挨着墙,他醇厚的嗓音逸出:
    [单伯杰,因为与伯爵音接近,不知不觉大家习惯叫伯爵。]
    兰妍一声不吭,翻了翻白眼,你是伯爵,我还是女王咧!
    [很抱歉!昨天吓到你,我是公司新上任的业务总经理...]伸出去的手,停在她面前,
    看她不为所动,他有些恼怒地放下。
    他老大也不爽了,还真的把他当成色狼?
    兰妍口气不悦地打断他:[不需要告诉我你是谁,就这样?]不提昨天的事还好,一提就来
    气,他是谁,她早就上公司内部网站调查清楚,不用他在覆述一遍。
    站在高大又英气逼人的他面前,她顿时觉得自己的娇小,好歹她身高也有一百六十五公分,
    脚蹬十公分高跟鞋,气势输人不输阵,但心脏是怎回事?彷彿刚跑完百米竞赛,跳的剧烈无比,
    呼吸有些紊乱,不会是心脏病吧!最近很多报导说工作狂很容易过劳突然死于心脏病发。
    [不然你以为我想干嘛!]他略带嘲弄的问,双手一摊,脸上浮现一抺耐人寻味的笑容。
    [我可以走了吗?]她戒备着。
    [我有拦住你吗?]他目不转睛地凝视她。
    [你...退后点。]
    [那么紧张做什么?在休息室我都没怎样,这里更不会。]他挑眉,深不可测的黑眸看的
    她浑身不自在,一手插在口袋,一手拿着公文夹,姿态优雅,这女人给他这么难堪,就算他对她
    有那么一点点动心,并不表示可以任她踩在脚下,他抱着好玩的心情,回敬一下她,目的也是
    想跟她单独多待一会儿。
    [你住口。]兰妍厉眸一扫,直逼万箭穿心,冷冷地说:[我警告你,把那件事忘掉。]
    无耻男人,竟敢自己开口提起这件事,她都已经当作恶梦一场,睡一觉就忘,他还在想,可
    恶的是,还当着她的面说出来。
    [不可能。]他回答的有些吊儿朗当,一副我就是不忘,你能把我怎样的可恶表情。
    看她三两句就被他激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知为何让他感到心情特别愉快。
    不对,太扯了!兰妍恍然大悟,她干嘛跟他在这里五四三,暗暗的深吸一口气,淡然无波的
    眸冷静的与他对视。[随便你。]
    接着目光一闪,找到空隙,打算侧身从他身旁离开。
    她脸上瞬间变化的心思,单伯杰一一收进眸底,笑睨着她,不着痕跡的往旁轻挪一步。
    就在她往旁边移动时,小助理从转角贸然出现,端着整盘热茶,准备拿到会议室,给一眾主
    管开会喝。
    [小心!]单伯杰眼明手快,立刻出手拦腰将她往怀里带,才免于一场灾难。
    [单总,兰经理,对不起。]小助理吓的花容失色,频频道歉。
    [没事,把茶端进去。]单伯杰绷着脸,沉声命令。
    小助理如获大赦,获荒而逃。
    两人靠的很近,近到彼此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兰妍错愕的看着他,脸上有抺慌乱一闪而逝
    ,屏住呼吸,忘记挣扎。
    他的眼神异常的温柔,身体好温暖,贴着她纤腰的掌心,传来阵阵暖洋洋的热流,像被阳光
    照耀的海浪温柔的拖住,心底涌起一股轻飘飘的感觉,目光定在他身上,人眷恋起他的胸膛。
    单伯杰定定的凝视近在呎尺的美顏,她柔软的娇躯僵硬的贴在他身上,性感的红唇吓的微
    张,该死的女人,她不知道这有多撩人吗?眸色愈发深黑,身体紧绷,小兄弟已经不听话的硬
    挺,虽然她美的让人移不开眼,但吸引他的不是她绝美的外貌,是她那浑身是刺的倔模样,就像
    明知攀摘红玫瑰可能会被刺伤,却硬是擷取,她让他情动了。
    [怎么办?我好想吻你。]他凑近,眼角眉稍尽是笑意,目光直盯着她。
    [...]
    两人的呼吸彼此交融,冷静!冷静!低沉好听的音律似从十万八千里而来,兰妍立刻回神,
    连忙自他怀中跳开好几步远,下意识用恶声恶气掩饰自己的失态:[我可以走了吧!单总。]
    还刻意把单总的尾音加重。
    话落,倨傲地扬起下巴,快速地从他身边离开。
    天啊!她得赶紧闪人,远离他的视线范围,她一定是疯了,还是最近工作太累,对!一
    定是忙着张董的case,他到现在都还犹豫不决,害她心绪如麻,所以她才会走神。
    单伯杰凝视着她的背影,温声唤道:[后会有期。]
    她在逃,他有这么可怕吗?
    色狼,谁跟你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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