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灵灵:谁?
    林秀川:“可是那东域元氏的小公子?”
    舒静娴:“对, 就是那个元培风。”
    戚灵灵经他们这么一说, 她才想起便宜爹戚念瑜的确给她找过一个未婚夫。
    她的脑子里浮现出那个紫衣青年模糊的身影, 脸长什么样是完全不记得了。
    “他有何贵干?”大师兄帮她问了出来, “小师妹当初不是已经明明白白回绝了婚事么?”
    舒静娴:“当然是对小师妹不死心,我告诉他小师妹已经心有所属,请他再觅良缘,可他就是赖着不肯走,非要见小师妹一面。”
    戚灵灵:“……”
    虽然但是,她什么时候心有所属了?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舒静娴:“我说小师妹在闭关,他还是不肯走,说要等到她出关为止,赶都赶不走。元家家大业大,打又打不得。我只好找外山执事,安排他在客馆住了。”
    “也好,”林秀川道,“无论如何这也是小师妹的缘,还得她自行定夺,我们不便越俎代庖。”
    舒静娴:“小师妹都舍身去给小师弟补元神了,那姓元的小子肯定没戏。”
    就在这时,戚灵灵突然发现自己似乎能动了,她试着蜷了两下指尖,身上麻木的感觉渐渐褪去,她睁开眼睛,慢慢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向身边的人。
    少年还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她身边,薄衾盖到腰际,双手交叠搭在腹上,美人就连睡相也是赏心悦目,长而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覆在玉白微青的肌肤上,眼尾处微微翘起,像一排小钩子,钩得人心尖痒痒的。
    这小模样真是招人疼,谁能想到刚才他还那么欠。
    戚灵灵想起他在自己脖子上啃的那一口,心里有点不忿。但是一想到他的身世,那点气又烟消云散了。
    书和影视剧里的大反派一般都有个不幸的童年,童年不幸不是他们报复社会的理由,戚灵灵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亲眼看见他的遭遇就是另一回事了。
    与别人不同,他生命的前四年是金尊玉贵的小太子,被鲛皇鲛后如珠如宝捧在手心疼,然后一夜之间从云端跌落深渊,连个缓冲都没有。
    他那时才四岁,也许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大人尚且受不了境遇的落差,何况是个最需要父母疼爱照顾的幼童。
    戚灵灵自己的父母也不是东西,如果不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老太太好心收留她,保不齐哪天她又要“被走失”,死在哪个山沟沟里。
    可她还是难以想象祁夜熵那十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忽然又生出一股抱抱他的冲动。
    但她生怕大佬突然醒来,直接咔嚓了她,于是只抬手碰了碰少年冰凉的手背。
    少年还是没反应。
    也不知是不是元神没修补好,只能叫沈清风来看一看。
    她抬起手撩开帐幔:“大师兄,二师姐……”一个月没说话,嗓子干哑得不成样子。
    屏风后,林秀川和舒静娴“腾”地站起来。
    “小师妹醒了!”舒静娴喜出望外,走到床前一看,见小师弟还是昏睡不醒,又不禁担心起来。
    她推了推林秀川:“快去叫那庸医过来看看。”
    林秀川正有此意,匆匆道:“小师妹好好休息养神。”便即出去找沈清风。
    戚灵灵道:“这段时日辛苦师兄师姐们,为了我们操心。”
    舒静娴:“说的什么话,跟师兄师姐这么见外。”
    她摸了摸戚灵灵额头:“你再休息会儿,我去给你煮点安神的汤药。”
    戚灵灵道了声谢,乖乖地闭目养神。
    舒静娴一出洞门,差点撞上了秦巍。
    舒静娴拽住他:“小师妹刚醒,正在休息呢,你别进去打扰她。”
    秦巍大喜:“小师妹醒了?小师弟怎么样?”
    舒静娴:“小师弟还没醒,你大师兄去找沈风清了。你干什么着急忙慌的?”
    秦巍:“小师妹那位表哥元公子又来了,不知是在外山听谁说了些闲话,非说是我们把小师妹藏起来了……带了一帮人,在山门口吵着要人呢,五师弟正拦着他,眼看着就要拦不住闯进来了……”
    舒静娴有些急躁了:“说了小师妹在休息,敷衍应付一下不就是了,这还要我教吗?”
    戚灵灵一边说一边坐起身:“四师兄,二师姐,我起来了,换身衣服就去见他,让他等一等……”
    话音未落,身旁响起少年轻轻的咳嗽声。
    戚灵灵喜出望外,一声“小师弟”没来得及出口,腰带忽然猛地被人一扯,她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惊呼,跌回了床上。
    “小师妹,怎么了?”舒静娴在窗外紧张道。
    少年一翻身,颀长的身躯就沉沉地压了下来,目光昏沉,像是升起了浓雾,似乎还没清醒过来。
    一瞬间的迟疑后,戚灵灵决定还是给大反派留点面子,别惊动师兄师姐。
    “我没事,就是刚坐起来头有点晕。”她一边说一边推祁夜熵,用眼神示意他清醒点。
    然而这动作好像适得其反,少年用力握住她手腕,强硬地往枕上一扣,毫不犹豫地低下头。
    戚灵灵只觉一股凉意覆上嘴唇,等她意识到这是什么时,瞬间涨红了脸。
    少年显然没什么经验,只是用薄唇紧紧贴着她,压着她,却没有进一步动作。
    他的长发垂落下来,发丝扫过她的脖颈,又痒又麻,她下意识地躲,这动作不知怎么又惹恼了他。
    他抬手握住她下颌,薄唇离开片刻,然后狠狠地照着她下唇咬了一口。
    血腥气弥漫开,这回是她的血。
    戚灵灵疼得眼角沁出泪来,心里直骂这小白眼狼,她好心冒险去灵府里捞他,他醒了就这么报答她!
    少年没有继续咬下去,却也没有立刻松开她,轻咬那块小小的软肉,挤出更多血来,然后伸出舌尖尽数掠去,来来回回,直到再也尝不到味道。
    原来再冷的人,有的地方也是热的,那温热湿润的触感让戚灵灵头脑瞬间空白,接着脑子里好像开起了烟花大会,无数烟花同时炸裂,快把她脑子炸糊了。
    虽然在灵府中刚经历过一次,但灵体毕竟带着点虚幻,现实中的感觉不可同日而语。
    戚灵灵的所有感官都仿佛被这个不算吻的吻调动起来了,想到师兄师姐还在窗外,她更是紧张得浑身颤栗。
    她一边担心师兄师姐突然闯进来看到这一幕,一边又想喊他们过来把这小白眼狼拉开。
    随即她想到,师兄和师姐都是耳聪目明的修士,一定早就察觉到了屋子里的动静,但是他们没进来,八成又误会了什么。
    也不完全是误会吧……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戚灵灵晕乎乎地想起在大佬的意识中看见的少儿不宜的东西。
    是真的有那么……还是大佬的意识作了夸张处理呢?
    正想着,祁夜熵忽然停住动作,接着放开她,扣住她腕子的手也松开了,他用手肘把自己撑起来,蹙起眉,眼神茫然,一脸“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干什么”。
    戚灵灵理智也渐渐回笼,她心口剧烈起伏,差点喘不过气:“南宫七彩冰雪幻蝶夜之舞琉璃殇,你……你知道自己在干嘛吗!”
    少年眼神转为清明,随即漾起困惑,似乎还有点紧张无措:“小师姐……你的脸怎么那么……”
    一句话没说完,他的眼皮慢慢耷拉下来,手臂一软,跌在了她身上。
    戚灵灵:“……”
    跟一个神志不清的病号能计较什么呢?
    虽然初吻就这么没了,还是跟个自己不爱的人,但是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失落。
    她拍拍滚烫的脸颊,起床换了身衣服走出山洞。
    二师姐蹲在门外煎药,手里拿着把破扇子,见了她咳嗽两声,挤挤眼睛:“小师妹,小师弟醒啦?”一边说一边若有似无地瞟她嘴唇。
    戚灵灵嘴唇火辣辣地疼,好像还肿了,这小混蛋怎么还喜欢啃人,到底是鱼还是狼。
    “又晕过去了,刚醒过来神志不清楚,等沈大夫来了给他看看。”戚灵灵的解释像是欲盖弥彰。
    秦巍是老实人,低着头,一张脸黑红黑红的:“小师弟醒了应当就没有大碍了。”
    二师姐:“年轻人悠着点,元神不稳就血气上头,容易出事。”这不晕过去了吧?
    戚灵灵:“……”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跟着秦巍走到山门口,紫衣青年正和秦岸雪纠缠:“你们若是不心虚,为何拦着不让在下见自家表妹?你们到底把灵表妹藏到哪里去了?”
    话音未落,他眼角余光突然瞟见戚灵灵,顿时转怒为喜,拔腿朝她奔过去:“灵表妹!灵表妹!你没事吧?”
    灵表妹双颊通红,眸光含水,步子虚浮,看着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灵表妹,你的病好些了么?”元培风关切道,“怎么就出来了,穿得这样单薄,见了风可怎么是好?”
    戚灵灵:“……”差不多行了,修道之人又不会得感冒。
    待她走近,元培风突然脸色一变:“你……”
    戚灵灵知道他是看见了自己红肿的嘴唇和唇上的伤口。
    这位表哥虽然傻了点,但是到底没得罪过她,这模样还有点可怜,戚灵灵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已经有道侣了,元公子请回吧。”
    元培风脸红脖子粗:“是不是上次床上那个?”
    戚灵灵:“……对,就是他。”
    元培风盯着她嘴唇上的破口:“他不好,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表妹莫要被美色迷住了眼。”
    戚灵灵:“多谢元公子提醒,不过这是我们道侣之间的事,就不劳你关心了。”
    元培风道:“灵表妹,就算结为道侣也可以和离的,你不如再考虑一下。”
    他说着从乾坤袋里“刷”地拽出一个大箱子,“砰”地撂在地上,弄得尘土飞扬。
    元培风掀开箱盖,里面竟是排列整齐的满满一箱玉简。
    戚灵灵:“这什么……”
    元培风道:“这是我给灵表妹准备的聘礼,总共十亿灵石,请灵表妹过目。”
    戚灵灵咽了口口水,不得不承认,她再看元培风时,觉得他那张脸越发眉清目秀了。
    十亿灵石对她来说是游戏币,但是可以把汤元门的山赎回来。
    不得不说,戚灵灵可耻地心动了。
    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下来:“我已经有了道侣,不能为了区区十亿灵石就移情别恋,如果我真的这样见钱眼开,想必元表哥也看不上我人品吧?”
    元培风:“当然不会,我看上的难道是灵表妹的人品么?”
    戚灵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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