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桥抱拳挤出笑容:“辛苦张观主,请里面奉茶。”
    傅孤静上下打量一眼,传音道:“张兄弟你才晋级便赶来相助,怎么不多歇两天,稳固下境界修为?”
    张闻风听出别的意味,跟着走进侧殿大门,传音问道:“案子很棘手吗?”
    “现在所有线索,都指向是九鹤宫的解智权在背后指使。”
    傅孤静传音提前打声招呼,让张兄弟心中有数。
    他做事八面玲珑,人情卖得不露声色,待众人都落坐后,将那一叠纸递给张闻风,把情况简单介绍一遍。
    张闻风翻完几张纸,心下承认是他当初做得不地道。
    他因为西河山案子,当时对陈青桥印象不好,明的暗地让陈青桥替他挡枪了。
    时过境迁,他没料到解智权还真报复到陈青桥身上,他不能坐视不理。
    思索片刻,道:“凶徒嚣张,大白天偷袭希岭县客卿执法卫,损坏道观,伤人害命,这是对道律的肆意践踏,赤果果挑衅道录院。
    我的意思是将嫌犯谢有财,和所有线索整理成卷宗,包括上次西河山旧案,解智权私闯镇公所抢人的证据画押,请院主送呈郡城道录分院,怎么处理,由郡城方面做主。”
    转嫁麻烦,让郡城道录分院将证据线索交给九鹤宫,施加压力。
    老案新案并做一处,形成前后因果关系。
    云秋禾眼睛一亮,笑道:“这个法子好,只要不是眼瞎,九鹤宫高层会为了保一个劣迹斑斑的家伙,而自损名声……”
    她没有参与那次西河山案子。
    听张观主旧事重提,她觉得将两起事情合并,是一妙着。
    大宗门自有行事规矩,下面人外出行事嚣张点不算事,但是一而再地藐视道律,捅出大篓子,已经犯了忌讳,不管解智权承不承认遣人行凶,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轻则废掉修为,重则送道录分院法办。
    对内可以起到杀一儆百的肃慑作用,对外有一个体面交代。
    傅孤静咳嗽一声,打断师妹的话语,道:“张观主的提议不错,先给伍院主飞鸽传讯,下一步如何处理,还是请院主定夺。”
    他站的位置不同,考虑问题的角度不一样。
    涉及到宗门与九鹤宫的关系和利益,他必须慎重对待。
    张观主提出来的方案,他早就想到了,他想用更圆和的达成惩戒解智权,让其今后不敢再来找陈青桥麻烦,又不牵扯双方宗门的两全其美法子。
    张闻风不再吭声,老傅叫他“张观主”,而不是平常的称呼。
    他哪会听不明白其中的拒绝之意?
    云秋禾将茶盏重重一放,她就讨厌如此市侩权衡!
    陈青桥扭过头去,他眼中的恚怒,无处隐藏,他恨自身实力不济。
    傅孤静对认定的事情不会妥协,站起身,突然听得远处传来一声隐约炸响,他脸上顿时变色,闪身掠出屋外。
    云秋禾几人都听到了,跟着出门。
    遥望西河洲镇方向,紧着在大风雪天空听到了第二声炸响。
    是留在镇上看押谢有财的两名客卿执法卫,发出的紧急焰火警讯,有人在大白天公然对付客卿执法卫,情况非常危急。
    “混账,无法无天!”
    傅孤静怒吼一声,冲进漫天大雪中,往西河洲镇急掠而去。
    自作孽不可活,一坨烂泥巴扶不上墙!
    如此破坏规则没有丝毫敬畏的家伙,去死好了,他要狠狠踩上一脚,将案子办死,天王老子都救不了那种。
    恶心!
    第168章 喝破埋伏,退无可退
    眼瞅着云秋禾抢到头里,自空中飞走,傅孤静叫道:“不要留手,不管是何人,一律法办,严惩不贷!”
    “晓得了。”
    云秋禾声音与人影消失在东南方的雪雾之中。
    张闻风没有追赶前方的傅孤静,他落在后面与受伤的陈青桥一起奔跑,再后面是简短交代手下值守此地追上来的朱赫,张闻风传音嘱咐:“等会你尽量不要远离我们几个,小心贼子使诈,是为了对付你!”
    他没有劝陈青桥留在清水观,以贼子表现出来的疯狂,单独将陈青桥留在清水观不妥。
    驴子在山脚下窝棚避雪,见状赶紧跟上。
    陈青桥感激点头:“我省得,张观主放心,我不会冒进让贼子钻空子。”
    他要留得命替死去的师弟报仇,要完成师父遗愿,带领清水观成为宗门,发扬光大,岂肯轻易犯险?
    他很感谢张观主的仗义关照。
    以几人的脚程,赶到五里外的镇子,即使大雪天气,也要不到多少时间。
    待张闻风三人抵达镇公所,大吃了一惊,镇上人人闻之色变的红院子,几乎成了一地残砖废墟,只有少数院墙,和西北角落两间房屋残存,雪地上四处倒毙着十余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有穿着公服的游檄,有道录分院的道卒,还有的是百姓穿着,没有一个伤者活口。
    鲜血还未完全凝固成冰,在雪白衬托下,格外刺目惊心。
    云秋禾飞在空中,往码头方向盘旋探查,她此时非常冷静,如此肆无忌惮屠戮,非一般的修士能做得出来,解智权再狗胆包天丧心病狂也不敢。
    这已经超出了私怨范畴。
    谁牵涉其中都是一个死字,九鹤宫第一个要追查真凶。
    受到惊吓的镇上百姓,在远处的窗口探头探脑,好些人都吐了。
    傅孤静拔剑在手,谨慎查看地上尸体,两名留在此地客卿持法卫,全部毙命。
    那个体态肥胖的谢有财,头颅滚在雪地中,死不瞑目,大半个身躯压在倒塌的砖墙下,被灭口了。
    傅孤静心底发寒,他嗅到了一丝不正常的阴谋气味。
    从接到焰火报讯赶来,这才多少时间?
    地上血迹如新,只有一个解释,来袭的修士不少,片刻间解决所有人,再用何文身上藏着的报讯焰火,引他们前来……
    张闻风突然高声喝叫:“云秋禾,回来,是巫修贼子干的!他们藏在地下!”
    山神爷送他的那枚特殊“香火铜钱”,系在他右手腕下方,微微震动朝他示警,他用灵眼望气术四处查看,附近除了他们几个生人,只剩一地没有气息的尸体。
    他瞬间猜到,黑巫潜伏地下,距离他不过二三十丈距离,危险迫在眉睫。
    云秋禾飞得有些远,传音不到,他哪还顾得被黑巫听去?
    也是给同伴示警,防备藏身地下的巫修暴起偷袭。
    傅孤静悚然而惊,这等残忍杀戮,除了巫修贼子,还真不会有其它势力能够做得出来。
    难怪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巫修贼子擅长地下埋伏,吼道:
    “快回来!”
    他身形一弹,与张闻风三人站到了一起,左手握住一枚枣子大小、刻绘着复杂符文的土黄玉珠,用脚往雪地狠劲一跺。
    “嘭”,劲力激荡,雪面呈波浪起伏震动。
    他手中这颗道录院研制的土行“撼地符珠”碎成粉末。
    “轰”,西边十余丈外雪地突然爆开,尸体、雪块、碎砖往四处抛飞,巨坑中冒出一个泥土色丈许大浑圆的怪物头颅,张开巨嘴,吐出三道人影。
    地下震荡,怪兽再也不能掩藏形迹。
    张闻风探手从腰间布囊中抓了一把混合香灰的糯米,抢先一步撒去,以他的力量,细小糯米能像暗器扔出十多丈远,
    那头怪兽名叫比蚯巫兽,体表绘有巫兽秘纹,也称为“巫兽者”,拥有几门土行神通变化,是巫武者和黑巫者的帮手,善于潜入隐匿,能接应巫武者和黑巫者逃遁。
    ;?巫武者和黑巫者能够屡次从各种危险逃脱,巫兽功不可没。
    山神爷曾经告诉他,好些黑巫术的克星是糯米香灰。
    糯米属阳能驱邪,香灰中蕴含一丝香火之力,两种普通物品拌和在一起,能够破除部分诡异巫法邪法,包括某些巫兽的变化之术。
    一物克一物,以神道为基础的巫术,为另外的神道手段克制。
    当年,道家修士能够打杀得巫修溃不成军,除了势力之外,还有一点是当时有巫修叛变,用各种专门手段克制了黑巫、赤巫的大威力巫法。
    那头怪兽口中和露出雪地的小部分躯体,落了好些糯米,冒起点点青烟,顿时痛苦地扭动,发出古怪的“咕咕”声,猛地将身躯从地下拔出来,凶焰涛涛,朝退却的四人冲去。
    另外三人蒙着面孔,只露一双眼睛在外,口中用前朝言语,“叽里咕噜”念诵着,各挥刀剑,顷刻间,傅孤静四人身后五丈外的雪地迅速消融,化作了一片水泽,似乎只蒙了薄薄一层,往后和两边快速扩散到数丈之外,将三人给半合围在中间,即使纵跃都不能跨过。
    其中有尸体、院墙残破碎石砖头翻滚沉落,泡都不冒一个,便不见踪影。
    那水作诡异的幽蓝黑色,不知其中有什么古怪的名堂。
    空中的云秋禾,尖啸着快速飞回,离得还有七八十丈,下方一座房子突然炸开。
    寒光伴随无数碎片,袭向飞扑至低空不到十丈的云秋禾。
    “铛铛铛”,几声金属碰响,云秋禾迅速升空,一个矮小黑衣人冲天飞去,赫然也是二阶修为。
    两道身影在空中盘旋追逐厮杀,不时有符箓爆开。
    转瞬间,双方打得激烈无比。
    黑色火焰和冰团碎屑,落到哪里,哪里的房屋倒塌,或起火,或冰封。
    百姓遭殃逃之不迭,哭嚎声、救命声在镇子东南一带响起。
    地面上,傅孤静叫道:“小心巫武者!”
    后路被巫修用阴损手段断去,他们只剩往前厮杀一途,他手一抖,一颗赤色雷珠劈手扔了出去。
    再次遭遇阴险巫修偷袭,他一出手便是大威力的火雷珠。
    一片火焰“砰”一声伴随雷光闪耀,直扑那头被破去变化遁地之术的比蚯巫兽。
    先杀巫兽,断却来犯巫修的退路,这一点是对付巫修贼子的基本共识。
    傅孤静心中暗赞张兄弟反应及时,他腰囊也备有另外的破除巫法的神道手段,但是对这头巫兽管不管用,要碰运气。
    据典籍记载,巫兽体表绘制的秘纹分好几种,破法也各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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