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佑再一次被亲娘瞧不起,内心甚至已经有些麻木:“......”
    秦云脚踏门槛,反手关门,伴随着沉重木门合上的声?音。他听见自己?母亲的一声?深深叹息。
    “你心不静。”
    且杂念丛生。
    傍晚,江父和杨春香一前?一后回家,江父先到家,比往常时间还早些。
    “糯糯情况怎么样?”
    一进院子,看见秦云,江父开?口就是问?糯宝。
    “有点发烧,输液了。老三在那陪着。”秦云坐在院里石凳上,吹着冷风,手都被吹皱了。
    “喝点水。”江父拿茶瓶给她倒了一铁瓷缸子的水,语气平常说起下午事,“我今天?把老二家的地划回她杨家了。”
    “应该的。”
    江父只提了一嘴,又继续说其他:“老大户口当兵那年就转出去了。老大媳妇和两孩子的现在虽然在这,但咱们?家也实在种不了这么多地。我跟会计商量了下,让他们?帮咱们?种,他们?家儿子多。等到时候产粮食了,咱们?两家再说分?。”
    “行。”
    会计跟江父是老朋友了,两人光是搭班就有二三十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江父是真的在感叹,“这一转眼,孩子们?就都要各自飞出去了。”
    本来想留个飞地最慢的养在身边,可现在看来,再养养就快给的不知道怎么飞了,精气神都快给养死了。
    家也快给养散了。
    杨春香回来的时候还记着她娘跟她说的话,凡事先服软。先把江佑哄高兴了,再说地的事。
    江父分?地分?的她心里毛毛地。
    “爹,娘。”
    江父淡淡应了声?,秦云看都没看她。
    “收拾你东西,滚。”
    杨春香没料到秦云开?口就说这个,讪笑了两声?,眼睛环顾一圈,没见江佑的身影。
    他们?屋里也没一点儿光亮。
    她心里一沉。
    “娘,我错了,我中午惹您生气了。您别?跟我一般见识。”她低头赔罪,做委屈小媳妇的样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娘,您别?生气。”
    “别?跟我废话,滚出去。我们?家娶回来的永远都只会是儿媳妇,而?不会是没生儿子就会想端婆婆架子的媳妇。”
    “娘,您冤枉我了,我绝对没有这个心。”杨春香是真的慌了,眼睛看向江父,猝不及防对上江父那双看透一切,无波无澜的平静眼神,心中彻底乱起来,“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爹,娘,你们?就原谅我这次吧,我真的错了。”
    秦云起身,不在跟她拖时间:“你不收拾,那我帮你收拾了。”
    之前?秦云是不想搭理她,现在却是真的要让她走了。
    “不行,我不走。”杨春香箭步拦在秦云面前?,“扑通”一下给她跪这了,“娘,我真的错了,你再跟我一次机会。你让江佑跟我说,我都听的。娘,江佑呢?您不能趁江佑不在就赶我走。江佑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的救命稻草,拽着秦云的袖子。
    “娘,江佑呢?我跟江佑说,娘,你让江佑去哪儿了?”
    “屋里跪着呢。”秦云低头看她,手指着红砖瓦房的漂亮屋子,“你找他也没有用。你看啊,这几?间房子是我跟他爹攒钱建的。别?说是你,就是江佑,我现在赶他走,他也只有走的份。聪明点,我给你留面子,自己?收拾东西走。别?等我喊治安队过?来替你收拾东西。”
    杨春香蓦地抬头,从来没想过?治安队上门的事。
    是了,江父是大队长,无所畏惧。他们?要是今晚真赶自己?走,自己?绝对是留不到明天?早上的。
    “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她拽着秦云的裤腿,一下又一下哀求,“我再也不敢了,我跟您道歉,我也跟芝芝道歉,我以后肯定好好过?日子。您就原谅我这次吧!我求求您了,娘。”
    “我给你的机会已经很多了,是你不知好歹,一味地触碰到我的底线。你要记住,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像我那个脑子有病,智力残缺的儿子那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你当爹当祖宗一样供着、哄着、劝着,出了事替你扛着,回屋给你劝着;你改不了了,他将就着。他自己?要娶的媳妇,日子过?成什么样都是他自己?找的!”
    “但是,在我这里,你撑破天?了,也就是个儿媳妇。我有颗做好婆婆的心,但你没有做好媳妇的本事。事不过?三,杨春香,你心大了,我们?家是留不住你了。”
    “娘,我没有,你不能这样对我!”
    杨春香又哭又闹,见秦云无动于衷,又有种下午的做贼心虚,彻底没了理智:“你就是看我没给你生个孙子!你就是嫌弃我生不出来孩子!什么事不过?三,明明是你一直都在偏心眼。我不听你说话,我要找江佑!江佑!”
    她眼里都在冒火,像溺水之人拼命地扯着嗓子呼喊。
    “江佑!江佑,你在哪儿?”
    “妈,这是招魂,还是哭丧呢?”江华推着自行车进院里,一进屋就被杨春香凄厉的叫声?吓了一跳,心有戚戚然,“二哥,这是?”
    终于开?窍了?
    “唰”的一声?,主?屋的门被人打开?,江佑一瘸一拐地从里面出来。
    “江佑。”杨春香哭的鼻子眼泪糊一脸,泪眼朦胧间,看见江佑就像是看见了希望,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江佑,佑哥,娘要赶我走,你快跟娘说说我再也不敢了。让娘别?赶我走,我不敢了。佑哥,我不能离开?你。”
    江佑伸手隔开?了两人的距离,看着她满脸泪痕,心里的波动竟然渐渐趋于平静。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杨春香的哭不再牵动撕扯着他的心呢?
    “回屋说。”
    他缓慢地走在前?面,走过?厨房,也就是在这里,他的心如坠冰窖。
    江华不知道江佑刚被秦云上过?一课:“二哥,你...”
    “搭理他做什么?”秦云轻拍了下江华的胳膊,没好气道,“你这脑子好使的离那些脑子有病、智力残缺、心智低下的人远点。会传染的!”
    “......”
    江华看江佑一眼,后者像是被秦云给骂傻了般,脸上不见一丝生气。视线一偏,他看见跟在后面的杨春香正暗戳戳伸手拽他二哥衣服。
    江佑像个提前?木偶般没有任何反应。
    “砰”地一声?,门再度被关上。
    “妈,二哥,没事吧?”江华对杨春香可能有些不好的心思,但对江佑,他绝对是一百二十个实心眼,实打实地担心起来。
    杨春香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但他二哥可不能折进去了。
    “不管他,路是自己?走的,跟个傻子似的,都是他自找的。”秦云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也在开?始把江佑的事提上议程。
    屋里,江佑站在柜子边,倒了杯水。氤氲水雾荡在空中,他端起杯子,又缓缓放下。
    “坐。”
    杨春香含泪摇摇头,走到他身边,张口就带着哭腔。
    “江佑,我错了,你别?不要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
    “这种话自打开?年之后,我都记不清这是你说的第几?遍了。我有时候觉得你是很想跟我过?日子的。有时候,又觉得你只是想和我好好过?日子的幌子来达到你想过?什么样生活的目的。你一边不喜欢我娘,不喜欢我小妹,对我大嫂也是爱答不理;一边又把大嫂和小妹带回来的东西变着法拿回娘家。你不喜欢我爹娘,却又纵着你家里人四处说着我爹娘格外照顾你们?家的谣言。”
    “不、不是这样,”杨春香哭到起都喘不上来,喉咙都被噎着,“佑哥,你信我,真的、真的不是这样的。”
    “我信了你太?多次了,你也说过?太?多次这样的话了。在两方爹娘面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从不会拒绝你,也不会让你难做,凡事都给你留足了你面子。但你...”
    江佑不想像个娘们?似的叽叽歪歪,眼睛看向杨春香:“娘有句话说的很对,日子过?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们?两都有责任。是我们?把结婚过?日子想的太?简单了,以为那时候有多好,以后只会更好。”
    杨春香就是再傻也听出这话里的恩断义绝的意思。
    “没有!”她死死地拽着江佑袖子,带着浓浓的鼻音,眼眶都哭红了,“江佑,没有!我们?以后真的会过?得更好的!你不能不要我!佑哥,你信我,你再信我一次!”
    “你让我怎么信你?”
    江佑任她拽着袖子,而?后打开?了身侧的柜门,从里面抓出一袋未拆封的奶粉,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我从不会问?你大嫂给你的东西,你拿回家多少。也不会问?你,究竟你娘家要过?到什么地步你才能放心。我就是想知道,杨春香,我就是想知道,糯糯,我亲妹妹的孩子,上午生病难受,就他妈的想喝一口奶粉,怎么就这么难?”
    江佑一直压的脾气,这才暴露出来!
    “你知道的,咱们?大队这一辈儿的都知道,江芝,那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
    他最混的那年,出去跟人打架,都要先给江芝塞颗糖,把她藏到一边。
    江芝毫不夸张,是江佑整个青春期所有的责任和寄托。
    杨春香呆呆看着被扔到地上的奶粉,扯着江佑袖子的手渐渐松了,心彻底慌了。
    在当年大队里,应该没有女孩不羡慕江芝,有江佑一个那么肆意张狂的哥哥。
    “你,你听我解释。我,我是真的忘了。对,佑哥,我,我真不知道,我以为我都给我娘拿回去了...”
    “都现在了,你还不能说句实话吗?”江佑用力地锤了下柜门,而?后是一阵深深地无力,“你他妈是不是真把当我是个傻子?春香,我跟你说过?的,很多事情不是你骗过?了我,也不是你骗过?了爹娘和老三,只是我们?都不想计较。你真的不能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
    那才是真正的傻子。
    江佑最后深深地看她一眼,手握着她拽自己?衣袖的手背,一把扯下,眸色是一如既往地郑重:“我们?,真的到这了。”
    第87章 巴掌
    “不行, 江佑,你不能这样对?我!江佑,你不能这样对?我。”杨春香彻底慌了, 嘴唇都在打颤,两手又重新?扒拉住江佑胳膊,“江佑,我真的?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求求你了, 江佑。”
    每次吵架, 杨春香总是先认错。可江佑也知道, 她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不喜欢有错吗?
    没有。
    只是做人不能端起碗吃饭, 放下碗骂娘。做人得讲良心, 婚姻得讲相?互。
    没有一?方是愿意一?直付出的?,也没有一?方是能将对?方牢牢握在手心里?的?。
    泥人还有三分气, 又何况, 是江佑。
    “收拾东西吧。”江佑看向她,眼睛不躲不避, “明天去大队部?办手续。”
    “我不去!我不离婚!”杨春香歇斯底里?,像彻底换了个人, 手边什么东西都拿起来就?摔, “江佑, 我告诉你, 你这辈子都不会跟你离婚的?!死都不会!”
    搪瓷缸子被摔在地上,又弹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人在恐慌或处于弱势地位的?时候, 总喜欢发出或制造些喧嚣声音, 用以给自己作势, 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目光所及的?东西摔完,杨春香胸口仍剧烈起伏, 实在接受不了江佑要跟她离婚的?事情。
    她指着门框,双目通红,随手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珠,情绪彻底上头,粗声粗气道:“江佑,你要是敢逼我离婚,我,我就?一?头撞死在你们家!我不活了!”
    说着,竟是要一?头真撞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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