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一年了?
    最初来到巷子里的时候, 还是十三?四岁,那个时候黑市里没人管,也没那么大的规模。
    后来黑市开始有人管辖,还有了主事的, 他就?来得?少了。
    每次来的时候都只是匆匆交接手上的猎物?,从不多说几句。
    在黑黢黢的小巷子里头,带着面罩的男人, 瓮声问他:“你小子好久没来了。”
    游鹤鸣说道:“嗯,遇到点事情。”
    男人哈哈大笑, 他生得?高大, 臂膀粗圆,即使戴着面罩, 也能看出鼓出的眼睛,很是凶横。
    他带着游鹤鸣往房子里头去:“来找我有什?么事?”
    “手底下的人说你要见我。”
    游鹤鸣说:“有些事想找大哥帮忙。”
    野熊把门一关, 跨坐在椅子上:“关上门都是自?家兄弟,你小子有什?么事要我们帮忙?”
    屋子里的防护似乎更加严谨了, 他睨见椅子后面还有些暗红色的痕迹, 空气中若隐若现?流露出一股血腥味。
    是动物?, 还是什?么?
    游鹤鸣心?底闪过刹那迟疑,但面上未显露。
    站在这里却什?么都不做, 更会惹到对面的人。
    骑虎难下。
    他只是说:“想让你去给两个人找点麻烦。”
    游鹤鸣拿出一张票子递给对方:“我知道,亲兄弟也是明算账。”
    野熊看了眼那钱,笑着说:“兄弟是要见红的,还是不见红的?”
    这找麻烦可有的是讲究。
    见红的就?是打残断腿,严重?些的自?然是要见血。
    不见红只是随便找找麻烦。
    不同?的程度也是不同?的价格。
    就?算是兄弟也得?讲规矩。
    游鹤鸣脑海里突然浮现?在北京的时候,盛骄站在楼上挥手的模样?。
    他们背靠着明亮到一尘不染的天空。
    他的话出口后就?变成了:“不见红的。”
    他补充说:“只是随便找点小麻烦就?好。”
    野熊挥了挥手,身后有个瘦杆模样?的人过来把钱接走?了,此人手指甲有些劈叉,尖利的指甲刮到游鹤鸣的手背,留下一条长长的痕迹。
    游鹤鸣眼底晦涩不明,只是背过手去,没有说话。
    拿人钱财,□□。
    游鹤鸣出巷子时,发现?外面天光在亮。
    他突然怀疑,自?己做对了没有?
    年轻人脚步渐沉,最终靠在墙上,背脊微屈,神情有些模糊不明。
    他及时刹住了车,只是说随便教训一下周小宝和张和美两人。
    没有下狠手。
    游鹤鸣伸手捂着自?己的眼睑,缓缓吐出一口气。
    至于怎么教训,会有小混混会去负责。
    无论是打一顿或者是敲诈一顿,都不是他该管的事情。
    他转身去了供销社,在里面买了一袋橘子回去。
    橘子要过了中秋之后才会变甜,现?在正是成熟上季的时候,酸酸甜甜很是好吃。
    一个个黄灿灿圆滚滚的橘子,摆放在桌子上。
    游鹤鸣握着橘子,在桌子上滚动。
    盛骄醒来时,便看见游鹤鸣有些心?神不宁的模样?,他隐在微光之中,半垂着眼睑,修长的手指按在橘子上。
    她看了眼空荡荡的桌面,皱着眉问:“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桌子上没有早餐,也没有一贯地去叫她起床。
    游鹤鸣抬眼看她,也发现?自?己的食物?,起身说道:“我现?在去做早餐。”
    盛骄踱步坐在他身侧,食指敲着桌面,发出一声声闷响,声音平静:“坐下,先不急着做早餐。”
    游鹤鸣喉结滚动,缓缓坐下,气息微沉。
    盛骄眼里带着光,轻声说:“说罢,你做了什?么?”
    游鹤鸣似乎就?是在等她发现?,踌躇后,组织了自?己的语言:“早上我去了黑市,让人去找周小宝一家的麻烦......”
    他不疾不徐说完了自?己早上的作为,脸色淡漠,只是放在膝上的手指握紧,青筋迸跳。
    盛骄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她双腿交叠,姿态悠闲,问他:“你去黑市的时候露脸了吗?”
    游鹤鸣摇头:“做了伪装,声音也压低了,应该不会有人认出我。”
    但这话他自?己说起来都不是很自?信。
    他在黑市这么多年,身形的变化,尤其是身高的变化是无法掩盖的。
    游鹤鸣闭了闭眼睛,眉心?胀痛。他有点淡淡的悔意,他不是后悔找了周小宝的麻烦,而是把盛骄陷入了一种潜在的危险之中。
    明明还有别?的方式。
    盛骄却甚在意,伸手拿了个橘子拨开,青涩的橘子皮迸发出气息,又问:“黑市有什?么规矩吗?”
    游鹤鸣迟疑片刻,说道:“黑市没有规矩。”
    没有规矩,就?是最大的规矩。
    盛骄笑了一下,把手上的橘子递给他:“这么紧张干什?么?”
    “难道我还会骂你不成?”
    游鹤鸣顿住,垂眸看向分成两半的橘子。
    盛骄剥橘子很奇怪,她不会把完整的皮剥下,反而是手指按在橘子上方,连皮带肉一起拨开,拿下一块块橘子瓣放入嘴里。
    游鹤鸣抬手接过一半橘子,看了她一眼才放入嘴里。
    很甜。
    盛骄吃下另一半,把橘子皮放在桌上。
    等年轻人冷静了些后,她虚虚地看向远处亮光,开口和他说道:“我以前辉煌的时候,在大海上有好几个私人岛屿,甚至还有关口和海域。”
    游鹤鸣静静地看向她,没有说话。
    盛骄嘴角带着笑,有些恣意的洒脱:“我不仅有好几处私人岛屿,还有自?己的航线和路。无数人蜂拥而至,来找我做生意,做的生意不是什?么好的。都是些走?私、军火的大生意。”
    “那些人不乏有钱有权的,那可是富可敌国?的程度。”
    “而走?私和军火,随便一笔就?是好几百亿的生意,财帛动人心?,每一笔都能让人叫家破人亡,是要见血的。”
    游鹤鸣抿直嘴角,问她:“那你答应了吗?”
    盛骄挑着嘴角笑,似乎觉得?他问了句废话:“我当然没有答应,只是当时没有壮士断腕,还有其他生意在交谈。”
    说到这里,盛骄双手合十,搭在自?己小腹上,语气变得?平静而沉稳:“在众人喧嚣暴富,得?意狂妄的时候,有人突然出手了。”
    “一出手就?是雷霆手段。”
    “那些所谓高官,所谓富可敌国?的富商和政客,在一夕之间骤然消失。”
    “该入狱的入狱,该枪毙的枪毙。”
    “秘密消失的也大有人在。”
    游鹤鸣眼睑轻抬,凤眼晦涩:“我......我做错了是吗?”
    盛骄笑了一下,她看向这位年轻人清隽的眉眼,只是继续说道:“而我仅仅是和他们有过几次合法生意,也成了重?点关注对象。为了从中脱离出来,只能将那些私人岛屿全部捐献了出去。”
    “除了捐献岛屿、航空路线,我经受了长达一年的监控。”
    游鹤鸣心?下一紧,凤眼直盯着她。
    盛骄眼里风平浪静,仿佛那一场浩劫只是轻描淡写几句话。
    年轻人总是在不知道的时候容易陷入旋涡之中,在大片的雪花之间,身处其间,分不清对与?错。
    但是任何?人都会有失误的时候,都会有看不清的时候。
    人是一种群体生物?,很可能被推着往前盲目地行走?。
    她也曾因?为巨大的利益和盲目的自?信险些脱不开身,更何?况是十几岁的年轻人?
    盛骄眉眼舒展,笑着说:“有时候要去高处往低处看,才能看出他人的渺小。”
    “也能看出自?己的渺小。”
    游鹤鸣抿直嘴角,只是垂着眼眸坐在身侧。
    他以往习惯的处理方式,会在未来某一刻造成大错吗?
    游鹤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盛骄率先开口道:“是我做错了。”
    游鹤鸣凤眼轻眨,眼里都是疑惑。
    却见盛骄弯着眼睛,轻声说道:“是我总不和你商量事情,也没有交底,让你心?里没有一点自?信。”
    身居高位已久,养成了说一不二的性格,鲜少和游鹤鸣有商有量。
    做事之前,也没有和他交个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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