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响起,鲁本王子往自己的左侧看去——自马米斯特拉城的方向,又有三支怪异的敌人步兵支队,列成了前一后二的品字阵型,前方的旗官也陆续放倒方旗,各士兵举着亮晃晃的巨大长矛,轰然朝自己的阵线袭来。
    这会儿,王子属下的弓箭手们,纷纷按照队列就位,很敏捷地对着山丘上奔下来的长矛步兵们,搭弦抛射,班达支队两侧周围的意大利老兵们纷纷举盾卫护:而后,还没等亚美尼亚的箭手射出第三支箭来,大批大批的矛刃,已经带着狂风,逼到自己的“睫毛”前了!
    轰然声里,鲁本王子只能与侍从们骑着马,混杂着到处乱跑的步骑,望着先前涉过的费拉米斯河畔奔去,希望在那里重新组织起防御线,抵挡住这群疯狂的豪猪们。河川边,看到王子旗帜所在后,亚美尼亚的旗官们沉着发布着号令,后续赶来的步兵们,矛手、弓箭手开始排排列成纵深队形,准备抗住高文自山丘而下的三支班达的冲击。
    这会儿,自前后两条战线间,高文的六百名骑兵列成疾行的纵队,在乔瓦尼和木扎非阿丁的引导下,自集结的隐蔽地带进发,马蹄翻飞而过,扬起一道足以遮盖马米斯特拉城轮廓的灰尘雾幕,横着切向了攻击鲍德温营地的坦克雷德所部。
    在银天鹅旗下,歌德希尔德满头汗水,与其他军仆正跪在地上,为她的夫君鲍德温扎着绑腿,在他们的周围,披上重铠,扬起长矛与剑的法兰克骑士军士们,呼喝呐喊而过,“给这群背信弃义的人点颜色瞧瞧!”已经穿上锁子甲的鲍德温举拳怒吼道,“上帝会惩罚诺曼和亚美尼亚匪徒的,而你们就是上帝的鞭挞。”
    而后鲍德温提着钉锤,帮妻子擦拭了额头上黏住发丝的汗水,与她亲吻了下,“等着我的凯旋歌德希尔德,在塔尔苏斯城你会成为尊贵的后的!”接着他跨上战马,奥登举着晨星锤、伯克擎剑、掌旗官吉塞尔伯特持矛,卫护其左右,纷纷赶赴战场,只留下歌德希尔德,有些摇晃着立在尘土飞扬里,对着急速逝去的丈夫不断挥手。
    二线营地防栅前,预先埋伏在此处的法兰克步兵团冲出,使用长矛、弩箭奋勇抵御着坦克雷德骑兵的突袭,并隔着鹿角木栅,与卡拉布里亚轻兵们鏖战。各个出口和小径,法兰克的骑兵不断涌出,看起来早有预备,“可恶,我中了奸计!”挥剑四处格挡砍杀的坦克雷德怒喊道,“此次我们不但会失败,更加无颜去向圣座解释了,沦为了罪人。”
    “阁下快退!”帕克阿德与赫拉克勒斯父子骑马,将坦克雷德护在中央,那边布雷德与理查德统帅骑兵们,将鸢盾叠起,组成到徐徐后撤的殿后战线,咬着牙抵挡着鲍德温与乔瓦尼两道骑兵战线的交错猛攻,维系着摇摇欲坠的队形。
    此刻,在靠近海湾的那边,奥森将军的部众们,竖起了黑底的“圣中指骨”旗帜,也和自坦克雷德左翼攻来的各亚美尼亚统领们混战在一起。整个费拉米斯河两岸,是刀光剑影,杀声震天。
    “大哥,该我们上了。”营地旁侧的树林边,看着厮杀一片的前方,艾斯.卡列戈斯对着他的长兄喊到,“战局现在对我们有利,要是再不出手,那么得胜后的战利品就会被奥森那家伙领走。”
    其余两位卡列戈斯颔首,“两个弟弟现在也在高文那边,我们兄弟仨年轻时就被派驻到这西斯城来,日子过得哪有穆特河谷的老四和老五逍遥?现在也该是叫老爹重新审视我们的时候了——艾斯,你带着所有的步兵和箭手,去增援那边的奥森,我俩带着骑兵,前去助鲍德温爵爷一臂之力!”言毕,二百名骑兵跟在两位卡列戈斯身后,也呐喊着加入了战团,猛攻布雷德的圣旗骑兵连队。
    另外边战场,当越来越多的骑兵重新集结在鲁本王子的身边后,原本回马奔走的王子,亲眼瞥见在敌人步兵支队齐齐冲锋的间隙当中,高文和他的大纛,正移动到了处小阜上,“机会来了,杀了这头狼!”鲁本王子愤怒喊起来,接着带着三百余骑兵,自红手旅团步兵班达支队的矛刃前飞也般掠过,对着高文猛扑过去。
    “歌利亚给我上!”高文看来潮水般呼喝卷来的亚美尼亚骑兵,对着守卫在大纛下的迪姆.胡瑟欣喊到——身披双重铠甲的迪姆怒吼着,单手举着六角蒺藜锤,另外只手举着铜质希腊大盾挡在高文马前,与其余的卫队武士,列在小阜上用盾牌和战斧,将主帅拱卫得滴水不漏。
    亚美尼亚骑兵飞驰而来,梭镖像道道闪电般劈开空气,砰砰砰砸在了卫队的盾墙之上,武士们都沉着腰呼喊着口号,牢牢占住了自己的位置,没有丝毫的动摇,“去死吧胡狼。”鲁本王子亲自拉着辔头,将手里的骑矛斜着高举,对着镇定自若立在大纛下的高文挑衅呼喊着,刺目的阳光直射而来,他对着高文的高大黑影狠狠地,将手中的骑矛飞掷过去。
    “砰”声巨响,迪姆.歌利亚像座铁塔般护在高文的面前,他的圆形铜盾挡下了王子的飞矛,“告诉你歌利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哪怕对最美丽的女孩也要这样。”高文喊到,迪姆便咆哮着,将矛拔下,听从了将军的告诫,回转矛尖,呜哇快叫声,那骑矛雷电般,直直地掠过几位面无人色的亚美尼亚骑兵头顶,砸到了鲁本王子身上!
    “王子殿下!”
    鲁本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浪,从自己坐骑的背上翻转肆虐,马鞍、笼头、马衣碎裂开来,各种碎片和血,在他面前舞动着,战马的悲鸣当中,眼前天旋地转,镀金的头盔也自脑壳上坠下,无法抑制的力量,瞬间把自己掀下马来,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之上。
    待到他挣扎着在侍从们的保护下爬起来后,用手摸着痛得要命的鼻翼,结果掌心和指间全是血,王子瞪着双眼,惊叫起来——但其实歌利亚的飞矛,只是刺死了他的战马,那些鼻血是他的擦伤摔伤所致。
    “鬣狗。”当王子抬起脸上,仰视着阳光下,红手大纛下的那个棕发碧眼的将军时,清晰在战阵喊杀里,听到了对方这句话,是针对自己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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