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呆在这,我帮你报仇。”崇轩按下此时心情激动的唐云海,现在让他去找那头魔蛟打架,岂非是送死?
    然而唐云海怒火攻心,似乎并不领情的一把挣脱,“你放开我,我要亲手为小雅报仇!”
    崇轩干脆伸手锁住他的琵琶骨,同样怒叱一声,“你疯了吗,就你现在这样凭什么去跟那头魔蛟打!”
    “右手不行还有左手,左手没了我还有双脚,你给我放开!”
    两人在慈云镇相识以来,这是唐云海第一次对崇轩发火,一身雄浑气机鼓荡开来,不惜重伤崇轩也要跑去送死。
    河面上蓝衣女子冷眼旁观这一幕,先前被崇轩一剑斩去的水蛟重新凝聚起来昂首立于女子身后。
    这位出身煊赫世家的嫡长子,此时此地已然被仇恨充斥脑海,所谓心魔业障缠身大多就是如此。
    崇轩眉头一皱,既然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干脆一记手刀猝不及防劈在唐云海后颈,“小天富贵,过来看着他。”
    唐云海视线开始变的模糊,眼前那条红河在眼里越来越小,最后直到再也看不清晰,脑海中浮现出一些画面。
    不是除夕佳节唐门却门悬红帘张灯结彩,蜀地颇有威望的名士乡绅纷纷前来道和,官员亦络绎不绝。
    偏方内母亲躺在床上,还有个襁褓中的婴儿,三岁的唐云海身后站着父亲唐文远,此地再无外人。
    “云海,今天是你妹妹满一周岁的庆典,热闹吧。”体弱多病的女子躺在榻上,一边目光爱怜的瞧着襁褓中那个婴儿,一边伸手轻抚长子面颊。
    唐云海似乎心情不佳,撇嘴偏过脑袋,“不热闹,一点也不热闹。”
    “是啊,当年你满月时,可是连黄泉世家都有人来道贺的,比现在热闹多了。”唐文远手掌落在儿子头顶,嘴角含笑说道。
    “哼,那又怎么样?”唐云海好像十分叛逆,拍开爹的手掌,“自从有了她,你和娘就再也不爱我了。”
    “傻孩子。”
    夫妻两人异口同声,又默契十足的向对方露出一丝微笑。
    ————
    那年唐小雅两岁半,还在学语的阶段,走道也得被爹娘牵着小手,唐云海两年半来一次也没有碰过妹妹的手。
    这天一家人围坐餐桌前,面对眼前的琳琅满目,爹娘的心思却都放在小女儿身上逗弄。
    “小雅,叫一声娘。”
    “女儿乖,快叫一声爹,爹喂你吃好吃的。”
    小女孩儿坐在娘亲怀里,伸出双手咿咿呀呀的,似乎想去抓住那近在眼前的美味,尽管自己牙齿都没长全。
    唐云海似乎被遗忘了,一个人独自坐在对面埋头对付一碗米饭,也不对桌上的山珍海味下筷,仅就一碗米饭大快朵颐。
    那是小女孩儿一生中第一次叫的清楚的称呼,正在唐云海快将一碗米饭吃完时,突然听到了一声天籁之音,不由得抬头看去。
    “哥哥,哥……哥。”
    ————
    “哥哥,成亲是什么意思啊?”
    花园里,唐云海背对着妹妹悄悄编制一顶花圈,“成亲啊,就是说小雅长大了,爹娘肯定会帮你找一个武功高强知书达理的人,你去给他当新娘,这就是你们成亲了。”
    “我才不要,哥哥才是天底下最棒的,我要做哥哥的新娘。”小姑娘仰头露出天真无邪的笑脸。
    唐云海还在编制那顶花圈,笨手笨脚的也渐渐的熟能生巧了,“傻瓜,你是我妹妹,妹妹不能给哥哥当新娘的。”
    “哼,那我不做哥哥的妹妹了,我要当哥哥的新娘。”小姑娘背过身去,模仿家里长辈将双手环在胸前,老气横秋的赌气道。
    那顶花圈最终被戴在小丫头脑袋上,唐云海在她身后无奈失笑出声,“小傻瓜,不许再胡说。”
    ————
    回忆最终以娘亲临终前的遗言收官,那天正好是小雅被魔蛟拖入红河后,受到惊吓的唐云海清醒的日子。
    红河边,崇轩仗剑踏浪,站在唐云海先前所在的位置与魔蛟对峙。
    王富贵和杨天手忙脚乱抬起唐大公子,小胖子心有余悸的看着崇轩与伟岸无缘的背影,“老大,你行吗?这妖怪很厉害的。”
    崇轩没回头,咧嘴一笑坚定回应道:“这不是废话吗,不行还怎么当你老大。”
    杨天欲言又止,王富贵跟着在崇轩身后大喊,“你别傻了,你姑姑还在客栈等着你回去呢,别去送死啊!”
    轻灵的嗓音在河面上传开,始终不见那蓝衣女子开口,“你们走吧,现在走还来得及。”
    崇轩左右两侧不动声色多出了两尊分身,三人同时嗤笑一声,“我答应过我兄弟要帮他报仇的,本大侠可一向很守信用。”
    “不知好歹,为什么你们都这么逼我?”蓝衣女子直视崇轩双眼,身后水蛟开始不安分的兴风作浪,“那你们就都去死吧!”
    河水升起一浪高过一浪,在女子身前结成一张水帘,那蓝衣女子伸手轻轻一推,水帘便轰然倒塌。
    水帘落幕前一刹那,三个崇轩已经有两人踏水奔向魔蛟,仅剩中间一人以气御剑,囚牛挟恢宏剑意扶摇直上。
    水幕落下后悬挂在半空,离奇的被一剑拦下。
    两个崇轩一左一右对那魔蛟展开攻势,三人距离还相隔甚远,便抛出两柄一模一样的囚牛。
    两条青龙张牙舞爪横空出世,伴随着嘹亮龙吟,被两剑牵引同时飞向河面上美若天仙的蓝衣女子。
    水蛟似乎被龙威压抑,翘首伫立在女子身后左右环顾,有史以来从未听过蛟伏龙的稀罕事,今日能否例外?
    面对双龙威压,那魔蛟唯有咆哮。
    蓝衣女子黛眉微蹙,平举双手,左手以掌心迎接青龙,右手持三叉戟,身后发丝飞舞的姿态令仙女也为之汗颜。
    女子拔河,整条红河之水尽数往她双手汇聚,河水并未显化出或蛟或龙的姿态,只凭借单纯水柱撞上两柄囚牛两条青龙。
    在如此法力加持的水柱下,两条青龙不堪一击,就连两剑也瞬间兵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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