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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芳殿内,温明蕴正在焦急地等着消息,虽说三五不时有人送消息过来,但并不及时,而且剧情跌宕起伏,牵扯甚广。
    先是指认程亭钰不是程家的种,之后武鸣又来了,还杀了一个间谍,正好是其中的证人之一,瞬间推翻了程国公的指正。
    后面滴血验亲也通过了,而如今有人来传召她,证明又有别的事情发生。
    “程夫人,奴才小辉子,您快跟奴才来,皇上传召,这一路上奴才跟您说说光明殿里发生的后续。”小辉子冲她行了一礼,便立刻要带她走。
    温明蕴理了理发髻,就快步跟上。
    外面已经有轿辇在等着,左右护着的宫人全是五公主的心腹,显然是让小辉子安心给温明蕴通风报信。
    快到光明殿门口时,五公主已经在等着她了。
    “程亭钰对削爵一事十分坚持,我本来是不想牵扯你出来,免得你受牵连。不过程亭钰已经稳操胜券了,父皇也显然站在他那边,对削掉程家的爵位喜闻乐见,所以应该没什么牵扯了。我是想你近距离去看看武鸣将军。”
    “那位战神也在啊,之前只能远观,这回可是个好机会。你仔细瞧瞧他,看看他到底和常人有哪里不同!”五公主忍不住说道。
    温明蕴原本有些忐忑的情绪,听到五公主这番话,瞬间就放下心来,甚至脸上还忍不住带了几分笑容。
    “哪有什么不同,还不是一张嘴一个鼻子两只眼睛。”温明蕴调侃道。
    “嘿,你怎么知道?没人见过他面具下的脸,谁知道他几张嘴,说不定他额头上还多长了一只眼睛呢,所以天赋神勇,以一己之力挑破北魏营帐,夺得战神之名!”
    五公主明显不信,她撅着嘴,着实有些费解。
    由于北魏之前经常要挑战大烨猛将,后来武鸣领人回来之后,这活儿就都交给了北疆将士们。
    武鸣经常被传召进宫,五公主自然也在宴席上见过他,基本上很少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几乎从头到脚都观察得相当仔细。
    可是她却根本看不透他,这个男人除了那只眼睛和头发,以及双手之外,其余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根本无法探寻,哪怕她看得再仔细,也不过是白搭。
    甚至因为看得太久太认真了,最后眼睛睁得太累,眼泪倒是汹涌不止。
    而这一幕,也不知道被谁告诉了皇上,皇上吓得一激灵,连夜召她过去训话。
    勒令她不允许把坏主意打到武鸣身上,当时皇上说得话还挺吓人的。
    “哪怕这天下男人都死绝了,你也不能对他产生非分之想,望京对北疆施压多次,百姓中早有传言,恐怕武鸣也早就怀恨在心,正愁没什么借口呢。你若是这时候对他出手,想要睡他,他就有了出师之名,堂堂公主竟然要侮辱他,父皇可兜不住!”
    或许是晚宴上吃多了几杯酒,又或许是大晚上总容易让人心底防线变低,在这个最宠爱的女儿面前,皇上忍不住说了几句真心话。
    就算是武鸣带着北疆进京的人只有两百,但是皇帝也丝毫不敢小瞧他。
    哪怕望京驻军五万,他随时拿令牌能快速调来更多的守军,可是他也不敢赌。
    这可是武鸣啊,被封为战神的男人,在那种苛刻条件下,一力杀进敌营,用抢尖挑起敌军将领头颅的人。
    在他身上,人数根本不算什么,发生奇迹才是合情合理的。
    五公主再三保证不会的,她只是好奇,并不是想睡人家。
    等皇上终于要放她离开时,原本闭着眼睛假寐的九五之尊,忽然轻声开口:“娉婷,朕之前看到你哭了?你是不是很想得到他,但是他真不行,父皇完成不了你的心愿。”
    显然皇上是误会了,她当时不过是眼睛干涩到流泪,而皇上则以为她是求而不得的眼泪。
    那天晚上,父皇说的话,就像是一道魔咒一样,钻进她的脑子里,时不时地响起。
    可是她又没人可说,只能憋着,但是如意不一样,虽然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是看完了,她们俩凑在一起说说武鸣的坏话,也不错啊。
    “我去了。”温明蕴松开她的手,跟着小辉子进了光明偏殿。
    偏殿内并无程亭钰的身影,只有程国公以及两位男子,还有一位气质甚佳的妇人。
    温明蕴大致扫了一眼,就都对上了人。
    戴面具的男人,自然是武鸣将军,另一位陌生武将,肯定是于钟了。
    那位气质温和头发半百的妇人,自然就是她的婆婆,江扬赵氏。
    “见过两位将军,见过夫人。”温明蕴轻轻福身行了一礼。
    她完全忽视了程国公,表现得温和有礼,当然她已经知道赵雅茹不喜程亭钰一事,因此并没有叫母亲,而是克制地唤了夫人。
    “夫人,听听这陌生的称呼,连街坊四邻都不如。程亭钰早就跟你说过吧,我就说他是野种,哪有亲生的这么狠。”程国公毫不客气地嗤笑了一声,非常不满地道。
    “若真不是亲生的就好了,想必您上次的派人引起的火灾,我们若是报复回去,也不至于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不肖子孙了。”温明蕴偏头看了他一眼,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瞬间偏殿内寂静无声,程国公显然没想到她态度这么强硬,而且还是在光明殿,这可是皇上的地盘。
    虽然看起来,房间里只有这么几个人,但他可以肯定,处处都有皇上的眼线,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最后都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而温明蕴竟然如此大胆地暴露着自己的恶毒,连放火一事都大剌剌地说出来。
    “你竟敢有这种心思?这么多人作见证,若是我们程家有个三长两短,可都是这毒妇派人行凶的!”程国公抬手指着人骂。
    可是指到的地方却空无一人,原料费温明蕴早就找了把椅子坐下了。
    他尴尬地放下手,只是怨恨地瞪着她。
    “行啊,那我等着您。千万要记得,您得是被火烧了,我才认,其他方法我不认的。如果您实在恨我,也可以自己点把火自焚,栽赃到我头上来,我非常期待。”温明蕴勾了勾唇角,冲他阴冷一笑。
    从温明蕴进来之后,于钟就一直在看戏,甚至因为她长得好,他还着实欣赏了一番。
    之后凑到武鸣耳边,低声道:“程亭钰艳福不浅啊。”
    武鸣没说话,只是伸手弹了一下,瞬间于钟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痛呼声就卡在嗓子眼儿里,他的大脚趾都快掉了,也不知道老大是用什么暗器,但是碍于这是狗皇帝的地盘,他愣是不敢叫出声。
    由于他的突然动作,其他人还都纷纷看向他,于钟只能装作没事人一样,甩着胳膊笑着道:“我走走路,松快松快,你们继续。”
    于钟忍着剧痛的脚趾,努力走得四平八稳,不让人看出他其实已经是半瘸了。
    他的视线四处搜寻着,在这种地方,老大不可能用常见暗器。
    最终他看到一点糕点渣捏成的小球躺在拐角处,忍不住憋气。
    一块糕点的碎渣,就让他的脚趾受到如此大的伤害,这还是人吗?
    再说他也没说什么混账话啊,只不过是对程亭钰表达羡慕,难不成这个女人有所不妥当?
    他重新坐了回去,若有似无地盯着温明蕴。
    实际上武鸣说带他进宫,告诉他在望京布局的隐秘,可是这进宫的路上,武鸣都在说二人如何配合,杀掉那个老妇人丫鬟,并且栽赃成间谍,至于其他隐秘,他是一丁点儿都没看出来。
    不过老大布的局,明显就在程亭钰身上,否则不会三番五次出手相救,还要注意隐蔽,不想让人察觉。
    之后他就听到了温明蕴对着程国公放得狠话,瞬间挺直了腰板,他竟然在一个弱女子身上捕捉到了一瞬间的杀气。
    虽然那杀气不是冲着他来的,但依然让人难以置信。
    由于程国公缠着温明蕴,因此他盯得更加肆无忌惮。
    “你这是在诅咒我去死吗?”程国公抬手指着她。
    温明蕴翻了个白眼:“什么脏东西,也配让我诅咒?”
    “您还是别说话了,耐心等结果吧,不然之后去了皇上那里,我也要告你一状,虐待儿媳。”她直接搬出皇上,来堵他的嘴。
    程国公虽然恼怒不已,但是温明蕴有恃无恐,他也只能闭嘴。
    偏殿内恢复了一片寂静,温明蕴也总算有机会,再次打量殿内的人。
    除了于钟之外,她对另外两人都很好奇。
    虽说滴血验亲的结果出来了,但当时姜院判在场,他们夫妻俩早已与姜老头儿成了合作伙伴,这种事情他肯定能出手相帮。
    程亭钰身上秘密太多,却不像个不孝子,若赵氏真是他亲娘,他怎会不让她去拜见。
    若是真如程国公所说,赵氏知晓儿子被掉包一事,她又如何能忍得下来,常年居于静思庵,与其说是眼不见心不烦,更像是逃避。
    至于那位武鸣将军,别说她了,全大烨朝和北魏两国人民,恐怕都对他有所好奇。
    这样一个被人神化的人,注定有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程夫人,皇上让程大爷来和您说说话。”殿外传来小太监的通禀声。
    很快“程亭钰”就走了进来,显然是为了在太监面前表演,他快走了几步,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只是当他大步走进殿内,看到武鸣和于钟还没走时,脚步瞬间就变得僵硬了起来,两条腿都走不动路了。
    “你有什么话要说?”温明蕴见他突如其来的发呆,忍不住皱了皱眉,立刻提醒道。
    这小子演技不行啊,怎么在她面前频频出错,程亭钰到底是怎么选中他的?
    “夫人,我请求皇上将程家的爵位削去,若是你和岳父怪罪,我自会去程府负荆请罪。若是你还有别的要求,能满足的,我一定都满足!”影十三一开始说前两句话的时候,舌头还有些打结,后面强迫自己把眼神收回来,才勉强顺溜了些。
    不过好在他表现得既激动又愧疚,想必周围的人都能理解。
    温明蕴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不过此时依然装作第一次听到,面露惊讶。
    “哼,什么准备,恐怕你已经这么干了吧?你可别信这小畜生的鬼话,他根本没和你商量,还说什么尊重妻子,我看他完全想不起你姓甚名谁!”程国公不甘寂寞地跳出来。
    实际上他的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儿里了,他也不知道程亭钰和两位丞相,在皇上面前究竟是怎么说的,又是否统一了意见,总之若是能激起温明蕴的怒火,给这桩事来上些阻碍,他心里也能好受些。
    温明蕴看都没看他,而是紧盯着“程亭钰”的脸,鼓励地道:“此事的确重大,不过你无需担心我会不同意,那程家的国公之位,就算不撤掉,也轮不到你头上。当初我爹将我嫁于你之时,你就不是世子,除了姓程之外,也只是一介白身而已。如今削了程家的爵,你的身份仍然未变,我为何会怪你?”
    “我爹一向通情达理,他就更不可能责怪你,根本不用负荆请罪。”
    她轻声细语地安抚着,简直就是如沐春风。
    殿内的众人看过去,就见温明蕴一双杏眸,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端得那叫一个柔情似水,专一多情,简直让人的心都要化了。
    不提被她注视的人,就连旁观者都要怔愣片刻,感叹程亭钰的好运,恨不得以身代之。
    然而被她盯着的影十三,十分的不解风情,要不是碍于还要把戏给演下去,他肯定已经控制不住地浑身打颤了。
    完了完了,等他回去,又要遭殃了。
    主子吃起醋来,可是非常不人道的。
    小心眼的男人,真的很可怕。
    “程亭钰”交代完,就又回到正殿,这回连程国公都被叫了过去。
    很显然皇上已经做出了决定,很快削爵的圣旨就已经传了出来。
    由于程国公残害长孙,而程宗然将军临终有托,让皇上照拂他的孩子。经程亭钰强烈要求,程家被削去“国公”爵位,收回所有国公特权,程家所有人五日内搬出国公府。
    府内物品,除却宫中赏赐,其余物什可带走,至于御赐之物则追回转交程亭钰之手。程家长房一脉,若是三代之内有英才诞生,可恢复爵位。
    这道圣旨被宣读出来的时候,温明蕴忍不住在心底嘲笑一声。
    最后一句话,看起来是个巨大的甜枣,实际上等于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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