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空间里,几盏绿幽幽的鬼火在黑暗中摇摇晃晃,而几个虚浮的身影,隐约在黑暗中闪动着围绕成了一个圈。
    在这个圈的中央,一个巨大的暗绿色光球不断的在原地滚动着,它的周围缠着一圈圈仿佛雷电一般的冰蓝色光芒。一个佝偻的身影正站在那光球的地下,漆黑的斗篷里没有脸颊,只有一双红色的仿佛灯泡一样的眼睛。
    “奇怪,怎么没有。”粗哑的仿佛指甲刮在黑板上的声音,从黑斗篷下响了起来。
    “距离震动已经二十二年了,今日又是我们的日子,早就该能查到线索了,怎么会没有!”一个阴冷的声音在这一片天地响起,那声音仿佛带着无尽的寒意,空气都仿佛要被冻结。
    “你派冥王出去了这么久,不是也一样没有查到线索吗?”那个粗哑的声音不悦的反驳着。
    喀拉一声,黑暗的空中仿佛有一只巨大的眼睛转动着,落在了那些漂浮的虚影中,最靠前的一个,一股强大的气息飘来,那一身宝蓝色星月长袍暗自流光,被眼睛锁定的不是冥灵还能是谁。
    “冥灵,你让我失望。”那冰冷的声音落下,冥灵虚浮的身影猛然像是受到了重创一般,一下子单膝着地,身形又透明了几分。
    “行了,别在我面前抖你的威风。”那个粗哑的声音不悦的再次响起:“已经二十二年了,就算今日有人拦着找不到,今年名星犯红,凶戾之气上涌,于我们有利,肯定能找到!”
    “希望如你所说,不然,要是被人间那些杂碎先找到,麻烦的就是我们了。”天空中的声音阴冷的说着。
    “报,趁着开门,有两只小鬼逃出了幽府……”一个惶恐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罗生屯罗老头家中。
    我大睁着眼睛看着我爷爷真的在招鬼,而且还招来了一大群!
    灰压压的小鬼密密麻麻的笼在我的周围,要不是我爷爷交代我不能乱动,那些鬼也始终都在黑狗血和墨斗线之外,我真的要跳脚了。
    “别怕,再撑一个小时就好了。”我爷爷慈祥的看着我,随即手中的桃木剑忽然加速的舞动起来,他一身蓝色的道袍迎着风雨烈烈作响。
    大雨被风裹挟着吹了进来,但是他的供桌旁,烛火依旧,没有飘动或雨水滴落的样子,我不禁佩服起来。
    真正厉害的高手可以利用道术加上自身的气场,隔绝出一方小天地,不受外界影响,就相当于一个天然的结界一样,我爷爷明显是做到了,我与有荣焉。
    “咚咚咚”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我心里一跳,就要转头。
    “别动!”我爷爷大喝一声,我连忙坐直了身子,就听见罗老头去开门了,紧接着一阵冷风刮了进来,刮得我脑袋和肩头的隐匿符瞬间飘了起来,罗老头连忙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鬼……鬼……”忽然一阵刺耳的尖叫响起,我一听就知道是狗蛋,这才想起来,他刚才被打发出去玩了,这肯定是被雨给拍回来的。
    “瞎吼什么呢,赶紧回去换衣服!”罗老头大喝一声,我听到他推搡着狗蛋进了屋。
    我爷爷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只是不断的变换着脚下的步罡,就在这时,一道惊雷啪的一声,炸响在我们的前方。
    爷爷黑如婴儿一般的眼中,闪过一丝果决,咬破了自己的食指,转身就摁在了我的眉心中央。鲜血摁在我眉心的同时,也落在了那一张隐匿符上,周围密密麻麻的鬼,哗啦啦的突然间散了,我们头顶的乌云也开始缓缓的散去,没有那么厚了。
    我爷爷看着小鬼们散去,脸色露出一丝释然,随后收了桃木剑转身坐在了不远处的小凳子上。拿起罗老头之前给他准备的茶壶,惬意的喝起茶来。
    罗老头带着换好了衣服的狗蛋出来,狗蛋一看我这个样子,眼睛就亮了,抬脚就要往我面前冲,被罗老头一把拉住,拽到了我爷爷的旁边。
    “好玩,黄黄的,好玩!”他伸出粗壮的手指头,指着我脑门上和肩头飘扬的隐匿符。
    “你觉得好玩?”我爷爷闻言,笑了笑,从兜里摸出一张空白的黄符递给狗蛋,狗蛋却嫌弃的推开了他的手:“没有字,没有字!”
    “元师傅,你不要介意啊。”罗老头不好意思的将狗蛋拉到了他的身后。
    “有什么好介意的,日后还得麻烦狗蛋多照顾照顾天星呢。”我爷爷笑着开口,两个人有说有笑,竟然好像完全忘了我了。
    “爷爷,你孙女还跟这儿坐着呢,什么时候才能起啊!”我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喊了起来,我可不想被一个傻子照顾。
    好在半个小时后我终于解放了,一出黑狗血的圈子,狗蛋就冲上来,毫不客气的揭了我脑袋上的隐匿符。
    “哎,还给我啊!”我连忙伸手去抓,这玩意刚用过,没了力量,就跟普通的纸符一样。但是刚才那么多鬼来过,谁知道会不会沾上点阴气,这傻子狗蛋,拿去玩,招来不干净的东西就麻烦了。
    狗蛋看起来傻,跑起来倒是速度的很,我追了半天累个半死也没追上。
    “行了天星,你先去睡会吧,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叫你!”我爷爷微笑着看着我和狗蛋。
    我一想也是,这都累了一天了,是困了,转身就去屋里睡觉。但是这一觉我睡的真是不踏实啊,总是觉得自己好像时刻都站在悬崖边上,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一样,紧张的的满头大汗,忽然不知道谁推了我一把,我一下子就坠崖了!这时我一个激灵,猛然睁开了眼。
    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巨大的脸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我啊的一声,几乎是从那个炕上跳起来的。
    “你,你干什么!”我靠在墙角,惊魂未定的看着趴在炕边的狗蛋,想到刚才那张巨脸好像就是他的。
    “你的朋友真多。”狗蛋看着我,忽然裂开了嘴,冲我笑。
    “你说什么?”我看到他这副傻样子,顿时不害怕了,走到了炕边穿鞋子。
    “好多人跟你玩。”狗蛋笑哈哈的说着,忽然扯住我穿鞋的胳膊:“你让他们也跟我玩啊。”
    我推了他一下,抽回了自己的手:“胡说什么呢,我就一个好朋友,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让谁跟你玩呀。”
    狗蛋听到这里,就不高兴了,毫不客气的推了我一下,转身就气呼呼的出去了。正巧我爷爷进来,看他那副样子,板了个脸看着我:“你又欺负狗蛋了?”
    “爷爷,我才是你亲孙女吧,您不带这么偏心的,明明是他胡言乱语,说我朋友多,让我介绍给他玩,我特么上哪跟他介绍去。”我觉得我爷爷对狗蛋太偏心了。
    我爷爷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转头,矍铄的目光认真的打量着狗蛋,随即笑了,走出去摸了摸狗蛋的头,完全不搭理我!
    我严重怀疑我爷爷是不是重男轻女,不然明明是狗蛋找事,他却一个劲儿的数落我,这让我很不爽。恩,我绝对不是嫉妒狗蛋。
    吃了晚饭,狗蛋兴致勃勃的在看蓝脑淘气三千问,我爷爷和罗老头在那里扯家常,我想去上个厕所,可是看着院子后面黑漆漆的一片,我就有些怵了,最后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才敢往厕所走。
    你说这农村的厕所,建的真是诡异啊。本来宅子就长,厕所不建在家里,非得建在后院,后院紧挨着就是荒地啊,家家户户如此的,这大半夜的上个厕所还不得吓死个人啊!
    而且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是厕所不是自动冲水啊,上个大号简直就是煎熬。然而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我爷爷说,上完厕所,要用铁锹铲土,把自己上过的东西盖住……
    虽然可以理解因为农村家家户户重地,这些都是上地的肥料。可是这个过程,还有这个观感真不是常人能接受的。我一想到之后一两个月内每天都要面临这样的处境,我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上了厕所,我把手机放在墙上,捏着鼻子,扛起铁锹盖了土,紧接着就伸手去摸手机。这一伸手,一下子摸到一个湿漉漉,冰凉凉的东西!
    我的心一颤,连忙回头,手机的强光之下,就看到一双白乎乎的眼珠子。
    “啊!”我忍不住尖叫起来,一把抓过手机,立刻照了过去。
    淅沥淅沥的雨丝在灯光的照射下,清晰的断断续续,灯光之外,一片的黑暗,什么都没有,一阵冷风吹过,黑暗之中隐隐有哗啦啦的声音作响,我神经猛的一紧,拼命的往屋里冲去。
    “这是怎么了?”我爷爷看着我面如菜色,惊魂不定的模样眉头一皱:“都二十二了,怎么就没一点稳重的样子。”
    “让他们跟我玩,让他们跟我玩!”狗蛋忽然走了过来,看着我的身后,一把推开我爷爷,扯着我的胳膊:“让他们跟我玩。”
    我想到刚才看到的事情,再看到狗蛋认真的眼神,一把甩开他,往我爷爷伸手躲:“厕所有鬼,有鬼!”
    “胡说什么呢!”我爷爷拎小鸡一样把我拎了出来:“你罗爷爷家干净着呢,哪里有鬼!”
    “厕所,就在厕所!”我想到那个湿漉漉,冷冰冰的手感,一个哆嗦,连忙指着厕所。
    罗老头和我爷爷带着手电拉着我就去看。可是黑漆漆的厕所,臭气熏天,然后一切正常,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瞪大了眼睛:“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
    “肯定看错了。”我爷爷闷声说着,扯着我回到了屋里:“你今天肯定是累坏了,所以心神不稳。”
    “也许是吧。”我闷声,始终觉得不安心。
    “你是道家人,一身的道术,可不要自己吓自己,不然真让那些东西趁虚而入了,那丢人可就丢大发了。”爷爷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汗颜的低下了头。也是啊,就算我是菜鸟,那好歹也是道家传人,要是自己被自己吓死了,说出去多难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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