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妖闻讯蜂拥而至,前赴后继扑向镇守无门之门的狐王,以多欺少?这道理在他们的世界向来是讲不通的。
    红衣女子酷似杨柔的娇媚面容有法相若隐若现,一张狰狞嘶吼的狐狸面孔时有时无,九尾也在身后摆动不休。
    她情描淡写的一记挥手甩袖,牵动的法力蔓延开来,乍一看就有二三百号妖魔被碾做齑粉。
    狐王一怒,当真称得上跋扈二字,站在半空俯视的白骨星君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只是面无表情再次挥手。
    镇妖塔下九层两万三千妖魔鬼怪汇聚此地,古人云蚁多咬死象,如此阵仗便是硬耗,也足以耗死一位妖王。
    红衣女子似乎也并不觉得自己势单力薄,面对牲口一般涌上来的群妖,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挥手甩袖。
    这一回发力波动强于先前,那帮看似虎视眈眈冲上来的,实际才是手无缚鸡之力。
    没肉身的当场魂飞魄散,有形体的则被那法力涟漪触及之后,血肉精华尽数尘归尘土归土,仅存一副骸骨坠地。
    狐王面容坚毅,白骨星君则一脸阴鹫不断指挥群妖去送死,一次又一次,身死道销的不计其数,可较之两万三这个数字而言,仍旧不过是沧海一粟。
    红衣女子面对的始终是黑云压境,而她那一身雄浑法力也像是没个尽头,一女当关万夫莫开,绝非虚言。
    红衣女子身后,无门之门的另一头,她所守护之人自然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
    三十招,说多不多,说少也绝不算少,对崇轩来说无异于饱餐一顿,可对于那些无所事事跑来看戏的而言就有些意犹未尽了。
    结果虽未分出胜负,但却是皆大欢喜,崇轩心里算盘打的啪啪响,绝对做了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祁云桑一瘸一拐挑了张椅子坐下,喜笑颜开道:“哈哈,终于跟你换了一剑,来之不易啊。”
    听他这番抒发感慨崇轩没任何感触,径自坐在祁云桑和张书生之间,给自己添了杯茶水,“咦,你外甥女呢?刚才她说什么坏了?”
    教书的无奈撇了眼先前小姑娘坐着的地方,皮笑肉不笑道:“记起才在街上相中一根发簪,怕去晚了给别人买走。”
    崇轩哦了一声不疑有他,开始坐在那闭上眼睛回忆,祁云桑的三十招在他闭眼后被脑海中的小金人一一演化,只看了一遍就有八分形似六分神似。
    祁云桑买卖做成了却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自顾自坐着品茶,竟是给他品出了酒味,大有茶不醉人人自醉的作态。
    “以前我一直想跟一个人换剑,那人跟你一样不屑理我,说我的剑终究不是自己的,不配他出手,后来我就苦心孤诣琢磨出这三十剑,你猜怎么着?”
    约莫是在对崇轩说话,可喝完一杯茶后见崇轩仍是静坐假寐,祁云桑也不气恼,自问自答后一阵苦笑。
    “好不容易引荐生平换剑所得,他山之石攻玉琢磨出三十剑,结果那人死了。”祁云桑的苦笑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真正将茶水品出了酒味。
    崇轩将三十招融会贯通后翻了个白眼,只当听见一个不会惹任何人发笑的笑话。
    祁云桑心情似乎“渐入佳境”,低头对着茶杯仍是苦笑,“今日就当是你替他答应我换剑了,了了一桩心愿。”
    受不了这般磨叽的崇轩干脆跳开话题,目光撇了眼正襟危坐的张书生,“教书的也佩剑,他好像也是高手,你怎么不缠着他换招去?”
    “我跟他换剑?”祁云桑好似刻意提高嗓音,旋即嗤之以鼻,“你也看出我的剑道偏重于外门了吧,可你知道这小子走什么路子?”
    见崇轩又翻白眼,祁云桑识趣的继续下文,“这厮练的可比内门剑更加玄之又玄,我们俩的剑道差着七八条巷子呢,道不同不相为谋。”
    “比内门还玄?”崇轩一脸狐疑。
    姓张的咧嘴流露出得意神色,没半点风骨的往自己脸上贴砖,“玄之又玄,这是以前某位眼界很高的前辈赠我的剑评,他可很少夸别人的。”
    “嚯!我就那么随口一说,难不成你还真是个高手?”
    祁云桑这时一巴掌拍在崇轩后背,见他险些趴在桌上开心笑道:“你可别小瞧了教书的,不是有句话这么说嘛,剑仙多出读书辈。”
    对刚才那一巴掌满肚子芥蒂的崇轩促狭顶回一句,“有这句话?哪个白痴说的,我怎么没听过。”
    教书的捂着脑袋,恨不得一巴掌把祁云桑拍到地里的样子,“英雄多出屠狗辈??????”
    “一样,一样。”祁云桑讪笑应对不以为然。
    教书的干脆连不一样三个字都懒得说了,摆出一张悲切幽怨的脸,满腹牢骚付于杯中茶。
    三个王八蛋聚在一堆胡吹瞎扯时,殊不知与他们仅有一门之隔幻境外,森森白骨堆积成山。
    数以万计的群妖汇聚一堂,死的跟活的泾渭分明,地上那些扎眼的白骨似乎让后面的妖怪们清醒不少,不再跟先前那般没命的往前冲。
    活着的妖怪或赤手空拳,或披头散发,或袒胸露乳,少数还有手持劣质兵器的,形形色色千奇百怪,看着那一袭红衣的眼神里,无一不流露出深入骨髓的恐惧。
    就在红衣女子和整个镇妖塔中镇压的妖怪僵持不下时,从她身后的无门之门里突然蹦出一个相对娇小的身躯。
    并非是去街上抢购发簪的小姑娘落在狐王身侧,眸子里是与她表面上年纪不大相符的凝重。
    “果然是白骨星君,小玉姐,要不我撤掉幻境,咱们联手对付他。”
    狐王看也不看一眼如临大敌的小姑娘,只是柔声反问道:“你怎么自己进去了,不是跟蜀山有约在先吗?”
    小姑娘吐出半寸丁香小舌,跟个犯错孩子恭候长辈唾沫星子似的,“人家好奇是什么样的男人能把小玉姐你的心都偷走嘛。”
    红衣女子莞尔一笑,前一刻一己之力抵挡数万大妖的冷艳也就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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