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有青光微微闪烁,热气蒸腾,不过片刻便将积雪蒸发殆尽。
    他循着一丝玄妙感悟,不知不觉沉浸在坐忘道境。
    灵气受到无形牵引,蜂拥扑入观主身上,竹楼内风起雾涌,异象纷呈。
    清正别院膳堂。
    二师兄和岳安言单独一桌,等了一阵,见观主不来,便起身去盛稀饭。
    其它桌的学徒们早已经将各自碗中的稀饭吃完,不约而同舀一点汤水刷着碗喝得干净,舍不得浪费沾碗边上的半颗米花花,一脸满足,然后再去打米饭吃。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不易。
    这一幕落到昨天下大雪前送走老爹和家兄的哑巴少女眼中,说不出的古怪,她在此地举目无亲,只得端着那小碗稀饭小口吃着,不敢洒出来一点汤水。
    还别说,稀饭软糯香甜,味道好得出奇,她从来没有喝过如此美味稀饭。
    老瘸子和乐子也发现学徒们的不寻常举动,才出去几天时间,道观少了一個学徒,其他小家伙一个个的无比爱惜粮食。
    老瘸子放下酒碗,对韦兴德小声道:“他们以前可不这样。”
    韦兴德听小儿子复述过山长那番话,压低声音道:“这么一小碗稀饭,在外面,至少值这个数。”在桌下比了个十的手势。
    “十文,难怪他们爱惜……”
    “是十两银子!”
    “啥?十两?”
    “对,没错,听说吃了无病无灾,能健康长寿,所以咱们是掉进了福窝子,得惜福啊。”
    “是得惜福,不能糟践好东西,以前不知道,今后咱们膳房里得好生拿个章程,不能浪费半点。”
    老瘸子见过风浪,吃过大苦,认为是自己这么些年在道观积下的阴德,换得与儿子团聚,他已经心满意足,既然风哥儿和老二信任,他肯定得当仁不让把膳堂这块做得挑不出毛病。
    道祖眼皮子底下,谁都别想从他这里占去道观的便宜。
    乐子和哑巴少女听到两人对话,算是明白了学徒们的奇怪举动,顿时觉着手中捧着的小碗有些沉,无它,实在是太过珍贵。
    做晚课时候,二师兄见观主没有按时出现,便知道观主又在小闭关,倒是见怪不怪了。
    到第三天太阳出来,张闻风从竹楼走出,身上流淌若有若无的玄奥气息,飘然出尘,他这次没人打扰,浑然忘我,于坐忘之境修为快速提升,又是身处山门灵气最浓郁的核心,不知不觉晋级渐微境圆满。
    他嘴角挂着一丝淡笑。
    修心与修力还是有区别,感悟到了,修行速度将极快。
    势如破竹形容地便是修心破境的状态。
    而晋级渐微境圆满之后,只要将心境磨砺圆融,他随时都可能触动破境的契机。
    这次去往州城,得好生与云秋禾先谈一谈,他手中的扶摇果,可以提上炼丹日程,说不上谁照应谁,是合则两利的事情。
    他后面还得与悬云观的话事人谈。
    一笔很大的生意。
    第363章 人才和宝物不嫌多
    “昨天下午,瘸叔请来张家众多青壮将灵柩抬去了张家庄,在那边布置灵堂,请大师兄去做几天道场法事,他家那个未过门的小儿媳妇杨水兰也去跪灵守孝。”
    岳安言与才出关的观主踏雪溪水林子边,轻言闲聊,道:
    “大前天吧,乐子找我说是给他媳妇水丫测试一下资质,你猜怎么着?”
    她俏皮的卖了个小关子,看着似乎神游物外的观主。
    张闻风脚下步伐无声无息,如风拂雪,如鱼在水,身上还透着一丝没有完全从坐忘之境拔出来的玄奥,享受着雪停后的暖阳沐浴,不假思索随口道:“有修道资质。”
    这个太容易猜了,如果没有修道资质,师姐不会特意几次提及。
    “何止是有啊,测试盘整个都亮了,璀璨如明珠,水行资质简直是逆天。”
    岳安言一脸捡到宝的小表情。
    在观主和云秋禾面前,她才是真正的她,能够性情流露。
    她笑得眼睛眯成了月牙儿,脚下小小蹦跶一下表达她的欣喜,接着又道:“乐子听说他媳妇有修道资质,纠结得很,我没有告诉他水丫的资质不是一般的好,担心他不让水丫学道。”
    张闻风愣了半响,他还是第一次听说现实中有谁的资质好到整个测试盘都点亮,典籍中偶尔见到记载,只要不是中途夭折,那都是后来雄霸一方飞升上界的顶尖修士。
    没想到一桩天大的好运砸到了仙灵观头上。
    他整个人都醒神了,看着幸福而烦恼的岳安言,问道:“你与水丫怎么说的?”
    “我没敢说太多,怕吓到她,只叮嘱她不要对外透露她有修道资质这事,也不能对乐子和瘸叔讲,说是‘财不露白’,‘怀璧其罪’,免得招来横祸,水丫虽然不能说话,那丫头人很聪明,猜到了什么,她用手势表示想和乐子商量,她听乐子的。”
    岳安言踏出一行浅浅脚印,道:“观主,等瘸叔他们过些天回来,你与瘸叔说一说,水丫的资质不修道太浪费,再过几年,也晚了,特别是……近几年都不能成婚。”
    这些得罪人的话,只能观主去与瘸叔说。
    二师兄都不成,瘸叔性子拧得很,却又只服气观主,她早看出来了。
    张闻风思索着点头,“我找时间与瘸叔聊聊,瘸叔容易说通,但是乐子不能修道,这是个麻烦,修道之士与凡人寿元相差太大,到时一个红颜如昔日,一个垂垂已老朽,对谁都不是一件好事。”
    凡人百年之后成了一抔黄土,活着的修士想要破除心障走出来,谈何容易?
    所以山上修士不宜与山下凡人婚配,就是这个道理。
    当然也有不少高高在上的修士,为了家族繁衍,广纳凡人妻妾,挑选有修道资质的血脉后人带去山上修行,留下一辈子的富贵和骨肉分离凄苦给妻妾,也不少。
    用情和无情,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修道方式。
    说不上谁对谁错,走的路不同,要承受的因果承负不一样,都是自身的事。
    听得观主要出门去州城,驴子好了伤疤忘了痛,欠下的毛笔字外债还完,它现在写字那叫一个快啊,至于写得规矩好看,那肯定够不着,吵着要与观主出门浪,大言不惭说要给观主鞍前马后伺候着,把观主给气笑了,赏了厚颜无耻家伙一脚。
    不是它不愿好好修炼,实在是天天撞来撞去,体魄进步像乌龟爬爬。
    没有先前那种一日千里的痛快,它觉着自个是不是进入了锻体瓶颈?
    得多往外跑一跑,反正它的修为没有拉下,到哪里都能修炼。
    它怂恿二师兄和它一起去千罗山脉寻宝,二师兄平素要待在山门内,比它还像驴子,整日里山上山下打转转,就没见闲下来过。
    岳师姐自从发现河底水神残府,每天晚上做完晚课都要外出,天亮前回来,不耽误早课,更加没时间陪它外出。
    还是观主好啊,和它一样喜欢往四处野,不落屋。
    两人一驴飞在高空,一路欣赏下方群山残雪,大河涛涛,原野阡陌纵横,快中午时候赶到州城。
    张闻风照例先去护法院,在谢护法面前露个脸,坐一阵聊几句闲谈。
    他上次便委婉拒绝了谢护法要帮他将客卿监风使,转为正式监风使的好意,他道观一摊子大小事情,也实在耐不住在州城天天呆着,挂着官名有个身份,方便行事对他便足够。
    他承谢沫龄的人情,别人对他的好,他都记在心里。
    像微云观的高轶,像盘龙观的易为书,都是他修行路上攒下来的人脉。
    走出道录分院,他暂时没有去打扰云秋禾,来到坊市街铺,找到闲逛的土灵和驴子。
    土灵一身穿搭土得掉渣,背着个手溜达,后头驴子呆头呆脑跟随,要是有根栓绳牵着就活脱脱一个乡下进城的庄稼汉子,身上没有丝毫大妖气度,他似乎毫不在意。
    “问了好几家店铺,没甚好东西,尽是些以前丢地上懒得弯腰的笸箩货(劣货)。灵气潮涨初期和中期相差太大了,即使有人得了机缘好处都藏着掖着,轻易不会拿出来交易。”
    土堃摇头不已,他已经退而求其次,仍然没有看得上眼的东西。
    张闻风好奇笑道:“你需要甚么材料宝物,说来听听,让我涨涨见识?”
    土堃背着手郁闷传音道:“我以前身上的好东西,全都便宜了玄木,算了,不提他,今后有机会去了上界,非得叫他好看……我需要炼制一柄飞剑,要能够‘化虚返实’的本命剑,最少得十斤玄霖金液,还要配制一点乌晶玄铁、玄玉之类,增加实质杀力,坊市铺子连三阶材料都没几样,只怕一时间难寻了。”
    以他的战力,自保没甚问题。
    可是真正遇到危险,他没有趁手武器,实力大打折扣,非他之愿。
    张闻风神色颇为古怪,他当然不会理睬土灵对于玄木师祖的怨念,那是他们上一代之间的恩怨,与他无干,再则土灵飞升去上界,只怕还是被玄木祖师虐的份。
    土堃瞥一眼停下脚步的观主,察言观色,心头一动,笑得两撇鼠须都翘了起来。
    “没想到啊,你身上会有我需要的好东西,说来听听,是什么宝物?”
    “我有一小瓶子‘玄霖金液’,给你十斤没问题。”
    张闻风传音笑道。
    他当初晋级渐微境,打开守愼瓶的纳物空间,得了三样经受住时光长河磨砺的材料,有一小瓶玄霖金液,极为沉重,差不多有三百斤份量。
    另外两样材料,一块巴掌大的灰色石头,和一截约尺长两指宽的四方黑色木头,很不起眼,他到现在都不知是什么玩意?丢在角落都快被他忘记了。
    “嘿嘿,观主你好大的气魄,行,咱们找个客栈清净地方看看货,真是意外之喜啊,有这十斤玄霖金液,我再想想办法,可以炼制出一柄本命飞剑,实力至上能提升三成。”
    土堃往外面走,又传音道:“听你的意思,你得了不少的玄霖金液,我可以花点时间,帮你炼制出一柄飞剑雏形,你再慢慢用木火灼炼,等到你晋级自在境,正好可以用得上。”
    “好啊。缺什么材料,咱们能否用玄霖金液和别的宗门交换?”
    “当然可以,玄霖金液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哪家宗门都不会嫌多,先等我瞧瞧你手头玄霖金液的品质再说,能够不浪费,咱们尽量节省着用。”
    两人一驴走出坊市,往最近的客栈走去。
    第364章 好大一笔横财
    在老字号“同和客栈”包下一座小院子,驴子在院子走廊上喝酒**草料。
    观主和土堃在堂屋坐下,他们没要侍女伺候,自己动手沏了一壶灵茶水,张闻风摸出一个黑色的金属瓶子,抹去上面的木行禁止,揭开盖子,将瓶口稍倾斜朝向门口光亮。
    晃一晃,满室金光灿灿,色彩流动显得富丽堂皇。
    土堃嗅着空中一丝极淡的香甜气味,观察墙壁上映出来的金光纯净程度,脸上露出舒展笑容:“这瓶‘玄霖金液’至少经过五百年以上的凝练,品质极高,炼制出来的飞剑当属珍品。”
    在他们那个时代,凝练到五百年份以上的玄霖金液很是罕见,能够找到的都给用了,也只有经过五百年灵气潮落,休养生息之后,才可能从遗址中挖掘出这等品质的宝物。
    张闻风把瓶子放到土堃面前,笑道:“麻烦你取两份出来。”
    他功力不够,想要分切这瓶子凝稠的金行珍稀材料,非常费劲不说,还容易造成损失。
    土堃接过瓶子在手中掂一掂,右手掐诀往瓶口一捏,掐出一团半透明金色黏稠液体,约花生大小,任其悬浮空中旋转,映得堂屋光彩照人。
    共掐出五团便住手,用手法把所有金液珠子融合一团,再均分两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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