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
    男神像再次虚张声势,被劈来的森咒打断。
    它挥动手中的长剑,与森咒的剑刃碰撞,激荡出清脆的断裂声。
    咔嚓。
    长剑出现裂痕,伴随着碎片断裂成两截,森咒冲势不减,弥漫黑气的剑刃在它惊异的注视中,劈开它的左侧脖颈。
    仿佛斧子砍进老树般的艰涩声,森咒迅速下劈,将男神像的大半躯体劈开。
    黑气一震,森咒黑光大放,以更凌厉的姿态将男神像劈成两截。
    “很滑稽。”
    利奥淡淡地评价了一句,踢开双眼光辉黯淡下去的男神像上身,后者踉跄着滚落在地,身躯的血纹与绿光渐渐消失,变成真正的死物。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一旁的女神像只来得及提起法杖猛力挥动。
    “Uion。”
    它手中的法杖在空气中点出火纹,火焰升腾,明黄色的光芒充斥大宅,温度迅速升高。
    随着法杖的挥动,所有的火焰朝着利奥喷涌呼啸。
    凌厉的破空声袭向利奥侧脸,猛然撞上无形的黑墙,大片大片的火焰四散为火星,完全被黑墙挡住。
    漫天飞舞的火星,以及尚未消散的火焰群中,一只沾满黑气的手从中探出。
    平稳,迅速。
    “O...”
    女神像身躯一颤,试图念动咒语可为时已晚。
    这只手紧紧握住它的脖颈,可怕的力量轻而易举地提起它,随后重重地砸在大理石地面上。
    轰!
    激荡的风吹开散落一地的火星,裂纹随着大理石地面的陷碎而蔓延。
    女神像在浅坑中哆嗦,它面部布满裂纹,手中的法杖落在不远处,试图挣扎,脖颈的黑气手却越收越紧。
    此外,一丝丝黑气像细线般延伸,将其全身捆住。
    就这样,它变成任人宰割的鱼肉。
    脚步声平稳接近,将边上的石质法杖踩得粉碎,溅射的石块弹在女神像脸上,后者似有所觉地抬起头。
    利奥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审视着它,这场战斗对他而言毫无悬念。
    火辣的,近乎愤怒的羞耻感充斥着女神像的内心,它明白,这是利奥刻意的羞辱。
    “你们让我对次神有新的了解。”
    利奥直言,“说到底,仅是伪装的污蚀。”
    这也让他联想,作为异神的洛丝,是否也是污蚀?
    尽管她很诚实地告诉了利奥许多有关猎魔人,污蚀,遗落意志,灰银柄的要事...但,也许她别有目的?
    这个世界的神明...到底是什么?
    诅咒?精神体?污蚀?
    秘密还有很多。
    至少目前确信的是,所谓次神,不过是不伦不类的污蚀而已。
    “次神...便是次神,洛丝赐予了我们身份,这是事实。”
    女神像冷冷地回答,它对自己的次神身份深信不疑,关于这点,看样子没什么好谈的了。
    “我想,洛丝也在寻找大宅里的某些东西。”
    利奥眼神闪烁,抬头看向大宅那陷于黑暗的第二层回廊,“不过她显然没料到,这些小手段阻拦不了我——说到底,这个诡异的空间,伪装成罗马卡的污蚀,还有你们,都只是她的一次性工具而已。”
    他点出了要害。
    强盗尸体怪物与鳞片怪物的针对色罗拉士兵的袭击,以及模样大变,似乎被诅咒缠绕的色罗拉大宅,这一切都带有阴谋的味道,而作者多半便是洛丝。
    这是基于这两座次神,不,污蚀石像的合理推断。
    洛丝与污蚀有某种联系,她能驱使异教徒,亦能驱使污蚀,而她对色罗拉庄园抱有某种目的,从而驱使怪物队伍袭击了士兵队伍与庄园。
    信奉真语之神爱兰斯的泰拉丝神殿队伍应该就是为了洛丝而来?尽管他们试图掩饰他们的真实目的,为了更方便取得色罗拉士兵们的信任。
    而眼下,洛丝显然意识到他将是个麻烦,以悄无声息的手段将他带入这个异空间,安排了三只污蚀拖延他。
    当然,利奥的推断在细节上或许有所纰漏,但主体没有问题。
    “不太准确,但已足够出色。”
    突如其来的美妙女声灌入利奥双耳,女神像的布满裂纹的面孔悄然变化。
    两片熟悉的红叶覆盖其双目,绿蔓编制的花环安放发间,细密的花蕾点缀其上,精致无暇的面孔中,完美轮廓的淡唇勾起微妙的弧度。
    这是洛丝的面孔,之前于异教徒小屋后的树林雨夜见过。
    “这处(异空间)以及哀魂(伪装成罗马卡的污蚀),莱语丝(女次神像),萨纳斯(男次神像),它们并非针对你而存在。”
    不等利奥开口,洛丝自然地微笑,道出真相,“可你猜中关键,利奥·塔内库,我的确为色罗拉之鞘而来。”
    色罗拉之鞘,他暗自记下这个名字。
    她的语气流露出些许兴致,没有哪怕一点利奥打乱其计划的愤怒或者一丝一毫的不满。
    “看来它们(异空间的布置)是为了对付泰拉丝神殿的人。”
    利奥心中一动,平静地回应。
    洛丝微笑不语,但这已经是很好的回答,她话锋一转,“你已与罪栩(泰拉丝神殿成员)接触,不难察觉,他们擅长欺瞒,引诱,利用。”
    “相比之下,我之信徒,更符真语之则,诚实且简单。”
    说到这里,洛丝终究道出最关键的话,以美妙动听,犹如天籁器乐的声调继续道:“看清他们的本质后,你仍然选择帮助爱兰斯吗,利奥·塔内库?”
    泰拉丝神殿成员的确如洛丝所言,对其他人进行欺瞒,引诱,利用,莉兹教士便是很好的例子。
    但是...
    “我从未想过插足真语之神间的斗争,你希望我站在你这一方,这亦是一种利用?”
    利奥自然地眨了眨眼睛,他注意到洛丝知晓了他的真名,再次委婉拒绝洛丝,“相比之下,我的目的很简单...”
    “呵——”
    洛丝轻快地笑着,“与第一次见面相较,你更像猎魔人了。”
    不再那么锋芒显露,圆滑内敛反而更让人觉得难以对付。
    这也正是那最出色的一批猎魔人的独特之处...
    “并非利用。”
    象征双目的红叶变得狭长,仿佛眯起眼睛,她继续道:“仅仅是一次小小的合作,利奥。”
    “我确信,你会对色罗拉之鞘感兴趣的。”
    接下来的话语让利奥的黑眸光芒流转。
    “奎勒·色罗拉流着猎魔人的血,尽管已经很淡...在许多长眠于泥土的逝者耳中,色罗拉曾是独特的词,它象征‘藏蕴之心’,‘神巍后裔’,神圣帝国中央峨塔,瀚海古树室,星空之书,仍然留存他们英勇无畏的历史。”
    有很多从未听过的词。
    “听起来不错,虽然我都不懂。”
    利奥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随口道:“说说色罗拉之鞘的作用,我在考虑。”
    红叶的光泽忽明忽暗,洛丝似乎对利奥的反应很意外。
    她本以为他会直截了当地拒绝。
    “很有趣...真让我意外。”
    洛丝对利奥的印象再次改观,她意识到,不应该以单纯猎魔人的标准去衡量眼前的人类,“色罗拉之鞘具有修复猎魔刃的功效...尽管不能完全复原,但可以让你手中的‘格拉克厄斯·森林之主·终焉·诅咒’恢复昔日的荣光。”
    洛丝轻易道出森咒的全名,当然了,对于一位神明而言,这应该不是难事。
    不得不说,这份提议太诱人了。
    利奥不禁看向手中的森咒,寒色的剑刃,古朴的纹路,精致狰狞的骨质剑柄。黑气洗刷后,露出明媚的光泽。
    “昔日的荣光...”
    仅仅是缺少半截剑刃的森咒,便给他带来了超乎想象的力量。
    拥有修复一定程度后的森咒,他的实力又会上一个层次。
    藻魔...甚至是那只压制他的红色怪蛙,都不会是他的对手...仿佛有什么诱惑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撩拨他的心思。
    “你挺会耍小手段的。”
    利奥黑眸清澈,极平静地抬头直视洛丝。
    这位女神咯咯地笑,以此回应利奥对她的夸赞。
    终于。
    “说说看吧,我们合作的内容。”
    利奥言简意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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