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说的都对。”语气极其敷衍,一副“你是老大说什么都对不对也对”的姿态。
    阮轻轻:“……”
    这是不认还不行了?
    她干脆直接打七寸:“去不去?”
    身形僵了一瞬,沈一渺才勉为其难似的潦草点了点头。
    阮轻轻别过头得意地笑了,哼,早看透你那点小心思了,口嫌体正直,边笑边给沈明屿发信息。
    整座城市好似都安静下来,入眼处零星的几点红驱淡冬日的萧索。今天除夕,街道上偶有人或车经过,十分冷清,原本要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的车程,二十分钟就到了。
    沈明屿已等在大楼下。
    天清气朗,风轻云淡,和煦日光笼罩在他周身,连带着他的眉眼都无端温柔几分。
    见状,沈一渺偷偷瘪瘪嘴。
    以往,她爸一心扑在工作上,很少花时间在诸如逛街购物等日常琐碎上。
    这回,她以为她爸一大早来公司处理事务,根本没心思跟她们去逛超市,费时又费力,可现下看,他这么积极,乐意得很嘛。
    记忆中,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和他一起去超市。
    虽然只和阮轻轻相处了短短的半年时间,但她和她爸不知不觉中都改变了许多。
    “先生一个人吗?要不要捎你一程?”阮轻轻笑眯眯招呼。
    “嗯,我一直在等你。”沈明屿语气从容认真,但他眉眼间全是轻松愉悦之色。
    王管家很有眼色的下车,接过沈明屿递过来的车钥匙,去地下车库开走他早上开来的车,而沈明屿自觉当起司机。
    等到目的超市,喧嚣嘈杂拂面而来,喜庆的音乐,满目的红灯笼,还有往来穿梭的人,热闹非常。
    今晚阮轻轻想亲手做几道菜,默念需要的食材,领着父女俩在人群和货架间溜达。
    沈一渺路过零食区撇下俩个人去挑选,而阮轻轻和推着购物车的沈明屿直奔生鲜区选鱼。
    兴致勃勃开始挑鱼,挑好后,她心情又突然低落下来。
    以往的每一年除夕,阮轻轻都和妈妈一起度过,小时候家里不富裕,平时省吃俭用,过年时妈妈却会给她添置新衣新鞋,年夜饭也会特别丰盛,她们家小小的四方桌都放不下,而为了讨“年年有余”的彩头,都会有一道红烧鲤鱼。
    不知道,今年妈妈是不是还会做这道菜。
    把鱼放进购物车,阮轻轻打起精神要朝蔬菜区进发。
    头顶突然传来沈明屿温醇的声音:“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阮轻轻诧异抬头,僵了片刻,回过神来,脸上有了一丝笑模样:“这么明显?”
    沈明屿指了指她的眉心:“都皱出一撮小山包了。”
    “眼神真好。”阮轻轻笑笑。
    沈明屿神情温和包容:“如果有烦心事,可以说给我听。”
    阮轻轻抬眼看到他眼底浓浓的关切之意,心底一暖,驱散心间萦绕的淡淡雾霾,也有了说笑的心思,便故作认真思忖一会儿后,义正言辞问:“你是不是想让我给你发红包?”
    沈明屿疑问:“嗯?”
    阮轻轻挑眉解释:“你不知道吗,有一种软件类似树洞,付费后倾吐烦恼,可以获得安慰和指点。”
    沈明屿:“有吗?”
    “嗯,有的。”阮轻轻随口应了一声,掏出手机问沈明屿,“你的收费标准怎么算?”
    不等沈明屿说话,她又接着说:“还是我来定价吧,毕竟现在是买方市场。”
    说罢,她给沈明屿的微信发了一个红包。
    沈明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十三块一毛四……
    “好,我保证好好表现。”他眉目深深凝视阮轻轻,别具意味道。
    “那你可要对得起这个价。”阮轻轻唇角不自觉上扬,“我要说烦恼了。”
    沈明屿气定神闲:“嗯。”
    阮轻轻轻咳一声,一副郑重的神情:“我在烦恼,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欢吃的菜是哪一道?”
    沈明屿怔了一下,而后不紧不慢道:“没有特别偏好哪一道菜,只在口味食材和做法上有偏向。比如,口味偏酸辣;食材偏爱豆腐、牛肉、五花肉、绿叶菜,不爱硬脆口感的食材;偏爱红烧和炖菜,不喜干煸不带汤汁的菜品;甜品偏爱口感软糯的,尤其芝士蛋糕。”
    阮轻轻垂眸半晌儿,抬头抿唇一笑:“那我对首饰的呢?”
    沈明屿不用多做思考,张口就来:“比起彩色宝石更爱钻石,比起银色更爱金色,比起繁复华丽更爱精致简约的设计,比起长耳坠更爱耳钉。”
    顿了顿,他补充一句:“其实你更喜欢什么收拾都不戴,你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
    阮轻轻鼻头一酸,快速眨了眨眼睛,才把生疼的潮气压下,只心间暖流汩汩流淌。
    再抬头,她眉眼间充斥着极致的愉悦,摸了摸下巴,一副傲娇得不得了的口气道:“嗯,勉强算全对。”
    说着,她自己“噗嗤”笑出声,缓了会,点点头肯定:“不愧学霸之名,自学能力果然优秀。”
    阮轻轻深感懊悔,刚才给他的红包太小了,应该再往后挪一个小数点,咬咬牙挪两个她也不是不能答应。
    沈明屿见她面上郁气尽消,眼底都是放松的笑意。
    他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视线总会不自觉跟着她动。
    他伸手搂住她肩头,一起往前走。
    其实她情绪低落的原因,他能猜出一二,他一方面期待她能敞开心扉向自己倾吐,另一方面又心疼她缄默不言独自承受。
    这样清醒乐观,独立好强,真诚善良的她,他只想好好去爱,去珍惜。
    因此,他不会去逼她,勉强她接受他的好意,他会尽量调整自己的心态和步调去契合她。
    她不需改变,随心做自己就好。
    而她已足够好。
    ……
    年夜饭,阮轻轻掌勺了两道,一道红烧鲤鱼,一道红烧肉,过年嘛,就要红红火火。
    她还亲手调了饺子馅,拉上沈一渺和沈明屿父女俩一起包饺子,造型七扭八歪,但味道鲜美,毕竟有她魔法的双手加持。
    从傍晚开始,三人的手机都响起来,都是各式各样的拜年信息,其中沈明屿最忙碌,基本就没停过。
    吃过饭,沈一渺眼睛就黏在了手机上,和群里的同学和朋友们玩红包接龙玩得开心,而王管家和阿姨们有的放假回家,有的在忙碌工作,有的回房跟亲朋通话,徒留阮轻轻一个人无聊地看春晚,便上二楼去看看接了个电话消失快半个小时的沈明屿到底在做什么。
    书房的门缝透出一线光亮,凑近些,沈明屿略沉的声音露出来,阮轻轻好奇探头,被临窗而站的沈明屿抓住,他倏而温文一笑,招手让她进来。
    阮轻轻进门,随意在书房走动,最终停在书柜前,不走心地浏览,时不时抽出一本翻翻,不感兴趣再放回,如此几次,她逐渐失去耐心,终于有一本引起她的兴趣,便边低头翻书,边走向书桌,却不小心把上面的一叠纸张碰散在地上。
    她赶紧放下书蹲身去捡,探出的手却停在半空。
    一般情况下,阮轻轻不会去看沈明屿桌上的相关文件,但现下情况明显不一般……
    “房产赠与”“阮轻轻”“遗嘱”等字样定住阮轻轻的身形。
    再顾不得避嫌,她开始翻阅起来。
    赠与的是一套她签字就会立马归属她的市中心大平层。
    遗嘱中留给她的部分,包括沈氏集团的股份,房产,古董,珠宝……等等,几乎是他资产的一半。且特殊标注,不论那时俩人的婚姻是否存续。
    一个照顾她现在,一个保障她未来。
    阮轻轻说不上心中滋味,酸酸软软,怔怔不能言。
    一直指骨分明的大手突然出现在眼前,她不自觉抬眼去看,是沈明屿。
    “起来吧,不然腿要麻了。”他温声说。
    阮轻轻随他拉起,腿确实微麻,晃动间,摔进他怀里。
    沈明屿顺势搂上她腰,将人往怀里又带了带。
    阮轻轻呼吸微微窒了窒,敛下眸子。
    彼此气息缓慢交融。
    突然,沈明屿打破沉默:“我偶尔会惶恐。”
    阮轻轻疑惑:“为什么?”
    沈明屿嗓音低沉舒缓:“在恋爱方面,我经验匮乏,因此,遇到和你相关的事情时,会反复犹疑尺寸深浅。一方面,想倾注所有热情,照顾你的方方面面,包括生活、事业、心情……想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事务,让你不必烦忧;另一方面,又怕这样会吓到你,或者让你觉得我插手太多,让你感到冒犯,进而对我心生厌烦,甚至回避。”
    以前,他自负城府眼力,可在面对她时,却时不时自问怀疑。
    她让他胆小生怯,小心翼翼。
    阮轻轻听他这样说,心微微刺疼,反手抱住他的腰,紧紧地。
    “你一直很好。”
    沈明屿低笑一声:“所以,赠与合同我拟定有一段时间了,考虑很久才准备作为新年礼物给你。房子地段房型都还不错,做你工作室正合适。你愿意接受吗?”
    顿了一会儿,阮轻轻终于点了点头。
    “至于遗嘱……”沈明屿无奈叹息,“轻轻,我到底大你十多岁。以后,我很可能走在……”
    阮轻轻不爱听这话,出声打断他:“你拟的条款存在漏洞,就无论离不离婚这一条,万一我们散了,你怎么给下一任交代?”
    沈明屿失笑,顿了顿,温和肯定道:“没有漏洞。”
    “不会有下一任。”他说得风轻云淡,却莫名有信服力。
    阮轻轻倏然怔住。
    狠狠抱他一会儿,又在他怀里仰脸笑道:“你这是想套牢我一辈子。”
    “嗯。”沈明屿嗓音低低:“可以吗?”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光彩流转,一只钻戒。
    以前阮轻轻认为“鸽子蛋”的说法过于夸张,可眼前这一颗钻表示,也没那么夸张。
    阮轻轻怔忪:“你这是……求婚?”
    “嗯。求婚。”沈明屿凝视着她,漆眸幽邃,似蓄了一汪深潭,“跟你求婚。”
    良久,阮轻轻侧身,压抑不住地唇角上翘,她伸出手,眼眸弯弯,笑意弥漫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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