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冬赶忙开口:“没有,我觉得你说的非常好。”
    想到杨冬平时吹牛,说自己在家向来说一不二,石成就觉得面前这场景没眼看。
    只是念头刚闪过,他就又被姜爱红盯上了:“石成同志,你觉得我说的在不在理?”
    “在理,在理,”石成赶忙起身,举起酒杯说,“我敬老贺,还有在座的女同志一杯,算赔礼,讲同志您看成不?”
    姜爱红摆手说:“你问我没用,得问他们。”
    贺东川拖着声音:“行倒是行。”
    石成了解贺东川的性格,一听他这调子心里就生出不祥的预感,一个劲地给他使眼色。
    然而贺东川全当自己没看到,笑着说:“一杯酒敬我们这么多人,想得挺美啊。”
    石成:“……那你说怎么办?”
    “这就得问女同志的意见了。”贺东川把问题丢给军嫂们。
    大家起哄道:“没错,一杯酒肯定不够,至少得三杯。”
    “三杯哪够啊,至少得一人敬一杯!”
    石成赶忙求饶:“各位姑奶奶,求你们行行好,一人一杯,我喝是能喝,但明天你们就得去医院见我了。”
    戳戳自己媳妇,让她帮自己说说话。
    石成媳妇笑着说:“这会我可帮不了你。”
    有军嫂笑道:“看,连你媳妇都不帮你。”
    闹归闹,大家都没想让石成真喝出问题,所以最后只让他喝了三杯酒赔罪。
    有了这个开场,后面大家喝得都有点嗨,整个九月份,家属院里气氛都不太好,不仅是因为伟人逝世而难过,也因为紧绷的局势。
    他们都怕打仗。
    直到这个月,局势渐渐明朗,大院众人情绪才渐渐松懈,再加上月初那四个人被带走,这场长达十年的大运动正式宣告结束,大家心里怎么能不高兴。
    于是一顿饭下来,至少有一半人喝得东倒西歪。
    贺东川也喝多了,酒席开始前他就跟苏婷打了申请,说他们马上要搬走了,今天说不定是他们最后一次坐在一起喝酒,他能不能敞开喝。
    离开平川岛是偏离原著的大剧情,同时意味着贺东川正式脱离剧情引力,活下来的概率大大提升。
    想到这苏婷的心情就非常愉悦,所以她痛快答应了贺东川的申请:“只要不喝到胃出血,什么都好说。”
    而敞开了喝的结果,就是醉得不省人事,最后被苏婷和唯一清醒的男同志扶着送进主卧。
    其他人也是靠这名男同志帮忙送回去的,于是他虽然没喝醉,但人却快累瘫了,送完最后一个人回来就趴在了饭桌上,感慨说:“我这还不如喝醉。”
    剩下的几名军嫂闻言,都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十二点开饭,吃完喝醉差不多两点,等收拾完时针就快走向三点,这个时间不算早,但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所以余小芳等帮忙扫尾的人没走,而是各倒一杯热茶,跟苏婷围着饭桌坐着闲聊。
    聊着聊着,余小芳想起来问:“你们行李收拾好了吗?”
    “差不多了。”
    “东西呢?都转卖了?”
    “电风扇、自行车、沙发茶几、书柜和书桌转卖了。”
    余小芳问:“床和衣柜呢?我记得这些也是你来随军那会,贺同志找人另打的吧?”
    主卧的衣柜和床的确是贺东川找人打的,因为房子分下来时,主卧里的床太破了,眼看就要散架。
    虽然贺东川是被算计娶的原身,婚后关系也不和睦,但他没想过要在物质上亏待原身,所以主卧家具都换了新的。反倒是次卧,因为凑合着能用,所以他没动。
    苏婷说:“我们想着分下来的房子本来就带了家具,我们把旧的处理掉了,应该补一套新的,就没动主卧的家具。”
    “你们这也太亏了,分下来的可都是旧东西,你们房间里的创和衣柜我看过,再用十年都没问题。”
    “好好的家具,我们总不能因为觉得亏了就毁掉吧。”苏婷觉得不能这么算,摆手说,“留着吧,只要后面住进来的人能喜欢这套家具,我心里就高兴了。”
    说着又忍不住笑起来:“看我,现在自己都没搬走,就开始想这些事了,咸吃萝卜淡操心。”
    “你这不叫咸吃萝卜淡操心,应该叫好心。”余小芳感慨,“要是我住进来那会,家里有这么好的家具,我得乐死。”
    李桂芳说:“是啊,我家那张床也不太行,有只脚短了一截,下面用砖块垫着才能睡觉。”
    余小芳问:“你们不找人打一张床?”
    “也不知道能住几年,将就着睡吧。”李桂芳摆手说。
    余小芳想想点头说:“也是,像苏婷他们,买的电器,打的家具,当初都花了大价钱,现在只能折价卖,太亏了。”
    余小芳说的是调职转业,而李桂芳说的是离婚,虽然这半年她和齐胜刚之间的关系好了很多,但她对这段婚姻却看得越来越淡。
    说起来也好笑,当初她刚来平川岛,是她讨好齐胜刚,而他对她爱答不理,现在一年多过去,他们之间的婚姻地位几乎倒转。
    究其原因,不过是她变强大了。
    因为工作出色,五月份李桂芳升了组长,虽然工资没多多少,手底下也没管着几个人,但也能算得上领到了。
    再加上认字多了,李桂芳现在底气渐足,说话做事都更有章法,身上再无当初的土气。
    以前李桂芳不明白,这么多年夫妻,为什么齐胜刚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
    现在李桂芳懂了,或许她从来都不是他理想的妻子,他想要的,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大家小姐,娶她不过是为了名声做出的让步。
    他从没有爱过她,也没有看上过她,甚至,他觉得她带不出去。
    所以她来随军,他连跟她一起走路,都要离得远远的。
    现在她变了,认识了字,有了文化,工作也算得上体面,终于能带的出手了,他也终于注意到她,想跟她好好过日子了。
    可凭什么呢?
    她不优秀的时候他冷着,她变优秀了,凭什么他还觉得她愿意跟他过日子?
    有时候,李桂芳真想把这些话啐到齐胜刚脸上,但想到未来、想到孩子,她忍住了,还要再等等。
    虽然知道余小芳误会了,但李桂芳并没有纠正,只浅笑着说:“确实是这样。”
    余小芳和李桂芳都觉得苏婷亏了,但她本人觉得还好。
    这时候买东西要票,电器价格跌得没那么快,自行车也一样,毕竟是三大件之一,哪怕用了两年多,也能卖一百多。
    家具倒是有折旧,但这些本来就是找周边大队社员打的,价格比商场便宜至少一半,再加上他们用了一年多,亏也没多少钱。
    苏婷觉得可惜的是票,工业券难攒,电风扇和自行车票难弄。
    不过马上就要入冬了,沪市那边比平川岛温度更低,他们暂时不用操心电风扇的事,至于买不买自行车,也能等落脚后再操心。
    现在琢磨这些,太早了。
    见苏婷这么乐观,大家都没再说什么,去沪市好啊,大基地,大城市,如果有机会,就算要甩卖家具她们也乐意搬过去。
    ……
    送走余小芳等人后,苏婷就回了主卧,拿下贺东川额头的毛巾,打冷水浸湿再折起来放回去。
    因为怕弄醒贺东川,过程中苏婷一直很小心,但可能是酒醒了,她刚收回手,就被贺东川攥住了手腕。
    不过他有眼镜仍闭着,眉间隆起褶皱。
    “醒了?”苏婷问。
    “嗯。”贺东川含糊应了声,半眯起眼睛问,“人都走了?”
    “走了,要不要给你煮点醒酒汤?”
    一听醒酒汤,贺东川眉毛皱得更加厉害:“不用,你给我倒杯水就行。”
    “行。”苏婷忍不住笑,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扶着他靠起来问,“自己喝能行吧?”
    已经伸出手准备拿杯子的贺东川果断收回手,低声说:“不太行。”
    近距离观摩完他一连串动作的苏婷:“我看你是懒筋犯了。”
    “我平时那么勤快,也该犯一犯懒筋了。”贺东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张嘴说,“老婆,我想喝水。”
    苏婷:“……”
    如果他们家搞个脸皮厚度排行榜,贺东川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苏婷端起水杯,送到贺东川嘴边,喂他喝掉半杯水。
    喝完水,贺东川就想上厕所,明明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却偏要装作走不了路,要苏婷扶着去浴室。
    苏婷才不惯他这臭毛病,冷笑说:“走不了路还上什么厕所,憋着吧。”
    叫不动媳妇,贺东川只好自己爬起来,迈着毫不虚浮的步子去浴室。上完厕所出来,他不打算继续装醉了,找衣服准备洗澡。
    苏婷看了眼闹钟:“还不到五点,你洗那么早干嘛?”
    “想亲你。”
    “什么?”苏婷一下没听明白。
    贺东川转过身,弯腰凑到苏婷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一脸认真地说:“洗澡刷牙,回来亲你。”
    苏婷:“……”
    靠,有被撩到!
    第85章 搬家前
    以前父子俩洗澡用的是普通肥皂, 无色无味,苏婷用的则是香皂,味道并不浓郁, 但洗完后身上能有淡淡的香味。
    有次贺焱闻到她身上的味道, 搞清楚怎么来的后,就强烈要求换肥皂, 他也想要身上香喷喷的。
    其实香皂比普通肥皂贵不了几毛钱,之前苏婷给他们父子买普通肥皂也不是为了省钱, 只是惯性思维, 觉得男人以及男孩可能不太喜欢身上太香。
    既然贺焱强烈要求,贺东川又没反对,后面再买肥皂,苏婷一律选择香皂。
    当然,她用的香皂和父子俩用的一直都是分开的。
    说起来, 他们家浴室里最多的东西就是肥皂盒,里面装的肥皂有洗头的、洗澡的, 洗澡还要分她和父子俩的,还有专门洗手的。
    而且这些肥皂,只要父子俩敢搞错用途,并被苏婷知道了,她都要严厉批评他们,毕竟这关系到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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