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之前,魏绰也许还想着拉拢他,但是肃炎天卫军的事情在前,他就不能冒险,谢政玄知不知道真相他不想去猜,也不想赌,如今他年事已高,他不能等一颗种子成长成参天大树再做打算,现在他就要把所有对魏氏的威胁斩草除根。
    “听魏锃说,贤侄看上的世子妃就是之前御云观的小道姑,没想到某先看上的人分会被贤侄捷足先登,到时候成亲,某可是要去讨一杯喜酒喝。”魏绰故意提起纳妾的事情,就是在告诉谢政玄他不该伸手。
    身边的几个人都能听出弦外之音。
    谢政玄道:“太师尽管来就是。”
    “那某可就等着了。”
    说完,魏绰带着自己的人绕开他离去。
    谢政玄没有耽搁,直接前往牢狱审问刺杀赵某的犯人,何松跟着跟他说了死囚犯交代的一些事,易容的东西是贿赂狱卒得到的,说是在城郊的老槐树下有五十两银子,狱卒拿到银子就帮他买了易容需要的东西和木银花,关于刺杀的原因和魏绰说的没有出入,那狱卒不知道他用这些做甚么,以为就是普通物件。
    会易容的人非常少,平常人猜不到也正常。
    谢政玄道:“有没有调查这几日和他接触的人?”
    何松道:“调查了,但是进来的名册昨日无故丢失,具体的名字已经差不到,根据其他狱卒说,几日前有一位中年男子来看过他,脸上有烧伤的痕迹,身子佝偻。”
    “那个死囚定是受外面人的命令,有如此明显的标识,想来也是为了掩人耳目,面容可以掩饰,但是每个人持有的户册造不了假,他用户册获得进入牢狱的凭证,如今名册丢失,肯定是有人故意所为,究竟是谁,想必世子已经猜到。”贺崤道。
    大理寺御史中丞是曹欢是魏绰的女婿,大理寺卿是魏绰的门生,整个大理寺可以说是魏绰的地盘,除了他们魏家还会有谁。
    “那个死囚家中还有甚么人?”魏家能找上他肯定背后达成了某种交易。
    何松回答:“他的老母和妻子还有一个重病的孩子,他的妻子在纪家当仆从,家境困难。”
    如此,就解释的通了,那五十两银子想必也是魏家提前给放好的,为的就是让狱卒去拿,然后将易容的带进牢狱。
    不出所料,用不了几天,这个死囚的家人该是能飞黄腾达了。
    漫长的审讯过后,谢政玄果然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现下他就只能把目光放在魏锃和他的亲随身上。
    谢政玄告诉看管的人必须看紧这个死囚。
    交代完所有的事情后,天色渐晚。
    贺崤将他送到门口,几番思索后,贺崤开口道:“御云观的事情,贺某已经听手下说了,在此还要向世子说声恭喜,晏娘子心地善良,虽然我们交集不多,但看她能找到一个好归宿,在下也替她开心。”
    谢政玄上马道:“贺司直的好意我收下了,这个案子司直也费了不少心,听薛策说你已经几日没睡。”
    “案子一日不结,某一日难以安心,在下想世子应该和某一样,魏家不除,终究是大亓的祸患。”
    四周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何况还有薛策在放哨,不怕被人听见。
    未等谢政玄说话,就听薛策对前方喊道:“来者何人?”
    循声,他们两个人一同看去。
    只见一位身材窈窕气质婉约的娘子站在前往,带着一个婢女,目光紧锁着贺崤。
    婢女道:“郎君我们是纪府的人,这位是我家二娘子名汝荑,我们是来找贺司直的。”
    薛策回头看向贺崤,谢政玄对着贺崤道:“司直认识纪府的人?”
    贺崤脸上有不忍,唯独没有纪汝荑想看到的欣喜。
    她深知贺崤是不爱她的,可她就是再想来问最后一次。
    “殿试前,我在酒肆看见她装作男子被人识破,差点被欺负,我就出手帮了她。”贺崤道。
    谢政玄也不是不识趣的人,他当然看得出对方有事找贺崤。
    听到来人是纪府的,他不难免想到司寇自商,纪府要的说法究竟是甚么。
    “那我就不打扰两位了,先走一步。”
    没有过多停留,谢政玄驱马离开,薛策跟在后面,两匹马嘶鸣飞奔离开。
    谢政玄一走,纪汝荑立即朝贺崤走去,没有多余的话语,她直接眼含泪光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不爱我吗,如若是真的,我将听从阿耶的话嫁给小楚邪王。”
    “贺崤,”她低声道,“你要带我走吗?”
    ………………
    从跟纪氏定下亲后,司寇自商这两日心中每每想起就觉得不爽,魏锃拉了个仆从来搪塞他就以为他不会计较,可他生平最恨的就是被算计。
    刘景瞧得出他不快,出声劝阻:“与魏家先处好关系是副都督的意思,少主还是忍耐下好。”
    其他人的话司寇自商断然不会听,可发话的是他叔叔,没有他叔叔他也难以翻身,司寇邯是他唯一最敬重的人,他答应娶纪汝荑就是他叔叔的命令,说这只是笼络人的手段,以后他想娶谁也可以娶。
    可笑的是魏锃还以为司寇自商是看在他家的面子上,殊不知不是刘景和司寇邯挡着,司寇自商早就杀了他。
    可司寇自商想,明着不行,暗着也不是杀不了。
    他现在想娶的人马上就要成为世子妃,想到这里,他就更想提刀把魏锃大卸八块。
    “陇北战事如何?”
    西戎如果一路北下成功,牵制住大亓的兵马,他们在南边起义大亓就无法顾及,这样会为他们赢得更多的筹码。
    “听探子来报,这些天双方都处于休整期,西戎看样子也不敢直接跟大亓全方面开战,只能不断挑起一些小的争斗。”
    “北衙军不是魏光在带领,曾几何时这么厉害?”
    “魏光虽然不比从前,人也不如苏品有能力,可是最近他手底下有一位大将,名叫宇文崇,此人之前在北衙军旗下的肃炎天卫,普通人家出身,听说魏光弟弟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备受魏家重视。”
    司寇自商道:“就是那位计划要扳倒魏光的士兵?他既是肃炎天卫出身,那他和谢政玄熟吗?”
    刘景回答:“大抵是见过面的,熟不熟很难说,不过听说两人曾大打出手过,随后宇文崇就调去了广南道,想必关系也不好,但是谢政玄回到朝中后像是不计前嫌,还把他又调回了陇北,这事儿还让魏绰插了一脚。”
    司寇自商细想着,在他看来谢政玄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他这么做想来想去最合理的原因就是看中了对方的能力,这宇文崇确实不同凡响。
    这才多久,连将军的女儿都娶到了手。
    他起身,刘景问:“少主这是要去哪儿?”
    司寇自商回头,“你不觉得太闷了吗,咱们去世子府玩玩儿。”
    谢政玄回到府内,晏枎虞就将煲好的驼蹄羹端了上来。
    想着他应是没有来得及吃饭,她在厨房忙活了半天才煲好。
    他一回来就进了书房忙活,晏枎虞就吃食端到了书房内。
    冬儿帮她敲了门,里面传来他沉稳的声音,“进来。”
    面前的门被推开,冬儿嬉笑了下,很有眼色的将门又关上,独留他们两人相处。
    他正在处理公文,抬眸见她进来放下手上的文书道:“拿的甚么?”
    她眉眼含笑,“是驼蹄羹,舒姐姐说喝了这个对身体好,妾见殿下忙碌大概是还没有吃晚饭,就学着做了这个,殿下尝尝。”
    “放在桌上吧。”
    “好。”
    书房的桌案很宽大,他伸手端过碗勺,拿起勺子尝了口。
    味道还算鲜美。
    晏枎虞并不会做饭,前世她也是很少做,他也不让她下厨,怕累着。
    正是因为前世的了解,她知道他爱喝驼蹄羹,就跟厨房的师傅学了下,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让他开心些,好能对她产生爱意。
    “如何,还附和殿下的口味吗?”她站在他对面,期待问。
    瞧着她万分小心翼翼的面孔,他低眸舀起碗中的汤羹喝了口,回道:“还行。”
    非常中规中矩的回答。
    她像是很失望,“妾以为殿下会夸妾呢。”
    语气甚至像是在撒娇。
    谢政玄放下勺子,用巾帕擦了下嘴角,“我倒是想夸,火候太过了。”
    他道:“其实你不用为了我做这些,都有府内的仆从在做,我记得你之前说,你留在皇都是因为唐曜,那么现在呢?”
    这个问题来的突然,晏枎虞没有想到他会提到唐曜。
    她思索了下,“之前妾确实因为唐曜才想留下,因为当时妾已看清他的为人,想报复他,现在虽然还有那种想法,但更多的是因为另一件事。”
    说是完全没有,谢政玄肯定不会信,她选择了一个稳妥的表述。
    “甚么事?”他问。
    “是因为殿……”
    “世子,”薛策从屋外进来,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小楚邪王来了。”
    话音刚落,司寇自商就提着一壶酒从外面进来,“我这么晚打扰,世子不会厌烦吧。”
    随着他进来,谢政玄收起公文,起身道:“小楚邪王这么晚还能登门,是对世子府的看重,我如何会不乐意。”
    晏枎虞见状行了下礼,“小楚邪王万福。”
    看见她也在,司寇自商道:“怎么感觉我打扰了两位,或者说来的真不是时候。”
    “哪里,”她道,“小楚邪王说笑了。”
    从听见司寇自商说要娶自己开始,她总觉得见着他哪里奇怪,不自然。
    “既然娘子也在,趁着今晚的月色,我们不如一起共饮一杯,不知道世子介意不介意?”
    司寇自商意有所指,他对晏枎虞的心思早就对谢政玄表明清楚。
    谢政玄虽不知他突然登门的真正意思,但在院中入座时还是将晏枎虞放在了自己的左手边,自己则紧邻着司寇自商。
    瞧出他动作的司寇自商倒完酒笑道:“没想到世子对未来世子妃护的这么紧。”
    谢政玄没有否认,“那是自然。”
    知晓他们两个那日谈话的晏枎虞没有说话,就是有些娇羞,演绎的恰到好处。
    叁个人,此时各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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