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听白拽着龚序秋往外走,“我警告你不要吐在我车上。”
    车开进小区以后。
    江听白把喝得醉醺醺的龚序秋,扔在了陈晼家的沙发上,她家阿姨有些为难地说,“可是小姐说过不许他走进来的。”
    服了。
    陈晼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祸秧子,还特地交代下这种不着边的事情。
    她家阿姨又说,“而且于二小姐当时也说了,这套房子是我们家小姐的婚前财产,受法律保护的,任何人不得违背她的意愿非法闯入,否则就叫个什么,对了,jsg非法入侵住宅罪,我们可以直接报警的。”
    江听白扶了扶镜框,他收回他刚才的话。
    真正怕人两口子打不起来的,只怕是他们家看起来极贤德的那一位,她这出的都是什么损招儿啊。
    他转身对阿姨说,“那你就告诉陈晼,她老公是爬进来的。”
    “......”
    江听白走回了于祗那,屋子里空荡又安静,这个点她还没有回来。
    眉姨听见动静,披了件衣服下楼来,“先生你回来了?”
    他把西装脱下来扔在沙发上,“于二她总是这么晚回家的吗?”
    眉姨照实点了点头,“太太工作非常忙,要么就是陪朋友,很少十二点前回来。”
    “没什么事了,”江听白紧皱着眉头道,“你先去睡吧。”
    他独自坐在客厅里又等了大半个小时。
    等到外头飘起了缓而细的雨丝,夜色里躲闪不及的春莺啼啭扑棱着飞到了屋檐下,门前的青柳也在风中氐惆摇晃。
    江听白不安地起身,他从门口拿了把伞出去,走进雨里静静等着。
    于祗在酒店套房里喝了些酒,回来时便没有再开车,司机送她到了小区后提醒道,“太太,刚下起雨来了,您先等一会儿,我去拿伞。”
    “不用,只有那么两步路,我跑过去就是了。”
    等开到家门口时,于祗才看见江听白撑着伞站在草坪边,像是等人的样子。
    因为在她的车子到这儿之前,江听白的目光不断地徘徊又远眺着,于祗确信这不是散步的神态。
    那个晚上的月光被乌云遮住,天地间暗得连一旒微光都见不着,她却意外将他的脸看得很清,是认识他多年来都没有过的敞亮。
    于祗心头咯噔跳了一下,十几载都从未发自内心地感慨江听白生得这样好看过,脑子里无端就冒出闻元安念过的两句古文——“濯濯如春月柳,轩轩若朝霞举。”
    江听白在她的胡猜乱想间打开了门,“于大律师还不下来是要住在车上?”
    于祗鬼使神差地朝他伸手,“我看不清路,牵着我点儿。”
    江听白有些不情愿,似心里极别扭的,想了半天才伸出手,“你还挺会呼摆人。”
    但那语气听着却又是滋滋甜的。
    事后她不断地问过自己,今夜为什么要朝他伸手?
    大概就是,她的心跳也被云端不知所踪的月亮指引着吧。
    江听白一手撑着把黑伞,一手牵了于祗穿过家门口那条的青石板小路,于祗紧偎在他的手臂旁,看起来倒真像足了成婚不久的年轻恩爱夫妻。
    陈晼站在车边看着他们,多年以后再回想起来这一幕,总是说她那晚在郁郁苍苍里,见证了一场爱意的疯长。
    她转身回了自己家,一气呵成地踢掉高跟鞋扔下包,阿姨紧跟着她收拾,弯下腰把她的外套和鞋子收好,小声说,“小姐,姑爷喝多了,躺沙发上呢。”
    陈晼声调都有些高了,“不是说了不许他进吗?”
    阿姨低着头,“是江公子说他可以住这儿的。”
    有毛病吧江听白?手也伸的太长了。
    陈晼踩着地毯就往沙发边去,龚序秋一身的酒气倒在那儿睡得正熟,她毫不客气地连踹了三四脚,“我说,你能不能起来,回你自己家去?”
    她对龚序秋动手从来都不虚张声势的。
    从前也常把他掐得青一块紫一块,记得好像是去年冬天,她陪龚家长辈们一起去巴厘岛度假,龚序秋的泳裤一换上,腿上到处都是红红紫紫的一团。
    当时龚夫人的脸色就不好看,龚序秋解释说,“这都不知道是在哪儿磕的了,近来也是眼瞎。”
    陈晼差点没忍住笑。说起来他这么个身娇肉贵的公子哥儿,回回都是随她由着性子掐啊拧的。也没哪一次发过火。
    龚夫人身体不好,三十五岁上头才得了这么个凤凰,宠得什么似的,真就他爸妈也没这么动他手指头。
    龚序秋疼得微睁了睁眼,仍旧笑着说,“我的好媳妇儿你回来了?”
    陈晼拿杯凉水泼在了他脸上,“这里没有你媳妇儿,女儿都已经送去你们家了,抚养权我也不想和你争了,你赶紧给我办手续。”
    “要办什么手续?我说过我不会离婚的,你去告我好了。”
    龚序秋被激得从沙发上坐起来,指了指对面那一栋,“你就找你那姐们儿给你打官司。”
    陈晼累了一天懒怠和他纠缠,简简单单的下了一道逐客令,“出去。”
    “我不走,我要抱着你睡,你好香。”
    更可怕的是他还微笑着张开了双臂,就像他刚在他们翻译院参拍的那个公益广告里,致力挽救失足少女的伟岸形象一样。
    陈晼扔一个抱枕朝他砸了过去。
    龚序秋喝了酒反应迟钝没有接住,他被砸中脑袋以后,直挺挺倒在了沙发,陈晼顿住了才要迈上楼洗澡的腿。
    “龚序秋!龚序秋!”陈晼叫了两声,“你他妈还活着吧?”
    但那头没有反应。
    丫肯定装死呢。
    陈晼到底没有管他,直接上楼脱了衣服去洗澡,等她洗完吹头发时,心里越疑惑就越觉得后怕。
    别真搞不好砸到他了,他本来除了会四五门子没什么用的语种以外,脑子就没怎么好使过。
    她穿着睡裙跑下楼。
    龚序秋果真还保持着刚才倒下去的姿势没变过。
    她慌手慌脚地去拍他,“龚序秋你怎么回事儿啊你?到底什么体质啊你是?”
    怎么有人被枕头砸一下就歇菜的啊!
    要不给他做个人工呼吸吧?陈晼爬到了他身上坐着,她努力回想着具体的步骤。
    后来发现她是真的不会,这超出了她的知识储备,还得要查一下视频规范。
    等从龚序秋的裤子里摸出他的手机,准备把人工呼吸正确操作这几个字输进搜索框的时候,她又想她为什么不直接打120呢?
    但陈晼刚一拨通,龚序秋就坐起来把手机抢下来扔在了地毯上,他抚上她的后背,这嫩滑的触感叫他觉得万分熟悉又倍感陌生,“这大半夜的,就不麻烦医护人员了吧?你来就行了。”
    他滚烫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脖颈间,陈晼挣扎着就要从他身上下去,“我来你大......”
    “我大爷也是你大爷,我和你是正经夫妻。”
    龚序秋就扶着她脸吻了下去。
    第12章 纸婚
    ◎于祗在心里想,到底是正室娘子◎
    于祗从进门起就开始有一种被裹了小脚的感觉。
    他们结婚三年,在一个屋檐下相处的天数不会超过一个手,昨天喝多了不能算,那打从今儿起朝夕见面的次数断然不会少的。
    何况江听白已经先表达了善意,让了她一大步,没非逼着她回深宅当江少奶奶。
    她总不好再得寸进尺说,嘿哥们儿,我们最好能各住各的吗?
    那也太不礼貌了。
    可怎么处也确实是个问题,横不能夜夜都把自己灌醉。
    于祗在浴室里磨蹭了近一小时,昂贵仪器齐上阵的给自己做了一整套的护肤流程,但还是没能思考出什么名堂来。
    她走出去的时候卧室连个人影也无,只有加湿器在往外喷着细密的水汽。
    于祗叫了句,“江听白,你人呢?”
    半天没得到回应,于祗正要跑下楼去找他的时候,隔壁房间传来东西倒地的声音。
    接连哐当了好几声。
    于祗推开门,又直奔客房的浴室,江听白正举着一只手擦干身上的水,不妨门被人打开了,忙扯过一条浴巾围住了下半边身子。
    于祗的目光就像钉在了他的腰上一样。
    空气凝固了半分钟之后。
    江听白终于发话,他拿下巴点了点外头,很客气的,“您要不然先出去?”
    于祗还站那儿强行解释说,“我是听见动静,怕你会遇到什么危险。”
    江听白手里还紧攥着浴巾,“给句痛快话,你今儿是非要看我就松手。”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就是——你不觉得,这里最大的危险分子是你吗?
    于祗:“......”
    不是。怎么他还是黄花大闺女啊怕人看?
    于祗躺回了卧室沙发上,拿了份关于确定民事侵权精神损害赔偿责任的最新判例在手边翻着,顾小蝶的官司不能再拖。
    她一天都不想见那个描眉打眼的顾总监,但在每一个行当里职业感都是刚性需求。
    如果每一个客户都由得她挑挑拣拣,那她学历再高本事再大,也没有哪家律所会聘请这样的律师。
    今天忙了一整日,晚上又陪闻元安喝了那么些酒,看了没一会儿眼皮就开始打架。
    江听白换好睡衣进来时,看见于祗脸上盖着份材料,蜷着双腿睡过去了,他走过去揭掉那几页薄纸,果然她眼睛已经闭上了。
    他轻轻把人抱起来,于祗本来没有睡得很熟,身体一悬空立马惊醒了,她搂紧了他的脖子,“你要干嘛?”
    江听白没有理她。
    他直接走两步把于祗扔在了床上,用最激烈的方式表达出,我还真是jsg不想对你干嘛这层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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