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一个时辰后停下。
    一脸满足的男人替怀里脸颊潮红,云鬓微乱,愈发娇艳得少女整理好衣裳,亲亲她微肿的唇,“到了。”
    她把自己的小手搁在他宽厚温暖的掌心,撒娇,“手好酸。”
    他耳朵微红,替她揉了好一会儿,这才牵着她下了马车。
    今日虽天暖,可风却有些大。
    才下马车,夹杂着梅香的泠冽寒风扑面而来。
    他赶紧替她戴好风帽,理了理微乱的鬓发。
    桃夭抬起眼睫望着待自己愈发温柔,眉眼矜贵的美貌郎君,冰凉的小手钻进他的大氅里,圈紧他结实温暖的腰身,垫起脚尖在他脸颊亲了一口,娇声娇气,“三郎哥哥待我这样好,我好喜欢。”
    仍是不大习惯她在外头这样亲昵的谢珩耳朵红地滴血,下意识去看周围的人,谁知一转眼却瞧见三千灼灼开放的红梅前,长身鹤立着一袭白狐裘,面若冰霜的男子。
    他正死死盯着自己,漆黑的眸子都要喷出火来。
    谢珩面色骤变,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下意识将怀里心爱的女子抱得更紧些。
    桃夭这时也瞧见了,吓得立刻拦在谢珩面前,向他解释道:“哥哥不要打他,是我当初不要他的,不管他的事!”
    第68章
    我有话对宁宁说
    许凤洲心中一直觉得奇怪, 长安贵女如云,其中并不缺美貌出众的女子。
    便是自己的妹妹生得再美,也不可能让一向清心寡欲且极其注重名声的太子殿下只见过一面就喜欢到到连脸都不要, 去同一个臣子抢夺未婚妻的地步。
    如今见了才知晓, 原来他就是那个已经“死”了的赘婿。
    想来当时他定是抛弃了自己的妹妹, 后来回长安与妹妹重逢后又后悔了,是以不顾一切的想要抢回来。
    仔细想想,那日给妹妹举办相亲宴, 从不喜参加宴会的太子竟然风尘仆仆地赶来。
    在球场同沈时进行击鞠比赛时,想要沈时用发簪做彩头,不仅如此,后来更是将沈时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无非是因为那发簪是自己妹妹所赠,他打翻了醋坛子。
    一心扑在政务上面,连哪家贵女的名字恐怕都叫不出来的男人曾经多次询问自己妹妹的婚事, 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特地将自己叫来询问沈时职务的问题,便是知晓自己不舍得自己的妹妹同沈时外放吃苦,联同裴季泽给自己下套,让自己主动开口提出将沈时留在长安, 这样自己便不会起疑心,还会极力促成此事。
    这个满腹心机的男人将自己的政治手段倾尽数用在心思单纯的妹妹身上, 一边用自己太子的身份逼地沈时退了婚, 一边又用赘婿的身份哄得他妹妹神魂颠倒, 没名没份的同他躲到燕子巷傻呵呵过日子。
    他瞧着妹妹方才从马车里下来时眉眼含春, 云鬓微乱的模样, 身为一个男人又如何不晓得方才二人马车里做什么。
    许凤洲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只恨不得上去狠狠揍他一顿出出气。
    可若是此刻拆穿他的身份, 叫方才还一脸娇羞主动抱着他亲的妹妹情何以堪!
    自己最害怕的太子殿下竟然就是自己的枕边人。
    可不拆穿他,心中窝了一肚子气。
    还不等许凤洲做出决断,谢珩已经不动声色地将拦在自己跟前的桃夭拉到自己身后,主动开了口,“敬臣兄,好久不见了。”
    敬臣是许凤洲的字,
    这话是在提醒许凤洲不要说出他的身份。
    妹妹说得对,这个不要脸的假道学!
    许凤洲瞥了一眼天真无辜,还在极力维护他的妹妹,将心中那口恶气强压下去,冷冷道:“确实好久不见,不知谢三公子怎么会同我妹妹在一起?”
    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个男人之间暗流涌动的桃夭惊讶瞪大眼睛,“哥哥同三郎认识?”
    许凤洲阴恻恻道:“非但认识,还熟得很!”
    谢珩神色淡淡:“既然来了,敬臣兄不如一同进去赏梅,有什么话咱们待会儿可以好好说。”
    许凤洲知晓他是在暗示自己,自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桃夭本以为自家哥哥见到三郎定然会动手打人,不曾想哥哥非但认识哥哥,好似还同他交情很深的模样,心里稀奇地很。
    不过她见哥哥不打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望向谢珩,“三郎的手心怎么出了那么多汗?”她觉得手心都湿了,正要松开他的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眉眼矜贵的郎君轻声道:“有些热,咱们进去吧。”
    桃夭“嗯”了一声,同他手牵着手要进去,却被许凤洲叫住。
    许凤洲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斜了一眼谢珩,道:“阿宁过来哥哥这里。
    桃夭有些迟疑地要松开谢珩的手,谢珩却不肯松开,微眯着眼眸望着许凤洲。
    许凤洲再次道:“宁宁过来哥哥这里。”
    桃夭安抚似的对谢珩说:“我同我哥哥说两句话先。”
    哥哥没有动手已经比她想得好,万不能再惹哥哥不高兴。
    谢珩只好松开了她的手,见不远处路过的男子总朝她看来,冷冷扫了他们一眼,用风帽将她的小脸遮更严实些。
    她抬起眼睫笑眯眯地望着他,“三郎真好。”言罢,走到一脸阴沉的许凤洲跟前,同他一起入了梅园。走了没几步,见谢珩并没有跟上来,回眸一看,只见一袭墨狐大氅,容颜如玉的美貌郎君面无表情地伫立站在一株红梅树前,将身后竞相开放的灼灼红梅都比了下去。
    她蹙了蹙眉尖,“三郎怎么不走?”
    谢珩这才抬脚跟上去。
    心思各异的三人入了梅园,真心赏花的却只有桃夭一个。原本许凤洲还非要同桃夭走在一块,时不时拿眼睛斜一眼谢珩。
    可走着走着,不知怎么桃夭又同谢珩走到一块去,将许凤洲甩到一旁去。他见走在前头的两人边走边聊,旁若无人的亲亲我我,心底更加不痛快。
    前些日子才下过一场雪,今日天气晴好,雪粉化作晶莹剔透的水珠,覆盖在极艳丽的梅花上。
    桃夭同谢珩感慨,“这里真美。”
    “宁宁喜欢就好。”
    谢珩与她越挨越近,顺其自然地将与她手指紧扣,“待到春天天气晴好些,我带你去看芍药好不好?若是到了夏季,咱们去可以去赏荷花,秋天咱们可以去西山看枫叶,顺便打猎。宁宁喜欢吗?”
    上次去江南未来得及告诉她的话,这次想要同她说一说。
    桃夭眯着眼睛笑,“三郎今日好像话格外多。”
    他却郑重告诉她,“宁宁,长安其实也很好的。”
    最主要长安有个谢三郎想同她过一辈子。
    不是东宫太子谢珩,只是她的三郎。
    桃夭乖巧“嗯”了一声,“我晓得。”见左右无人,想要亲亲他,才踮起脚尖,突然听到有人轻咳一声,吓了一跳,回眸一看,只见自己的哥哥正在不远处望着自己,顿时面红耳赤。
    虽她经常做这种事,可是当着自己哥哥总有些不好意思。
    许凤洲瞧着自己被谢珩哄得魂儿都没了的妹妹,心中愈发憋闷。
    桃夭微微低下羞得绯红的颈。
    谁知这时突然有人在自己的脸颊亲了一下。
    她猛地抬起眼睫。却见身旁的男人耳朵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白皙的耳朵红得滴出血来。
    她楞了一下,捂着嘴偷偷傻傻笑起来。
    在里头走一圈,就连身上都沾染了梅香。
    他替她理理微乱的鬓发,轻声道:“高兴我这样待你吗?”
    她“嗯”了一声,“高兴。”
    “那咱们去茶室休息吧。”
    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些,向不远处隐在梅林,修建得极其雅致的茶室走去。
    不远处的许凤洲见着从前何等矜持的男子如今真是连脸都不要了,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没有法子,只好跟了上去。
    长安城内几乎无人不识许凤洲,且他从前同云晴来过这里一次,守在门口的侍者一眼便认出他来,又见他身旁还有一位一袭墨狐大氅,贵气逼人的美貌郎君同一位身着火红大氅,生得乌发雪肤,明艳动人的少女手牵着手进来,一时也不晓得是长安城内哪家的郎君小姐一时看呆了眼睛。
    只怕是这世上再也找不出比他们更相配的人!
    直到许凤洲不悦地瞪了侍者一眼,侍者立刻躬身行礼,将一行人迎入专门招待贵宾的茶室内。
    一入茶室,里头裹着淡雅熏香的暖意扑面而来,驱走了身上的寒气。
    侍者帮他三人解了身上的氅衣,不多时的功夫,矮几上已经摆了几样精致的点心。
    谢珩知晓桃夭一向不爱吃茶,吩咐侍者拿一盏热牛乳,又夹了一块制成梅花状的点心旁若无人的递到桃夭唇边,“尝尝?”
    桃夭咬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待一整块糕点吃完,她又吃了一口牛乳,笑,“真不错,有股梅花的香气在里头。”
    谢珩见她嘴角沾了一点儿奶渍,极其自然地伸出沾了梅香的指尖替她揩去。
    这些事情倒像是做惯了的,一点儿也不显得生疏。
    她弯眉嗔笑,“三郎真好。”
    踞坐在他二人对面的许凤洲将他二人旁若无人的亲密尽收眼底,不知怎的,觉得自己多余得很。
    他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全,心道若非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敢相信坐在自己对面,贴心服侍一女子的俊雅美貌郎君是东宫那个待人极其疏离冷淡,一向杀伐决断的太子殿下。
    他自然瞧得出来谢珩是真心喜欢她妹妹,可一想到他做的那些事情,实在心里憋闷。
    尤其是自己的妹妹尚被他蒙在鼓里,哪里晓得眼前这个同她千万好,万般爱的“赘婿”,就是她口中那个十分讨厌的“假道学”太子!
    他愈想心底愈生气,拿眼睛横了谢珩数眼。
    谁知谢珩看也未看他,反倒是自己的妹妹看自己的眼神幽怨起来,好似他欺负了她的“赘婿”。
    谢珩这时看了一眼正准备煎茶的侍者,“出去吧。”
    那侍者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谢珩则亲自动手煎茶。
    捧着热乎乎的牛乳,小口小口抿着的桃夭则一脸温柔地望着他。
    在她眼底,眼前的男人不仅生得好,举手投足之间亦是雅到极致。
    许凤洲愈发觉得自己多余,不知怎么就想到那狠心的女人来,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待找到她人,看他怎么收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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