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妍摇头,“我没法给你准话。”
    她原本判断清枫和贤悦长公主有关,是因为在肃城遇到了贤悦郡主,又知道了安乐侯派来的周家人。贤悦郡主是天道给她的提示,周家人则是明晃晃的线索了。
    可她刚才看到了那些地图,知道了风水局的存在,她对此就不是那么确定了。
    遗珠的事情可能是真,但遗珠未必和清枫有关。
    清枫的生母应该是安乐侯府的人无疑,甚至有可能是那个沈家平妻凌氏的血亲,但这个人会不会是被掉包的遗珠,她现在怎么可能知晓?遗珠要真是被掉包,那现在应该是凌氏的女儿,应该住在沈家才对,怎么都不该出现在安乐侯凌家。
    “凌氏的女儿呢?”张清妍问。
    詹文鑫摇头,“死了。沈家回漠北祖籍没多久,她就死了。”
    张清妍皱眉。
    这是不巧,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张清妍又想到了谭老太爷的话。黄公子曾经去拜访过凌家,之后,就有了贤悦长公主和沈家、凌家的纠葛。
    “我之后会去漠北一趟,会见一见安乐侯,说不定还会去沈家一趟。如果有什么消息,等我回来会通知你的。”张清妍对詹文鑫说道。
    詹文鑫一愣,“大仙,万家相请的事情……”
    “你们要是有其中任何一人的生辰八字,我倒是可以算算看。”
    詹文鑫无奈苦笑。
    生辰八字怎么可能轻易透露给旁人知晓?又不是贫苦人家,有些事情没那么多讲究。贤悦长公主、凌氏女、沈长风、遗珠……任何一人的八字都不可能被人随意打探到。
    正事说完,喻鹰就饶有兴致地问道:“严家那事情是怎么回事?”
    “消息不是已经传开了吗?”张清妍反问。
    喻鹰把玩着扇子,摇了摇头,“我可不信严家的那说法。抛个丫鬟和庶子出来顶罪,呵!”
    “严夫人是个怎样的人?”张清妍突然问道。
    喻鹰笑了笑,“张大仙怀疑严夫人?严夫人在外人看来可一向是温良贤淑的啊。”
    “她面向不好。”张清妍坦然说道。
    严夫人的面向有点儿怪异,张清妍推测,她是年少时期经历过巨变,真性情被掩藏了起来。表面看来温良贤淑,那么暗地里的性情必然是截然相反的。
    严家出了严太夫人的事情,马氏又没有问题,严书齐的精神问题若是来自于家族遗传,肯定是来自于严家,不是严阁老,就是严夫人了。
    “张大仙果然是厉害!”喻鹰冲张清妍竖起拇指,“说起来,我能知道这事情,还多亏王姨娘。”
    张清妍下意识地看向詹文鑫。
    詹文鑫可是把自己亲祖母的老底给卖光了啊。
    詹文鑫看懂了张清妍的眼神,回给张清妍一个笑容,一副局外人的模样。
    “王姨娘那时候心里还怀着七爷登基为帝的抱负,朝堂上她使不上力道,但因为七爷和皇上关系亲近,七王爷府和东宫能够搭上话。若是东宫后宅内乱,再死掉个皇孙或侧妃,对于皇上来说可就是个天大的打击。”喻鹰起了话头,语气微妙,有嘲讽,也有叹服。
    王姨娘选中的目标就是严贵妃。位高权重的阁老嫡女,可偏偏身子骨脆弱,走两步,喘三口,当时任何一个大夫看过都说她活不过三十,这个三十,还是躺在床上的三十年。在王姨娘看来,想让严贵妃这个药罐子一命呜呼真是太容易了,她想出了一个一石二鸟的计划,不但要让严贵妃死,还要将此事推到当时还是太子妃的皇后头上。在王姨娘撰写的剧本中,皇后要杀大皇子生母淑妃,误伤严贵妃,整件事情合情合理,天衣无缝。但最后,严贵妃没有死,王姨娘的计策刚开始施行就被严贵妃发现了。王姨娘一直小心谨慎,那时夺嫡纷争还没有白热化,谁都想不到王姨娘会去算计东宫,严贵妃只看穿了王姨娘的剧本,没看到王姨娘,于是略施手段,让皇后灰头土脸,被先皇后训斥了一通。
    王姨娘敏感地觉察到不对劲,又试探几次后就发现了严贵妃的不简单,严贵妃当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可惜没有强健的身体做支撑,这颗心只能成为摆设。皇后也不是省油的灯,严贵妃出招,她毫无防备之下吃了暗亏,但有了这个教训,对严贵妃也防范了起来。两人因为王姨娘的算计起了罅隙,但后来夺嫡之势愈发明显,两个聪明的女人可不会自毁长城,争斗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包括王姨娘在内,谁都没想到,严贵妃好端端地活过了三十,位列四妃之首的贵妃,还老蚌怀珠,给皇上生了幺儿。旁人还当严贵妃创造了奇迹,王姨娘却是觉察到了不对劲,但她现在只是王姨娘,不是七王爷府上的王侧妃,而当年的严侧妃已经变成了贵妃,王姨娘不能像当年那样随心所欲地进行试探。
    王姨娘对严贵妃起疑,即使不能确信,也多加防范,给自己的儿子、孙子都提了醒。她是怕当年她在东宫的小动作被严贵妃翻出来算旧账,她现在不出门,严贵妃找不到她头上,就算计她的儿子、孙子。
    詹文鑫和喻鹰无话不谈,他防范严贵妃的事情被喻鹰发现,他便据实已告,喻鹰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立刻对严贵妃起了兴趣,但他不可能去查后宫中的妃子,只能从其他地方下手。
    “这一查还真让我查出来点东西。”喻鹰兴奋地敲了敲扇子。
    张清妍给面子地接话:“哦?查到了严夫人?”
    “不错,就是严夫人。”喻鹰得意洋洋,又神秘兮兮地靠近张清妍,轻声说道,“你猜严夫人的娘家是什么模样?”
    张清妍当然不知道严夫人娘家是什么模样,她连严夫人娘家姓什么都不知道。
    她正要回答喻鹰,就听见了敲门声。张清妍前去开门,这回来的人是姚容希。
    “办好了?”张清妍略感惊讶。
    姚容希点头,“就等着看结果了。”姚容希边说边走了进来,看到了喻鹰和詹文鑫,对两人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喻鹰来了兴致,问道:“姚大少爷,听说你博闻强记,过目不忘,我来问问你,可听说过严阁老夫人的娘家?”
    “衡水朱家?”姚容希扬眉。
    喻鹰撇嘴,“你还知道衡水朱家啊。我还当你要说岭南朱家呢。”
    岭南,前朝和本朝都将那片贫瘠的地域当做流放之地,岭南人要么是那些犯人的后裔,要么是土生土长的穷苦人家。这么个地方,在本朝出了一个书香门第,就是严夫人的娘家朱家。五位举人,三位进士,秀才、童生不计其数。朱家一穷二白地从岭南那鬼地方走出来,靠着读书科举,一步步踏上了权贵阶层,到了现在,朱家的家主成了一员封疆大吏,朱家真正站到了朝堂权力的顶层,也让那些穷苦百姓倍受鼓舞,不少寒门学子都将朱家当做奋斗目标。
    衡水朱家的名声则要追溯到陈朝,是历经两姓王朝的大家族,没等到前朝覆灭、本朝兴起,就被前朝的皇帝给抄家流放,不然现在该和博川董家齐名。
    当时,朱家被流放的只有寥寥七八人,其他人尽数死亡。死亡的原因很荒唐,只因为朱家人在大年三十合族欢庆的这一天,有族中子弟献上了一种新出的玩乐之物——醉梦欢,一种有致幻作用的迷药,能让人飘飘欲仙,也能让人狂性大发。朱家人一夜疯狂,等到天明,来朱家拜年的邻人发现了满室血腥。
    活下来的朱家人被当做杀人犯,被判处了流放之刑。朱家顷刻覆灭。
    朱家这场惨剧除了成为旁人酒足饭饱后的余兴话题,给黎民百姓的贡献就是朝廷开始严查类似于醉梦欢的迷药,许多为非作歹的药师、大夫人首异处,一直到本朝,这些药物都被严加管控。
    当初在肃城,利亲王会将怨灵的能力认作是毒药,也是因为有这样的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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