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托付给韩少卿,这位倒是十分沉浸自己老师的身份,虽然是个大忙人,但有空就往江府跑。
    男狐狸虽然不靠谱,偶尔还是很称职的。
    他毫不客气地指出,这么差的资质,练什么功法都白搭,语气怎么听怎么透着一股幸灾乐祸。因此,韩老师唯一的教学活动便是给江宴秋拓展经脉。
    第一节 课,江宴秋就痛得死去活来。
    他满眼恐惧:“要不,这次就算了吧。”
    韩少卿羽扇轻摇:“这可不行啊小宴秋,要是一直这么废物,岂不是显得我韩某很无能?”
    拓展经脉,便是韩少卿注入自身的灵力,将江宴秋原本细弱到有些地方堵塞的经脉一寸寸撑开。
    真的太疼了。
    疼得江宴秋满脸是泪,恨不得手脚并用地爬走。
    完了还要被韩少卿一把抓回来,毫不客气地嘲笑:“怎么这就不行了,是不是男人啊小宴秋。”
    江宴秋仗着纸片人看不懂,颤颤巍巍地比了个中指。
    撑开经脉这种毕竟急不得,一不小心就要爆体而亡,只能少量多次。
    以至于江宴秋现在看到韩少卿就寒毛直竖,都要ptsd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到了一年一度江氏弟子测资质的日子。
    江宴秋平时跟江尘年他们一起住在单独的主峰,到测资质前一天,看着无数从其他其他地方赶来的飞舟和飞行法器,才明白江氏是怎样的庞然大物。
    好多人啊.jpg他们集合的地方是一处偏殿,琉璃瓦经过岁月洗礼,泛着森然的冷色,高耸的立柱刷着朱漆,头顶上绘饰着古朴的凤凰图腾。
    从各地赶来的江氏子弟年纪跟他们都差不多的样子,据说是这个年纪测得比较准。本家的、旁支的,半大的少年少女们齐聚一堂,吵吵嚷嚷,十分热闹。
    最有意思的事,因为修真者寿命普遍较长,家族关系有盘根交错,大家之间什么辈分的都有。
    别看对方跟你一样大,他/她完全可能是你的叔叔/姑姑/外甥女。
    有相识的同族,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天;有的穿着高阶法衣,带着跟班,趾高气昂,也有躲在一边双手合十默默祈祷,万分紧张的。
    “啊啊啊我要死了,要是测出来不行怎么办啊啊啊,我爹会揍死我的。”
    “哎,伯父就你这么一个孩子,将来该是你的都是你的。我就不一样了,庶出的哥哥去年测出来资质中上,从那之后我娘就疯了,每天天还没亮就把我拖起来修炼。”
    “成涛兄看起来真是信心满满啊。
    “那可不是,差不多的年纪,人家都已经凝元了,真羡慕啊,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但要论起天才,还得是尘年哥哥吧?还没到三十岁,都已经是玄光期的修士了,我们江家这代怕不是要出一位化神吧?”
    “开玩笑,人家都已经是家主了,什么身份。”
    “说起来,我听说家主似乎认回了一个庶出的弟弟,当年跟人抱错了,从小是在青楼长大的。”
    “噗嗤,那不得长歪了,多亏了尘年哥哥心善。”
    江宴秋揣手站在一旁,十分淡定,好像被议论嘲笑的不是自己一样。
    这大早起的,真困啊。
    江若溪一袭白衣,好似十分惊喜地走过来,亲热道:“宴秋,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害我们好找。”
    他今天好好拾掇了一番,面上敷了粉,两颊抹了晕红,虽然男人这么做奇怪了些,但他发了狠,一定要掩盖先前被折腾的憔悴,光彩照人地站在人群中。
    特地找了一个僻静的无人打扰的角落的江宴秋:“……”
    他微微一笑,仿佛从没闹过什么不愉快:“怎么了三哥,有什么事吗?”
    这下,刚刚偷偷背后议论江宴秋的人脸色十分精彩,立即左顾右盼,大声谈笑,权当无事发生。
    江若溪好像十分受伤:“我们辛辛苦苦找你半天,你怎么这么冷淡。宴秋,还在因为之前那点小事生气吗?可是二哥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再闹脾气了。”
    闻言,立即有人出声道:“算了,若溪,他不领你的情,你还跟他多废话什么。”
    “就是,来江家才多长时间,就这么目无兄长,真是把自己当盘菜了。”
    江若溪仿佛十分无奈地对江宴秋叹了口气:“算了,你从小不在我们身边长大,不亲近我们也正常,那你一个人多保重啊。”
    看来男主的人缘十分之好,所到之处,不少人都亲密地跟他打招呼。跟他抱团的那群人中,就有之前被许多人议论的那位“成涛兄”。
    江成涛下巴抬得老高,相貌倒是平平,周身灵力丝毫不收敛,仿佛生怕别人看不出来自己已经凝元了。刚刚出声帮江若溪说话的那群人中就有他。
    江宴秋微笑:“三哥你误会了。那点小事我怎么可能记在心上,要不是三哥你记性好现在还在念叨,我早就忘了呀。都怪大哥昨天找我谈心,让我少学那些背后议论旁人的长舌怪,和背后给人使绊子的阴险小人,耍心眼都是空的,提升修为才是根本,我才一个人呆着的。三哥你说对不对呀?”
    什么叫要用魔法打败魔法啊.jpg。
    不光江若溪笑容僵住,刚刚背后议论他的那些人脸色也不太自然。
    江若溪勉强笑笑:“你没放在心上就好。大哥怎么这么有空,还专门和你谈心,不会是你自己胡编乱造的吧,宴秋,撒谎可不是个好习惯。”
    江宴秋状似十分惊讶,茶茶道:“三哥,你怎么会这样想呢,那你真的是误会兄长了呀。他只是表明冷漠,实际上细心又温暖,生怕我在家里住得不习惯呢,我心里感激还来不及呢,你怎么能这么误会大哥呀,会伤他的心的呀。”
    说完,他还感动地擦了擦眼角感动的泪水。
    笑死,其实江尘年只是把他叫过去,两个人相对无言地喝茶而已。
    只是茶言茶语对江若溪格外好使而已。
    众人纷纷惊悚,这说的是谁!是那个杀伐果断不近人情的家主吗!
    江若溪咬了咬下唇,目露难堪,咬牙留下一句“那我就放心了”,便狼狈地走开了。
    江宴秋上一秒擦拭完不存在的泪水,下一秒就转头。
    看见“体贴又细心”的江尘年本人正站在不远处,神色淡淡地看着自己。
    江尘年:“心里感激还来不及?”
    却没想到,他若有所思:“原来你内心是这么期望的,希望兄长多关心关心你?”
    江宴秋:“……”
    不是……你听我狡辩……
    .“肃静。”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站在大殿中央,他声音并不见如何洪亮,却令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他面前是一块造型古拙的石板,刻着密密麻麻玄奥的梵文,叫人多看一眼就头晕眼花。石板一块圆盘状的凹槽,凹槽里已被经年累月的血液染成褐红色。
    “所有人,点到名后依次将血液滴在凤凰台上。金色为最上等,红色最为最下等。”
    这是看继承到的凤凰血的浓度。
    叫到名字的依次上去,众目睽睽之下当场揭晓,比高考出分还刺激。有人紧张得手直抖,半天划不开口子。
    “下中。”
    “下下。”
    “下上。”
    “中下。”
    ……
    老爷爷看着血液的颜色,语气平淡得像在说猪肉的成色。
    天分这个东西是最不讲道理的。
    中等的已经算凤毛麟角了,瞬间喜笑颜开,享受着来自周围人无比羡慕的视线。绝大多数人都是下等,被老者判了“死刑”后脸色瞬间耷拉下来,蔫头蔫脑地回到队伍中——顺带一提,江尘年当年是上中。
    终于到了江宴秋。
    他十分淡定,咬开食指,挤了几滴血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石板一瞬间光芒大盛,又很快消失。
    因为这一变故,不少眼尖的都瞪大眼睛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原本表情平淡的老者也目光严肃,死死盯着石板的变化。
    鲜红鲜红,比红领巾还要红。
    其余那些“下下”的,好歹也掺着点金色,他这直接是一滴也没有.jpg老者的眼神瞬间无比失望,几乎是带着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长叹一声:“怎会如此,明明出生凡间,却在阅览心法前一朝炼气,若是……可惜啊。”
    “罢了,这说不定就是天意吧,不让我江氏再出一个绝世之才。”
    “——下下。”
    闻言,底下其余弟子无一不是心情复杂,紧张、忐忑、嫉妒、窃喜。
    人性就是这样。
    如果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之人,年少天才,大展光芒,或许还会感叹几句真是羡慕,甚至心生向往,感到激励。
    但如果这个走好运的是自己的朋友、同门、认识之人,则羡慕钦佩就会变成嫉妒,如同一根剧毒的刺扎在心中。
    自行炼气?传说中的天才吗?
    这又如何,一个半滴凤凰血也没继承到的废物罢了。
    甚至还有人心下窃喜,还好是这个结果。
    老者却比这些半大孩子想得要深远得多。
    年轻时可能会因为被一起长大的同族压了一头而心怀不甘,然而像江氏这样的世家大族,能风雨飘摇中屹立千年,靠的就是血脉相连、守望互助。
    一代代的弟子族人,他们之中的天才如同白昼闪亮的明星,假以时日,将成为家族最坚固的基石,守护家族百年、千年。
    江家这一代,只有一个江尘年,远远不够。
    对此早有预判,江宴秋倒没觉得有什么。
    ——没被江家当场严刑拷打乱棍撵出就已经不错了。
    他走下台阶松了口气,一点儿没理会周围的窃窃私语、同情嘲笑。
    倒是路过江尘年的时候,便宜大哥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江氏还不至于养不起个废物。”
    江宴秋:“……”
    还以为大哥要他最常说的那句口头禅:丢人现眼。
    下一个就是江佑安他们。

章节目录

同时在三本书当炮灰男配后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曲书屋只为原作者月落关山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月落关山并收藏同时在三本书当炮灰男配后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