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博心里叹了口气, 大抵清楚皇后的想法, “朕今后只会封朕的嫡女为固伦公主,该给朕嫡女的尊荣,朕不会落下。”
    留下这句话后,多尔博便起身准备跟朝廷臣子商量储君事宜了。
    孟古青忍不住后退一步,一旁的奴才搀扶住她,“主子。”
    “本宫没事,皇上也不算薄待我了。”没有封自己亲女为固伦公主,只看在自己这个发妻面子上,封她养的‘嫡女’为固伦公主,她不会被宫里人笑话了。
    亲女又怎么样,始终比不过她名下的‘嫡女’,由她所出才是嫡出!
    ……
    乾清宫内,林林总总的,大抵十来个臣子在宫所内站定。
    多尔博将立储君之意表达的很清楚了,他打小就汗阿玛视为储君培养,有这种经历,他自然认为自己汗阿玛的可靠之极,在挑选继承人方面,便打算像汗阿玛那样早早选定储君,培养十几二十年,好顺理成章传位。
    朝廷臣子们大抵也是这个想法,太上皇正是早早培养储君,才有了后来英明不糊涂的皇上,皇上已是而立之年,立储君之事刻不容缓,而在众多阿哥中,大阿哥是长子,也是最稳重的皇子,尽管同样有表现得聪慧的阿哥福全,但长子和次子的身份不能同理而言,特别是在皇上没有嫡子时,这长子的身份才能服众。
    “皇上,臣支持大阿哥为太子,大阿哥年岁居长,能稳住大清江山,再者大阿哥生母也是宫中妃位最高的贵妃,是皇后之下第一人,如今皇后无嫡子所出,大阿哥又养在皇后膝下,也能当作半个嫡子,子以母贵,臣认为大阿哥是最适合不过的储君了。”说这话的是索尼之子索额图,只见他言誓旦旦,一心为国本稳固着想的神态。
    而熟知他性情的人难免在心里嘲笑一声,谁不知道大阿哥就是赫舍里氏的外孙啊,赫舍里氏不支持大阿哥还能支持谁,索额图真不愧是索尼的儿子,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真是学到家了。
    不过其他臣子也没有反对索额图这套说法,按正统而言,长子继承家业便是顺理成章的事,再加上皇后没有嫡子,这宫里所有的阿哥即便都是庶子又如何,彼此身份都没有区别,顶多是阿哥母妃身份高低不同,因此,作为长子且亲生额娘又是贵妃的大阿哥身份便一下子凸显出来了。
    而且宫里面的阿哥,除了大阿哥玄烨、二阿哥福全和六阿哥永干是高位所出,其他阿哥都是不显眼的低位妃子所出,在争储一事上没多大能耐,二阿哥生母还在此次封位中被石贵妃压得死死的,可见皇上意不在二阿哥,六阿哥年纪太小,母妃又不得宠,自然争不过大阿哥。
    “诸位爱卿谈谈自己意思吧。”多尔博目光转移到那些大臣身上。
    “臣认同赫舍里大人的说法!”
    “臣认为大阿哥当得皇上太子。”
    ……在场的臣子们无论是站在稳固江山的角度还是从私心出发,都认可大阿哥为储君这一说法,多尔博见此不再多说,自己目的已经达成了,剩下的便是将玄烨提到跟前教帝王心术了,等时机成熟,便是立玄烨为太子的时候。
    在这之后,宫中隐隐约约形成了以贵妃赫舍里氏为首的阵派,眼看着皇上已经将大阿哥视为大清继承人,作为大阿哥生母的赫舍里氏自然而然成了宫里人讨好的存在,有时候根本就不需要赫舍里氏吩咐,底下人就已经将她意思摸透了,这也便明面上暗地里将皇后的威信打压下来了。
    皇后作为中宫之主,还是皇太后的侄女,虽说自身没有子嗣,但为皇上表姐和发妻,在宫中的地位根本没有人能动摇得了,在宫中隐隐传来以赫舍里氏马首是瞻的消息后,心里冷笑一声,“赫舍里氏这是在试探本宫呢。”
    “娘娘,贵妃欺人太甚!” 一旁的奴才愤愤不平道。
    孟古青突然就淡下自身怒火了,“本宫等着她什么时候受到反噬,本宫的脸面关乎皇额娘,也关乎皇上,谁想给本宫难堪,得掂量掂量自己分量够不够了。”
    她就算没有嫡子,也不是任由人蹬鼻子上脸的,她现在还巴不得赫舍里氏再过分些,让皇上看见了,贵妃可就有得受了。
    “将贵妃这些天的张扬都让皇上知道,本宫不跟她斗,区区一个贵妃还不值得本宫跟她斗,想让本宫对她动真格,那得等她活到太子登基之时,本宫倒是要看看她命数有多长!”她敢让本宫没脸,本宫不介意让她活不到那个时候。
    孟古青冷声道,她当皇后的这些年不至于让一个妾室糟蹋脸面。
    “是,娘娘。”
    宫女退下了,孟古青望着窗边,突然觉得这种日子不大得趣,还不如像三位长公主那样出宫长伴姑姑,只是,这日子是她打小求来的,辛苦那么多年,隐忍那么久,让她放弃,这怎么可能。
    宫里面都是人精,或许根本不用孟古青特意将消息传给多尔博,底下人的蠢蠢欲动让多尔博好一阵皱眉。
    “传话下去,皇额娘生辰日快到了,既然赫舍里氏诚心诚意——”多尔博头也不抬道:“让她将宫规摘抄百遍,这一年里,赫舍里氏就在佛堂前给皇额娘祈福吧。”
    这是打着给皇太后庆生的借口将赫舍里氏禁足了,还是禁足整整一年,贵妃的脸面怕是没有了,底下奴才大气不敢喘一下,奉命将消息传到景仁宫。
    当即,贵妃赫舍里氏整张脸一下子全无血色,她没想到皇上竟然丝毫不念旧情,只是因为她轻贱了皇后脸面,便让她禁足整整一年,自皇上登基以来,后宫妃子就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惩罚,皇上这是对她很不满啊。
    是她轻举妄动了,皇后是皇上发妻,她现在还动不得。
    “……妾身领命。”赫舍里氏奉命白日里就收拾东西到佛堂前跪下了,之后整整一个月,景仁宫主仆仿佛在宫里销声匿迹了,宫中看得清楚形势的人都不再站队了,毕竟皇上只是重视大阿哥,这份重视不至于爱屋及乌到赫舍里贵妃身上。
    换句话说,与其讨好赫舍里贵妃,那还不如讨好大阿哥和皇后,待皇上百年之后,后宫两太后并立,到时候看重的还是大阿哥的表态,再者,在大阿哥心里, 生母养母嫡母, 哪个更重要,或许是不相上下的,而皇后是母后皇太后,背后有科尔沁为依靠,优势还更大一点。
    宫妃们都安分守己了,朝廷臣子们还挺齐心协力拥立大阿哥为储君的。
    之前朝廷上还有一些拥立二阿哥或是六阿哥的声音,但在皇上偏颇的态度让他们不敢将赌注放在除了大阿哥以外的人身上,只得从众拥立大阿哥为太子爷。
    朝廷后宫都摆平了,多尔博将玄烨拎到自己跟前教了几个月,大儿子的悟性和慧根让他颇为满意,没过多久便正式昭告天下,册封大阿哥为太子。
    此后朝廷和后宫又闹腾一阵子,多尔博任其发展,他几个儿女的感情没受到影响就行,其他人怎么闹腾都行,当然,那些想动摇皇后地位和挑拨他儿子争权夺势的人都别想落个好下场,他敬重皇后图的就是后宫的稳定,挑拨他儿子的人都是意图动摇国本之人,他眼皮子底下容不得这种人。
    ……
    册封太子的仪式还在准备中,先一步落定尘埃的是杨嫔怀胎之事,十月之期已满,孩子终于呱呱落地,是个小格格,排行第三,为宫里的三格格,宫里过了好些年才传来宫妃有孕的消息,三格格的到来是让人惊喜的,好些个阿哥格格都围在三格格小床前,稀奇极了。
    看着小小孩子啼哭的模样,福全摸了摸鼻子,三妹妹与他几个弟弟妹妹小时候一模一样嘛,都这么爱哭。
    最小的六阿哥趴在小床前一直不想走,大眼睛望着小妹妹,信誓旦旦道:“我要将小妹妹带走,让额娘养小妹妹。”这样他就能随时见到小妹妹了。
    “这你就别想了,”福全没好气道,“三妹妹是要抱养给靖额娘的,你想见三妹妹,之后还得在靖额娘那里才能见到。”
    靖妃得了三格格,杨嫔得了位份,两全其美,饶是福全再能宽容人的心性,也不大能理解这种交易,当然这都是长辈的事,他管不着,只要三妹妹过得好那就没问题。
    果不其然,在几个阿哥格格围观完三格格之后,刚出生没到三天的三格格便被靖妃派来的人手带走了,杨嫔一直守在小床边,眸子里蓄满泪水,看着三格格被带走。
    福全带着弟弟妹妹们离开时,心里仍是不太理解杨嫔的做法,既然舍不得三格格,舍下位份向汗阿玛求情都行啊,汗阿玛疼爱他们这些孩子,不会看着三妹妹离开疼爱她的亲生额娘的。
    只是他在离开宫所之前,都没有见杨嫔出来见三妹妹最后一面,只得消下心中不解,去找自家大哥了。
    大哥自从当了太子以后,处处都见忙碌,他好不容易能见大哥一面,被一些外事影响心情才是误了大事。
    阿哥所内,玄烨抬头便看见福全的脑袋出现在他窗边了,只是他不动声色,笑眯眯将戒尺拍在福全头上。
    “啊,大哥,你怎么发现我的?”福全捂着头,语气分外不解,他还想躲在窗下吓吓大哥呢,结果不仅没吓成,还让大哥吓他一跳。
    玄烨心里幽幽叹气,二弟越发蠢笨了,这儿是他地盘,他要是不清楚自己院子里来了何人,这太子也不用当了,想了想,他还是没忍心说出责怪的话语,“你人高马大,爷想看不见你都难。”
    “是吗?小爷也这么觉得。”福全一下子雀跃了,轻易将疑惑抛到脑后,大哥这是夸他长得威武啊。
    叽叽喳喳在玄烨面前嘀咕好一阵子后,福全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大哥,你这阵子在忙什么,我想见你一面都难。”
    “你是说这个啊,”玄烨敲了敲他额头,“咱们二叔要归京了,爷身为太子,被汗阿玛托付迎接二叔归京的重任,爷得好好准备。”
    “二叔要回来了?什么时候?”福全眼里满是惊异,他从小到大只在汗阿玛口中听说过这个二叔,还没见过一面。
    玄烨想了想,温声道。
    “大抵是下个月初吧,到时候京师可就热闹了。”!
    第105章 番外五
    福宝在明白自己身份之前,一直以为自己阿玛是富甲一方的富商,自己也只是最寻常不过的旗人阿哥,有着最最漂亮温柔的额娘和霸气护短的姐姐,他就是家族里最小的孩子,被几个姐姐和姐夫护着,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虽不说是肆意妄为,但也是从心所欲。
    只是在知道自己身份之后,满目惊异,看着额娘又看着阿玛,看着三位姐姐和姐夫,整个人像是要晕过去一般,走几步忍不住晃荡几圈。
    雅雅忍不住道:“福宝,不就是皇子阿哥的身份吗,你至于吃惊到现在?”这孩子平时还老喜欢谈论皇家之事,不是应该见怪不怪了吗。
    一旁的雅图忍不住笑道:“妹妹,你就让他安静一会儿吧,以往他只知道自己有个哥哥在京师,更多的就不知道了,一时半会让他接受这些事情,怕是有些难了。”
    福宝下意识点头,可不是吗,他正做好自己继承家业孝敬额娘阿玛的打算,突然告诉他是皇上皇后的儿子,还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他将来是要做亲王的,谁听了都头晕目眩吧。
    他看向额娘,“额娘,您是皇后,阿玛是皇上,姐姐们是公主,那儿子就是皇子了?”皇子,不可思议的身份,他从来都没想过。
    布木布泰好笑道:“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用不着这么吃惊。”她已经习惯在民间门的日子了,半点不想念过去在紫禁城的日子,皇后的身份对她来说只不过是昨日黄花。
    可是这对他来说绝对不是过去的事!
    福宝不由用着委屈的眼神看着额娘,他额娘凤仪万千,清雅脱俗,在不知道额娘曾经为皇后的身份前,他也一贯认为这世间门用来形容女子的美好词汇都足以与额娘相配,可这么想是一回事,当他真知道额娘曾经为皇后的身份时,又是另一回事。
    他额娘作为皇后怎么就留在民间门了,是不是他名义上的兄长对额娘不好了,逼阿玛退位,民间门百姓对皇家的事情总是猜疑颇多,福宝在不知道自己身份之前也是八卦皇家中的一员,还同书坊里的读书人谈论皇家人,说这大清三公主跟太上皇皇太后一起失了踪影,后来不知怎么就被皇帝封为固伦淑哲公主,但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成婚。
    又曾听人骄傲的说起自己故乡曾被太上皇皇太后踏足,尽管当时这两位贵人都不曾兴师动众,但不知怎么的就被一些人传的有头有尾了,他原先还听的有滋有味,可谁曾想他竟是被人八卦的一员,民间门还说他这位二阿哥早夭,所以皇家始终都没有他的动向。
    福宝不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复杂的心情了,布木布泰看了他一眼,忍俊不禁,“好了,别苦着张脸,额娘告诉你这事不是让你胡思乱想的。
    福宝摸了摸脸蛋,“那额娘想让我做什么?”在震惊过后,他对自己皇子的身份没有任何实感,也不觉得额娘阿玛瞒着他这件事有多过分,毕竟额娘阿玛带他出宫,将他抚养长大,为了不必要的麻烦,瞒着他也是应该的。
    光是想想他有一个当了皇帝的兄长,他作为小儿子,不得成为兄长的眼中钉肉中刺,他始终相信皇家就像百姓们说的那样真情难得,要不然额娘也不会带着他出宫了。
    “你得回宫一趟,让你兄长见你一面了,他想你好多年了,年年都写信过来,额娘被他催的都烦了。”
    布木布泰绝口不提自己才是被大儿子催着回宫的重点,她现在在大宅子日子过得快活极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用被宫规束缚,她赶着回宫干什么,她得催小儿子去一趟京师,应付完大儿子才好。
    “我回去见兄长?我才不了。” 福宝拼命摇头,尽管他也是被锦衣玉食养大的,但让他进京和皇帝称兄道弟,总有一种违和的感觉,而且,他进宫能干什么?还不是去宫里转一圈又回来。
    他不太想留在宫里,他还想和自己兄弟下馆子,赏最美的风景观最妙的诗句,去京师有什么意思。
    布木布泰瞟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你兄长想给你选媳妇了,你再不回京,就不知你兄长会做出什么举动了,像是给你三妻四妾、高官厚禄……”
    福宝猛地打个哆嗦,他才不要三妻四妾,他额娘阿玛、姐姐姐夫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他要是被那么多女子拿捏了,他堂堂威武小霸王的名声往哪儿去了,再说了,他哪需要高官厚禄,他就喜欢潇洒过日子,带多了高帽子,他都不认得自己了。
    他还就喜欢现在的样子。
    额娘阿玛在大宅子里当家作主,他和媳妇偶尔乖乖听大家长吩咐,他偶尔在巷子里大唤一声,便有三四个兄弟出来同他溜街逗鸟,他媳妇则在家里陪额娘姐姐们说话,他们这一家子处处都美好,而皇宫里,规矩深严,那还真不是他这个打小自由自在长大的人能适应得了的,“行吧,我回去一趟,去见一见兄长和我那些侄子侄女们,额娘阿玛,你们就等我几个月吧,儿子看完兄长再回来。”
    布木布泰只笑不语,没有告诉他此行想要回来怕是难了些,多尔博等这个弟弟等了好久,不得将他留在京师居住好阵子,待小儿子回房收拾行囊后,多尔衮含笑握住她的手,“布木布泰,桂林三月的桃花开的正好,我们过去看看吧。”
    “拭目以待。”布木布泰反握住他的手,荡了荡,悠悠闲闲道,她面上布满温和笑意。
    岁月的流逝没有在她身上显露一丝痕迹,过去她是宫里的皇后,现在她是四合院里当家作主的主母,变得是身份,过去那个在深宫里徒增幽怨的女子不再,三世轮回,即便能登上高位又如何,母凭子贵为皇太后,子逝凭孙为太皇太后,但那都不是她所求的。
    大清唯一的太皇太后,还是抵不过她现在拉着爱人倚栏观望的随心所欲。
    如多尔衮说的那样,三月的桃花真是美极了,布木布泰看着一片春意,她伸手接住了空中散落的桃花瓣,桃花香味极淡,但又极其清甜,是这般的沁人心扉。
    布木布泰靠在多尔衮怀里,美眸低垂,她每每看到这一幕,总是无法克制的想起多年前在盛京皇宫的一景一幕,那些人都不在了,就连贤妃也在多年前因病逝世了,她也终于释怀了,能一心一意、满怀憧憬过完这老天赠与的一生。
    ……
    福宝被大伙儿齐齐唤为福宝,其实他并非是真叫这个名字,这只是全福老奶奶给他取的小名,让他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成人,他真名叫做少兴阿,在满语中意为孝顺的意思,听他三姐姐说,是他打小顽皮,阿玛觉得他天生反骨,三天不打一顿,上房揭瓦,得让他叫一个不折腾额娘的名字,这便是‘少兴阿’这个名字的来源。
    他原先还不解自己福宝这个名字叫的好端端的,为何还有一个大名候着,关键是他对小名的认可远比大名更深刻,福宝叫着多亲近人啊,他走街串巷碰见一个老奶奶,都会和蔼亲切的唤他一声福宝,活脱脱将他当成打小看大的孙子一样,因此他看着信上他兄长口口声声唤他为少兴阿,殷切盼着他能回京兄弟相聚,他便头皮发麻,忍不住丢了手中的信。
    现在他大抵明白阿玛为何特地给他取个大名了,可能是怕他小名太平易近人,记在史书上没了皇子气概,他是生长在民间门,对皇家事一概不通不错,但表现给外人瞧的东西不能落下。
    可他现在看着信纸上口口声声的少兴阿,便有了一种陌生的隔阂感,他小时候是见过他兄长没错,但他现在都长大了,小时候的记忆都不在了,虽说对他兄长有点好奇,这种好奇不光是对皇帝的好奇,也有亲兄弟间门隔不开血缘关系的亲近感,可他不想成为兄长口中的少兴阿,那个本应该生长在皇宫中的二皇子、当今皇帝的亲弟弟。
    他觉得自己生长在民间门,被人称为福宝也挺好的,他生来便是谁都拘束不了的性子,本是红尘一过客,何必生在帝王家,但他答应额娘回京一事了,顺带在那儿认认亲戚也好,他将来肯定是不留在京师过日子的,那他将来的儿女总得熟知自己祖宗吧,他这个阿玛先认齐了人,才好跟自己儿女说长道短。
    打定主意后,福宝收拾好行囊,京师命人在地方准备的马车也到了府门,他轻轻叹了一声,活像是今后见不到额娘阿玛似的,满目愁容,马夫恭恭敬敬将人迎进去,福宝坐在马车上,看着府邸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送他。
    以往最最亲切的额娘,最最威武的阿玛,还有霸气的三个姐姐和姐夫都不在,福宝心里总算明白这几个家人对兄长那边的人和事完全不感兴趣的心态了,可怜他一人得独自前去见兄长,就不能有个人陪他吗?
    福宝幽幽怨怨的想起姐夫姐姐一家子,大姐和大姐夫住在附近,二姐也住在附近,二姐夫有事情忙去了,三姐姐大了,尽管没有成婚,但也独自一人设府住下,就他一人还离不开额娘阿玛,大抵是等他成婚时才会分家吧一所以说啊,既然他还没有成婚,那就代表他还离不得自己家人,来个人陪自己可怜无助的弟弟不是很正常吗,即便是大姐夫或是大侄子大侄女陪他一起上路,他也绝对不嫌弃的!
    可是现在就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他长吁短叹好一会儿,车夫都甩着鞭子催马儿起步了,马儿奔似的跑起来,这路上不知换多少次马车,舟车劳顿,但眼下这个满是心事的少年郎哪会在意这些,几乎是在眨眼的时间门,这人就来到京师了。
    福宝还没有下马车,便听见外边一阵热闹的声响,又隐隐约约传来一声清朗的少年声音,他从愁绪中挣脱开来,好奇的探开帘子,不曾想,候在马车外的正是一个身着四爪蛟龙明黄色袍子的少年郎,见他出来,更是笑容满满,“玄烨恭迎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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