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常言道,事不过三。
    江宴秋十分不争气地看着那只无动于衷的判官笔。
    ……都第三次了,天王老子来了也该灵验了吧!
    不过讲道理,的确先头两次,一次比一次进步了一点。
    从距离上看,从他所处的位置到魔魅那处较之薛秀春房间,确实是多了十几米……
    可恶!再试最后一次!
    要是再把他传送到什么何老爷和小妾的gif现场,他就把这倒霉玩意儿彻底锁储物袋里!
    瘫在床上恢复完灵力,江宴秋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唰”一下抄起笔,大刀阔斧地写下第一个笔画。
    有了前面两次的经验,这次倒是游刃有余多了,江宴秋心中虔诚祈祷,在熟悉的白光中闭上眼。
    .荒郊野岭,枯枝败叶。
    日暮四合,几声鸦啼惊出一山飞鸟。
    简直是个杀人越货、抛尸荒野的绝佳场所。
    这是……直接给他传送到郊外来了?
    江宴秋心中一阵狂喜。
    太好了哈哈哈哈!
    只要不是还在何府打转,把他传送到乱葬岗都没关系!
    江宴秋掏出罗盘,辨认了一下方向。只要先下山去到有人烟的镇上,不愁找不到去何府的路。
    然而,就在他准备出发时,两道陌生又阴冷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
    “你确定,萧无渡的疯病最近越来越重了?”
    那声音不大,却是听得江宴秋心头重重一跳,一瞬间脑海中闪过无数可能,下意识收敛了气息,把自己藏在一颗粗壮的树干后面。
    说话人穿着一身黑色斗篷,从头包到脚包得严严实实,嗓音低沉阴冷。
    对面那人跟他一样蒙着脸,态度似乎十分恭敬:“是的尊上,据我们在魔宗的线人回报,萧无渡虽然前些时日成功进阶伏龙境,但自从他那位凡人出身的小情人死后,近年来越发有走火入魔的趋势。不仅动辄发怒,周身的魔息也越来越控制不住了。”
    黑衣人阴冷又愉悦地嗤笑一声:“堂堂魔宗少主,居然为了一个凡人堕落至此,真是可笑啊,萧无渡。”
    江宴秋缩在树干后,周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大气也不敢出。
    这几句对话信息量实在太大,他简直大为震撼。
    这两人是什么人,竟然本事大到能往魔宗里塞线人?
    他曾经偶尔有次——或许也不是偶然,而是萧无渡杀鸡儆猴,有意无意地带他看了几眼魔宗处置叛徒的用刑现场。
    当场给江宴秋干yue了,当晚连做好几个噩梦,并坚定了自己一定不能崩人设的信念。
    要是被天性多疑的魔宗少主看出来自己找的替身疑似被人夺舍、里头换了个芯子,猜猜看他的下场会不会比那些人好到哪儿去?
    而这两人,不仅语气平淡地讨论塞线人,仿佛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还隐约对萧无渡语带嘲讽,似乎大有取魔宗而代之的想法。
    ……萧无渡的仇家?还是其他野心勃勃的魔修门派?
    而且,先前在秘境中,听詹台乐无意间提到少宗主疯了,江宴秋还理所当然地认为是疯批的疯,主角受场合限定那种,一点没往自己身上联想。
    现在听到不止一个人这么说,甚至还是对魔宗以及萧无渡的近况相当了解的可疑人士,他自己也不得不怀疑动摇了。
    “尊上,这是我们血冥宗复兴的机会啊。”
    听到黑衣人这么说,对面态度恭敬的下属也难掩激动:“萧老宗主日薄西山,已经不成什么气候了,要是萧无渡也遭遇不测,魔宗上下势必大乱。咱们这时候出手,定是占了天时地利啊!依属下看,您才是最适合统领北疆,不,统领整个修真界的人!”
    黑衣人笑了笑:“这话,还为时过早。那萧无渡也只是疯了而已,修为却是还在。要想扳倒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您的意思是?”
    黑衣人负手而立:“他原先是怎么疯的,我们只要按同样的办法,让他更疯就行。”
    “您的意思是……?”
    黑衣人冷笑:“他不是因为小情人逝去,痛不欲生吗?人死了,不要紧,我们只要伪造出个相似的血溅当场的场景,还愁他,不再疯一次吗?”
    属下恍然大悟:“尊上英明!”
    黑衣人面对下属的吹捧,面色悠然,却也不见多少得色,冰冷的嗓音低语道:“正好,最近还有一件大事。那东西,也该露出马脚了。”
    “这小小的芙蓉镇……要变天了啊。”
    .两人离去良久。
    江宴秋脚都快站麻了,才敢撤去伪装和结界,从树干后走出来。
    万幸,千钧一发之际,他本能感觉到不对劲,提前飞速画了个小型的隐气阵。
    除了将气息和灵力的波动收敛到近乎没有,这个阵平时就是个鸡肋,并没有什么卵用。
    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时候帮了他大忙。
    也是刚刚血冥宗那两人谋划展望可能到来的大事太过入神,又太过自信,不相信这种灵识提前扫荡过的荒郊野岭会有什么人敢偷听,才被江宴秋逃过一劫。
    刚刚那番对话……他唯有震撼。
    芙蓉镇即将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还是魔修门派口中的大事?
    事不宜迟,他得赶紧回何府把消息告诉其他人,赶紧跑啊!
    只怪刚刚使用判官笔画“门”字诀把他灵力掏空,短时间无法画第二次。江宴秋只得一路跟着罗盘的指引,飞速下山,又在一名好心樵夫的指路下,找到了回何府的路。
    “欸?仙师?”
    天色已完全黑下来,看门的童子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见到他急匆匆回府,还有些惊讶。
    他今天看了一整天门了,也没见仙师出去过呀,怎么还从外面回来了?
    再一想,要是没点神通法门,怎么能叫仙师呢!不过是神不知鬼不觉简简单单出个府而已嘛,还是他见识少了!
    要是换在平日,知道他所思所想,江宴秋指不定还要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你知道这“简简单单出个府”有多难吗!
    而现在,他神色前所未有的肃穆,直直走向府中的后院,去找男主和相凝生他们。
    ——这种特殊时刻就别逞强了友派的兄弟!这任务还是得交给你师长师姐他们!
    一声尖叫划破夜空。
    江宴秋脚步下意识一顿,立即向声音的源头看去!
    不好,是何佩之和魔魅所在的那间房!
    油灯一盏盏亮起。
    早已沉睡的何府被惊醒了。
    等江宴秋越过层层别院和繁复花园赶到时,院子里已经里里外外围了一圈人。
    相凝生薛秀春宋悠宁他们都在。
    见到他面上沉沉地赶来,宋悠宁明显松了口气,又皱眉问道:“师弟,你方才去哪儿了,我刚刚去你房间寻了半天也没找到人。”
    “有点事,出了趟府。”江宴秋简明扼要地一笔带过,随即追问:“发生什么了?”
    相凝生的脸色也没有比他好看到哪里去。
    “……江道友,你自己看看便知道了。”
    他让出一个位置,让江宴秋得以挤去第一排。
    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建设,小琴那张灰败发青的脸骤然暴露在他的视线中时,江宴秋还是瞳孔收缩了一瞬。
    ……就在几个时辰前,他明明还刚见过对方。
    那张言笑晏晏、谈吐诱惑的绝色面孔,仿佛还历历在目。
    何佩之跪在小琴的身边,脸色白得跟纸一样,仿佛魂魄都被抽走一般,半响,一动不动。
    何老爷只以为是仙师们暗地中默默出手了,此时虽然心中暗喜,但长子都这个样子了,当着他的面,何老爷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
    他的表情在“悲痛叹惋”和“欣喜若狂”之间来回打了个转,最后凝固成一个皮笑肉不笑的滑稽模样,劝道:“佩儿啊,这个,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它都不算人,只是个迷惑人心的害人魔物啊!咱们镇上好姑娘大把大把的等着,就不伤心了啊。”
    何佩之缓缓抬起头。
    他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黑发如鬼魅般披散开来,眼球中布满了红血丝,死死地盯着他们所有人,看着比几个时辰前的小琴更像个魔物。
    何老爷被他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更加痛心疾首了!
    原先多好的孩子啊!还好这魔物死得早!看看佩儿都被害成什么样子了!
    这一幕来得实在猝不及防,江宴秋心中疑惑——到底怎么回事?
    首先,先排除他自己。
    相凝生应该不是那种人,他要是想对魔魅出手,晃两下清心铃不就行了,何必说要留在何府帮忙观察一段时间,多此一举。
    至于宋师兄,更不可能了,男主虽然嫉恶如仇,但向来光风霁月,从来不屑背后做了什么还不承认。
    薛秀春?可是薛秀春跟魔魅无冤无仇啊,他那性格,要是想下手,也早在一见面便动手了,何苦忍到现在,还背着人被自己偷偷摘出去?怕不是闹得越大越好,最好人尽皆知。
    那还能有谁呢?
    魔魅是没什么杀伤力的低等魔物不假,但杀死个把人类还是轻而易举的,不至于弱到是个人都能除魔成功了。
    不然何老爷何至于费大力气求助仙山。
    到底谁这么大仇这么大怨,赶在他们一群修士前面,也要把小琴给弄死?
    何佩之麻木而仇恨的目光在众人中掠过。
    最后停在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身上。
    ——他的“嫡母”,亲生母亲刚死没多久就被何老爷抬回来,也就是早前当着众人的面跟何老爷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位。
    “是你干的吧,你这毒妇!”他充血的眼球如厉鬼般,牢牢盯着那人。
    何杨氏被吓了一跳,心虚地后退半步,反应过来后,又清了清嗓子,色厉内荏道:“大少爷,我可是你的继母,你就是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老爷,你看看,佩儿现在是一点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章节目录

同时在三本书当炮灰男配后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曲书屋只为原作者月落关山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月落关山并收藏同时在三本书当炮灰男配后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