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瓦萨克更加豪勇,将彩旗挥动数下,接着就拽着穆什格往前走。
    说来让人感到惊讶,关卡拒马后的敌军似乎被瓦萨克的胆勇给震慑住了,居然不敢再射击了,即便瓦萨克身上锁子甲在夜中折射着光芒,铳声迅速稀疏乃至停息下来。
    这两位居然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到河川前,而后踏入没膝的水中,挣扎着冲到了个不大的河心沙洲上,“你可真是勇猛啊!”穆什格累得瘫在沙洲边沿,对着“波斯豺”瓦萨克赞叹着说。
    瓦萨克则用他那于黝黑脸庞里更显精光的双眼,对着后方吉姆堡的混战扫视了下,可能整支队伍就他和穆什格两位逃出来,其余的佣兵不是被杀就是被俘虏了。观察完确定安全,瓦萨克半跪下来撕下衣角,替副手包扎了手腕,“不要再逗留,我们继续上路。”
    待到他俩继续朝前跋涉了近半个古里后,在面布满尖桩、荆刺和蒺藜的断崖前,扔下了数根绳索瘫在那儿,瓦萨克很精细地将障碍物全都移开,接着塔楼上就有戍守的士兵听到响动,举着火把,拉着弓瞄准他俩。
    穆什格急忙挥手,喊了几句。
    “他手腕受伤,扔下个软梯下来。”瓦萨克抬头要求说。
    一会儿后,软梯抛掷下来,于是穆什格单手缓缓爬上,瓦萨克掩护在后,两人一步一步攀缘上了外墙,总算是脱离了“危险”......
    次日,在主堡外的平场上,马哈德泽里将军亲自为英勇无畏的瓦萨克佣兵褒奖,拔擢他为内城最东的一座哨塔的戍守军官,还奖赏他十二枚足色的索立德旧金币,但因围城局势紧张,故而“先发放六枚,待到得胜后补足。”
    当喇叭声吹起来后,外围守卫者旅团和柏勒洛丰旅团的抛石机已不断朝南坡的屋舍上抛射火毬或石丸了。
    马哈德泽里依旧没让这位进入主堡的内部,他只是将系着丝带的金币宛若勋章那般地送到了瓦萨克的手中,并且继续让穆什格当这位的副官。
    不过在褒奖典礼的短时间内,“瓦萨克”已看清楚了:喀尔斯的外墙应该周长达一万两千到一万三千五百安娜尺,而位于顶端的主堡其实是沿着西侧和北侧的天堑而造的,呈不规则的四方形,它东西走向的城墙被守捉官在心中测算得十分准确,大约有一千二百安娜尺不到,现在马哈德泽里和他所站的位置是这座堡垒的南门,铭文上刻着“奥塔门”的字样。
    而东门也很容易打探,名曰“贝尔兰姆门”,它是堡内士兵前往东侧两处独立哨堡的固定通道。
    最让守捉官牵挂的,是没能看到的西边的城门和北面的城门,特别是后者,应是这座喀尔斯城堡的主门,攻破这里的话,喀尔斯堡就会回天乏术,但它却隐藏座落在自己视线之外,根本不清楚规制如何。
    等到守捉官被配送到内城东侧的哨堡后,在高文所在的沙努赫高地上,哈达迪和希尔凡两国的仆从军由两位王公分别带领,由其下数日内分别抵达。
    绯帐内高文设置了酒宴,由随他出征的独腕陪睡官温若明娜和机要官菲拉克托斯筹办,来款待这两位,其中马努希赫尔筹募了两千五百人(其余人留守托耳托米),而艾哈迈迪也拼凑了三千人,当日高文就用指挥棒给二位画出了“攻守范围”——给我自城堡的东线单独出击,目标是攻取对面的奇亚尔特镇,那样便能威胁抄断到建造者大卫主营的后路,还能对喀尔斯造成三面包围之态势。
    当然奇亚尔特绝非无人把守的,在那里有建造者大卫麾下三千名精锐的阿尼士兵,其中还有在先前罗伊之战里让这两位王公丧胆的三百名重甲骑兵。
    马努希赫尔与艾哈迈迪对着这个指令,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
    “贵方合军足有五千五百人,而奇亚尔特的守军也不过三千人。此外为了增强你们的攻击力量,我特派凯撒具装骑兵团和一支炮兵分遣队,前去那里担当你们的后备。”高文很慷慨地许诺说。
    但二位都知道,这些军队与其说是协助,勿宁说是来给他们当督战的。
    绯帐内酒宴迅速就结束了,高文握着权杖站在沙努赫高地的背坡望着西下的残阳和云霞,疏散着自己的心情,军仆木扎非阿丁正在旁边用木架举着“船长”,给它喂食新鲜的肉。
    陪睡官温若明娜走了过来,询问大主保人对她筹办的筵席还满意否。
    “唔,你和菲拉克托斯处置得很好。”高文昂起下颔,对着远方向陪睡官赞许道,“温若明娜我觉得筵席除去要注意菜肴的可口和舒适外,更重要的是安排好宾客间的序位。没错,就是序位,一个成功的筵席筹办者往往也能调理好一个郡区,不,甚至是一个帝国。”
    “您简直谬赞了。”陪睡官瞪大眼睛伏低身躯,受宠若惊。
    但高文却似乎另有所指,于是没有停下说话的步伐,“击灭西奥多罗和建造者大卫并不是问题,重点是如何处分大亚美尼亚北部、特拉布宗、查尔迪亚和乔治亚、阿兰地区,这就像是你在筵席上绞尽脑汁如何安排序位是一样的道理呢,温若明娜。”
    “我觉得您应该考虑,考虑分封出自己的子嗣来守卫未来塔尔苏斯国的藩屏。”最终,陪睡官鼓起莫大的勇气,提出了这个建议。
    “哦?你可以痛快畅谈自己的见解,温若明娜。”高文抬起权杖,点在自己的另外个掌心。
    “请原谅我,区区来自阿迪盖的家奴居然又无视先前凯撒和大主保人的告诫,开始对王室政略鼓动唇舌了!”温若明娜紧张又自卑。
    “没关系,谈谈吧。就算是仆人和主人,不也算是最亲密的朋友吗?”高文和颜悦色地坐在了矮椅上。
    “是,遵命。我只是觉得未来将哈达迪分封到库塔伊西即可,但出海口即法希斯港(今日的格鲁吉亚的波季港)不应该给予之。”
    “那应该给谁呢?”高文继续笑着询问下去。
    温若明娜额头微微因为紧张渗出些汗珠,语气有点结巴,“依卑贱的奴仆我的见解,是否可以将法希斯这个出海口,送给未来要复兴的大亚美尼亚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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