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很大,中年男人把李云峰和徐娟让到沙发上坐下,李云峰看着自己右手上黑乎乎的烟灰,微微皱眉:刚刚这货把烧火棍拿反了,蹭了自己一手。
    徐娟从包里拿出湿巾递给他擦手。
    “你们进来凑什么热闹?趁天还没全黑,赶紧利索儿地回家!哎呀妈呀太吓人了!回家后不许乱说,小心那东西找到你们头上。”中年男人一脸紧张地说着,顺便用手擦了擦满头的汗。
    其他人本来也吓坏了,回头看到他这一张大花脸,不约而同地哄堂大笑。中年男人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有人指指他身后的穿衣镜,他回头一看,妈呀一声惊叫,然后才发现那张大花脸是自己的。
    “笑什么笑?赶紧走!秀儿,给我拿个毛巾来!”中年男人有些愠怒地把几个人推出门。
    他那几个牌友本来也惊魂未定的,不敢在这里多呆,于是打着哈哈都走了。
    屋子里就剩下了中年男人,刚刚跑出门的那个女人从饮水机那儿给李云峰和徐娟接了两杯水,把毛巾递给自个的男人,然后也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四个人隔着茶几面面相觑,李云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大概有四十出头,一般个头儿,有点瘦,细眼薄唇,头发很短,一副精明相,此时他正一边擦脸,一边紧张地观察着自己,于是他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李云峰,道家第十八代传人。”
    中年男人扑哧一声笑出来,“三个八多好,豹子号还吉利。”
    李云峰可没觉得三个八多好,中年男人见他面有不悦,赶紧陪笑道:“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姓程名江,是宝石村的第四任村长。”说着也欠过身,跟他握了握手。然后又殷勤地冲徐娟伸出右手,徐娟冲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她可不想去碰他刚拿过烧火棍的手,她心里对这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没什么好感,一村之长就这种素质?听风就是雨的,还这么胆小。
    她正这么想着,程江已经愁眉苦脸地握着李云峰的手抱怨开了,“老弟呀,不瞒你说,我老程是本本分分做人,兢兢业业做事,没招谁也没惹谁,你说怎么突然就出来这么个东西?莫非着就是传说中的鬼?你刚才把它收了吗?那它以后还能来吗?”
    “我问你——”徐娟刚想问这个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李云峰偷偷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你们这里,最凶的不是这个,是——”他故意欲言又止,作出一副沉思的样子。
    程江本来就紧张,听他这么一说,又开始脑门儿冒汗,“大仙有话直说!”
    旁边他媳妇儿拽了拽他的衣角,盯着李云峰问道:“我说你们不是骗子吧?这可是村长家,俺们可不信这个。”
    他这么一说,连村长也有些怀疑了,然后他说,“大兄弟,你跟我说实话,刚才你是不是给我使的障眼法儿?听说城里这么骗钱的老多了,拿俺们农村人不识数,弄些整人的玩具和磷粉糊弄人。”
    “信不信由你们,我只说一句,村子的西北角黑雾缭绕,这可是凶兆,最近几天那附近的村民有没有看到过不寻常的事儿?或者突然感冒发烧?”李云峰故意放低了语气,故作高深地盯着他们说道。
    对面的两个人四双眼睛瞬间瞪大了,然后异口同声地狠狠点头,“有!”
    李云峰和徐娟对视了一眼,还没等他们说话,程江已经竹筒倒豆子般说开了,“大仙儿,你说的太准了!前天吧,啊不,大前天,村里的几个孩子晚上回家都说看到鬼了,第二天就都发烧了,这不,还有两个在县城的医院住院没回来呢!我这两天就寻思不对劲儿,可是你也知道,我也算国家干部,这些迷信的事儿我就是信也不能说,要不以后的工作还怎么开展?大兄弟你给我交个实底儿,你说这鬼能不能真弄出人命来呀?要真那样的话,我可就没法跟一村儿的老小交待了。要不咱俩商量个数儿,把钱算到村里的账上,你不知道这几年可不赶往年了,村长支书就是过路财神,上面盯的紧,下面的老百姓也贼精,恨不得把手伸到你裤兜里看看你贪没贪他们的钱。谁知道我的苦呀,村里的这点儿款子根本就不够用,俺们不往里搭钱就烧高香了……”
    程江喋喋不休说个没完,他身边的媳妇儿扯了扯他的衣角,嗔怪道:“你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先把咱家那个小鬼赶走再说。”然后又陪着笑脸问李云峰,“大兄弟,你看我家今天这事儿严重不?”
    李云峰被他们吵得脑瓜仁子都疼,这回好不容易找着说话的机会了,于是说道:“别叫我大仙儿,驱魔收鬼是我分内之事,我也不会拿你们的钱。我只问你们,大约二十年前,村里有没有过横死的女人或者孩子?”
    他这句话一出口,对面的两个人脸都绿了,然后又异口同声地说:“准!真是太准了!你就是活神仙呐!”
    李云峰被他们的一惊一乍弄的一愣一愣的。
    这人——
    都什么毛病?!
    “秀儿!给咱爹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趟!”村长给李云峰递了颗烟,神秘兮兮地说:“大兄弟,我跟你说,当年那事儿老邪乎啦!我那时候在外地上班没赶上,我爹可看得真儿真儿地,一会儿我让他详细跟你说。”
    那边他媳妇儿已经拨通了手机,大声喊道:“爹!咱家来人儿啦!你过来一趟!……不用买,什么都不用买,你过来就行啦!”
    “这——让老爷子往这边跑,有点儿不太合适吧。”李云峰笑着说道。
    “没事儿,我爹家就在西院住,从角门儿走两分钟就到了。”村长满不在乎地说。
    李云峰一听,原来老爷子就住在隔壁,那推开门喊一嗓子不就得了!还打电话。
    说话间,门开了,溜溜达达地走进来一个干瘦老头儿,老头儿一看到李云峰就朗声笑着跟他握手,然后回头问他儿子,“江子,有领导过来,怎么不早吱一声?!”
    李云峰一看,这老爷子可真够硬朗,一开口中气十足的。
    “爹,这大兄弟不是领导,是大仙儿。”程江神秘地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老爷子的脸色慢慢地变的沉重了。
    “当年那事儿真挺邪乎,我也想找个高人给破破的,可是当时我是村长,这事儿我不能起头,要不以后怎么开展工作?”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李云峰多少明白了,为什么程江这个胆小的话痨能当上村长,估计也是用了他爹的人脉。
    “当年死的是不是一个改嫁过来的媳妇儿?还带着个孩子?”李云峰把话题拉到了重点上。
    老爷子点点头,“要说那媳妇儿还行,就是作风不好,要不怎么能惹着那么大的祸事?可怜了两个孩子跟她遭报应。”
    “你说两个孩子?”徐娟惊讶地问道。李云峰赶紧拉了她一把,才没把话说漏。
    “大爷,您从头说吧,从那个媳妇儿嫁过来时候说,我需要知道详细的情况,才有办法破解。”李云峰对老爷子说道。
    好在老爷子思维清晰,说话也有条理,“当时本村有个二婚头叫王志,膀大腰圆的,十里八乡的打架是个好手,就是不好好过日子,把原来的老婆打跑了;过了两年又领了一个女人回来,那女人好像姓董,当时她带着一个孩子,肚子里还怀了一个,村里的人没有不在背后说三道四的。可是看着那女人也可怜,怀着个孩子,地里和家里的活儿还都她一个人干,他男人一天到晚游手好闲的,没事儿还喝喝小酒,打打老婆。过了大半年,女人生了,孩子生下来当晚就没了,女人整天的哭,她男人倒挺高兴,说什么少个孩子少了张嘴。又过了不到两个月,出事儿了。”老爷子说到这里脸色有点儿发白,狠狠地吸了口烟,接着说道:“那天半夜里,住在他家附近的邻居都听到了他媳妇儿不是好声的叫唤,当时大伙都以为王志这回打老婆打得狠了,想去劝架又没人儿敢去,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也没看见他媳妇儿出门,有好信儿的邻居就去敲他家的门,没想到门一敲就开了,再一看门里面,一屋子的血,屋里躺着四具尸体,三个大人的,一个小孩儿的,身上都血肉模糊的,最瘆人的是有一个尸体已经烂到一半儿了……”
    徐娟没想到这尸体杀人的方法居然李云峰讲过的那个故事一模一样。她抬头看了看李云峰,李云峰冲她点点头,转头问老爷子,“那后来呢?这件事是怎么处理的?”
    “出了这么大的人命案,当时就报公安局了。后来王志的爹妈从公安局回来,旁人问什么都不说,把那四个尸体炼了,埋了以后,就到城里扑奔他闺女去了,再也没回来。”老头说着用眼神儿瞟了他们一眼,“他们家留下的那个空房子这些年也没人敢住,要不,我领你们到那儿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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