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糖脑袋还有些“嗡嗡嗡”的感觉,听见她的声音更加难受了,“刚醒,嫂子,小点声,我难受。”
    齐嫂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顿时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对不住,是嫂子太高兴了。”
    她把声音放轻了,听起来舒服不少。
    姜糖勉强朝她笑笑,“我睡了多久?小李怎么样了?”
    “睡了两天,小李也没事,你就放心吧。”齐嫂子将保温盒放到病床旁边的椅子上,随即看向她,“小柯说你醒来还得再检查一遍,我先去跟她说一声你醒了。”
    说着齐嫂子不等姜糖反应,便风风火火出了病房。
    姜糖见状只好闭上眼睛养神,她现在头又疼又晕,还有点恶心想吐。
    没一会儿,病房门外又传来脚步声,随即是齐嫂子和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响起,听话里的意思是在讨论她的伤。
    姜糖睁开眼睛,齐嫂子身旁有个一个身着白大褂,留着齐耳短发,五官干净秀气的女人。
    “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女人面色淡淡,低头询问她。
    姜糖猜她就是齐嫂子口中的小柯。
    “头痛,头晕,恶心想吐。”姜糖实话实话。
    柯静在本子上记下,又询问了她一些其他症状,最后合上本子:“行,我知道了,你目前身体没什么大碍,好好养养就可以了。”
    说着她又交代一些注意事项,齐嫂子很认真地听着,又仔细地反复确认。
    而姜糖听着她们的声音,只感觉脑袋“嗡嗡嗡”,十分难受烦躁。
    她扫了一眼柯静,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倒是齐嫂子注意到她脸色不好,便猜到她可能又难受了,便露出歉意的表情看向柯静:“小柯啊,我们去外面说吧,让小姜好好休息一下。”
    柯静闻言表情一顿,不过很快便恢复,“不用,该说的都说完了,齐嫂子,我就先走了。”
    “好。”齐嫂子笑着送她出病房门口。
    姜糖默默关注着她们,见齐嫂子回来,假装不经意地打听:“她是卫生站的医生吗?怎么以前没见过她,也没听说过她呢?”
    齐嫂子拿起椅子上的保温盒,自己坐上去,“因为小柯是从别的地方调来的。”
    姜糖心念一动,问道:“知道是从什么地方调来的不?”
    “这我哪知道啊?”齐嫂子瞥了她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是担心她年纪小,技术不过关?”
    “当然不是。”姜糖否认,她只是觉得对方的态度有些奇怪,当然,有可能是她的错觉。
    不过她否认地这么快,齐嫂子只当她是死鸭子嘴硬,“其实你不用担心,我听我们家老齐说过,小柯同志是上过大学的,而且在别的大军区待过,又上过前线,经验很丰富。”
    “我真的没有在担心。”姜糖无奈地解释:“我相信徐望归,要是医生不靠谱,怎么会允许对方给我治病?”
    齐嫂子闻言霎时笑出声,她瞪了姜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精力开玩笑。”
    姜糖也扯了扯嘴角,语气轻松地说道:“我这命硬着呢,怕什么。”
    齐嫂子没好气地指了指她,下意识想如同往常般戳姜糖脑袋,目光触及她脑袋上白色的纱布,动作陡然一顿,终究没忍住红了眼眶。
    “都怪那天杀的恶人,你说你这么好的一姑娘,他们怎么就看你不顺眼了。”齐嫂子抹了抹眼泪,“我家老齐说了,冲你头上这伤,对方是下了死手的。”
    别说齐嫂子了,姜糖这个当事人都想不明白自己得罪了谁,想到什么,她又问道:“我昏迷前好像听到徐望归的声音了,那人被抓住了吗?”
    “都跑到部队门口了,能不抓住吗?”齐嫂子白了她一眼,又有些恼恨地说道:“苏师长说了一定查出背后的人,这事儿太恶劣了,简直不将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其实不用她说,姜糖也知道,对方肯定也很清楚,所以不顾一切想弄死姜糖,不就想着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吗?
    “那现在有线索了吗?对方有没有说他背后是什么人?”姜糖打听。
    齐嫂子摇头,“不知道,有线索也不会朝外说,等小徐来了,你问问看,毕竟你是当事人,有权知道。”
    两人说话间,齐嫂子已经把保温盒里的鸡汤倒出来。姜糖在她的搀扶下,勉强靠着床头坐起来。
    姜糖昏迷两天粒米未进,也确实是饿了,就着齐嫂子喂过来的鸡汤,浅浅喝了一小碗。
    喝完鸡汤,姜糖感觉到明显的精神不济,她又在齐嫂子的搀扶下躺下。
    “真是麻烦你了。”姜糖有些虚弱地说道。
    她此时才真正感受到远亲不如近邻的含义,如果没有齐嫂子,徐望归又不得不去营区,那她今天就是一个人凄凄惨惨戚戚了。
    齐嫂子摆摆手,“这有什么,鸡都是小徐抓回来处理干净的,我就看看火,顺道送过来给你,不值当什么事。”
    姜糖朝她笑笑。
    齐嫂子还要到厂里上班,不能逗留太久,见姜糖这里已经没什么事,她很快就走了。
    姜糖也很快再次睡过去,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下午了。
    而她的床边上坐着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的小可怜。
    百炼成钢放学就来到医院,小心翼翼地坐在她床边,防止发出声音吵到她睡觉。
    见到姜糖眼皮滚动,兄弟俩都激动地屏住呼吸,下一瞬姜糖睁开眼睛,他们紧绷的神经一下松下来,眼泪控制不住陡然落下来。
    成钢一把抱住姜糖的手,哭着一抽一抽地:“娘,你、你痛不痛?”
    百炼咬紧下唇站在姜糖面前,巴巴地看着她,一个劲儿地用手背擦眼泪,也不说一句话。
    姜糖笑了笑,“哭什么,娘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我和百炼一直喊你,你都不醒。”百炼哭着说道。
    成钢一脸害怕,“跟老姨婆一样。”
    老姨婆就是徐望归的姨婆,在江宁市照顾百炼成钢的人,后来死了。
    许是姜糖之前的情况,让两个孩子想起江宁市的老姨婆,在他们的观念中,喊不醒就再也不回来了,也难道他们被吓成这样。
    姜糖伸手摸了摸成钢的小脸,另一只手抓住百炼的小手,安慰他们:“娘只是昏迷了,跟你们的老姨婆不同,你们看,现在不是醒过来了吗?”
    百炼成钢泪眼婆娑地看她,瘪着嘴巴点头。
    “小姜厂长醒了?”徐望归走进病房。
    下班时间要比平时许多,姜糖望向他,身上的衣服特意换了一套,不是在营区穿的。
    徐望归察觉到她的目光,眉毛朝上扬了扬,“你可别多想,要不是担心衣服不干净感染了你的伤口,老子才不会浪费时间回去冲澡换衣服。”
    姜糖:“……”
    她抽了抽嘴角,“你这种人就得注孤生。”
    “什么孤注生,听不懂。”徐望归朝两个孩子招招手,“过来,你娘现在很不舒服,让她安静休息,不要过去打扰她。”
    说着他将手上的铝制饭盒打开,放在病房内的老旧桌子上。
    饭菜都是他在食堂打的,听说要姜糖吃,炊事班的同志还特意给她熬了粥。
    想到这个徐望归就没忍住,满脸嘲讽地瞥了姜糖一眼,“小姜厂长,你现在可是竹桥的女英雄了,威风不威风?”
    姜糖:“???”
    她满脸问号地看着他。
    而成钢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刚才还如同蔫了的小草,现在仿佛打了鸡血般激动,“娘,听说你会开车!兰鹏飞他们可羡慕我和哥了!”
    百炼眼睛亮晶晶地点头。
    徐望归嗤笑一声,“你娘会开车,兰鹏飞羡慕你做什么,又不是你会开。”|
    成钢一梗,不服气地说道:“就是羡慕怎么了!我娘会开车,他们娘不会。爹,你娘也不会!”
    姜糖:“……”
    她作为一个灵魂在现代生活过的人,莫名觉得很羞耻。
    徐望归气得指了指他,“小兔崽子,连你老子娘也敢编排,我看你是皮痒了。”
    成钢顿时吓得喊娘。
    徐望归沉声道:“喊娘也没用,今天不教训你,你真当我不会揍人了?”
    姜糖被他们脑袋“嗡嗡嗡”,忍无可忍地说道:“首先,我没得罪你们任何一个人。你们要闹,能不能出去?”
    成钢顿时变了脸色,顾不上跟徐望归战斗,巴巴看着姜糖,委屈又小声地说道:“娘,我错了。”
    徐望归也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回到那个老旧的桌子前。
    姜糖捂了捂胸口,无力地摆手:“你们走吧,我一个人在医院可以的。”
    让她一个人清净几天,否则她不是病死,而是被气死。
    百炼一直没有说话,乖巧地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此时听见姜糖的话,他飞快地摇头,“我不走,我要照顾娘。”
    成钢忙不迭说道:“我跟哥一起照顾娘。”
    徐望归轻咳一声,“你一个人哪行?”
    姜糖木着脸看他:“怎么不行?这里有护士又有医生,随时都有人,关键是还没有人气我。”
    徐望归一噎,他听出来了,她最后一句怕才是重点。
    “护士和医生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怎么好意思麻烦人家?”他说道。
    “怎么不行?”姜糖反问:“难道你们还能帮我治疗伤口?”
    徐望归被噎住,他不明白刚才自己还理直气壮的,怎地一转眼就变成理亏的人。
    两个小孩更是泪眼汪汪看着姜糖,满脸都是不舍和委屈。
    姜糖也只是说说,看到兄弟俩的表情,她自己率先绷不住表情了,“行了,既然要留下,那就那不要吵了。”
    百炼成钢乖巧的点头。
    徐望归轻咳一声,没有说话。
    姜糖瞥了他一眼,也没有说话。
    晚上,徐家一家四口都住在医院,徐望归在地上铺了席子,带着两个孩子睡在地上。
    姜糖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她的精神好了许多,白天又睡了一觉,导致现在有些睡不着。
    倒是百炼成钢担惊受怕了两天,今天见到姜糖醒来,一下子放松下来,躺下没多久就睡了。
    不过徐望归也还没睡,姜糖正好可以向他打听:“那个人为什么要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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