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孙义峰聊聊是刻不容缓的,局长上午已经找他谈过话,可能要调离他现在的岗位。据此张本民认为,张融训的回击力度不但快而且猛,必须得及时采取应对措施。
    “听局长的话音,换岗位还是他争取的,否则有可能会随便找个借口就把我降级调离了。”孙义峰说这话时并没有懊悔的意思。
    有些得失哪怕只是预见,也足以看出人心。孙义峰的表现,颇有点为兄弟朋友两肋插刀而大无畏的样子,对此张本民很满意,这也是开始就看好并愿意帮他提拔的原因所在。“不用担心,即便你真的被调离也只是暂时,或者说会借势再让你升半级。”张本民安慰着,“等会我跟县大院那边联系下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也别焦心,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能扛住。再说了,我推算了下,情况不会糟糕到哪里去。”
    “时刻有清晰的认识,你做得很好。”张本民点头道,“你的事就交给我吧,我呢,再交给你另外一件比较紧急的事。”
    接着,张本民就把极乐大世界音像店女老板家孩子的事比较仔细地讲了。孙义峰听后说那还就真巧了,这事本来是辖区派出所负责的,后来转到了治安大队,都在他掌控中。
    “不能说掌控,依我看,案子转到你们治安大队手中是另有隐情。”张本民马上道,“因为在派出所时,把真正的凶手给隐去了。”
    “哦,我还给当枪使了?”孙义峰恍然道,“怪不得前两天对犯罪嫌疑人进行审讯时,发现有点不对劲。”
    “打人者完全是被逼迫才动手的,本身并没有主观动机。”
    “对,他是这么说的,有几个人逼他动手,如果他不动手,挨打的就会是他。不过在随后调查取证时,那几个被交代的人却都声称没那回事,而且还相互作证。”
    “先不说那几个人的事,目前的犯罪嫌疑人,将采取什么拘留?”
    “正常情况下,怕是要被刑事拘留,因为受害者被打得有点严重,近百个耳光下来,脑震荡后遗症比较明显。”
    “打那么多下?”
    “受害方是这么指控的,但犯罪嫌疑人说大概打了二十下,之后就下不了手了。”
    “这里面有猫腻,逼迫打人的那几人,肯定隐蔽地动了手。”张本民道,“比如避开了被逼迫者。”
    “没错,再把受害者的眼睛蒙上,就可以随意冒充了,然后让‘嫌疑人’背锅。”孙义峰道,“开始我也这么想过,但后来有人发力,也就没深挖。”
    “发力的人,关系有多硬?”
    “没什么特殊的,就是县里几个部门的小负责人。”
    “那看样还有救,必须一查到底。”
    “你是说现在的‘嫌疑人’有救?”
    “不是,是那几个幕后犯罪的年轻人。”张本民道,“他们如果有够硬的关系庇护着,一直作恶,到最后就彻底废了。现在出重拳及时给他们纠偏,是件好事。”
    “明白了。”孙义峰点点头。
    “刚好,还能帮现在的‘嫌疑人’解脱罪责。”
    “对,可以一举两得!”孙义峰道,“不过,也还得做两手打算,一个考虑是把当前的‘嫌疑人’尽量往轻里法办,另一个考虑是对幕后的追责要保持一定的弹性,把他们归案处理是肯定的,但不一定非要把他们一打到底,因为有些背后的关系可能还没浮出水面。”
    “可以,但要让受害者一方满意,否则他们到处上访告状,也让人头疼。”
    “不会有问题的,按照现在的打算,下一步处理的人会变多,他们怎么会不满意?”
    “嗯,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张本民道,“对了,现在的嫌疑人,要想办法避开刑事拘留,否则会留案底,一辈子都是个污点。”
    “只要把幕后给处理了,现在的‘嫌疑人’尽量让他不受什么影响。”孙义峰道,“刑法里有规定,对那些被胁迫参加犯罪的,应当按照犯罪情节减轻处罚或者免除处罚。当然,这个还有其他限制条件,但我可以硬朝上面靠。”
    “行,由你操办,我放心。”张本民道,“等会我就去找县大院,首先得保你治安大队长的位子先不动。”
    这确实很有必要,假如孙义峰调离,换个陌生人上来,操作的过程可能就不会那么顺畅了。
    看看时间有点来不及,张本民便打电话过去,问胡华浩能不能请祁涌健和县公安局打声招呼,不要至少暂且不要调动孙义峰现有的工作。
    胡华浩说当然可以,之后就把短时间内了解到的张融训的情况说了下。
    张融训的背景还真有点不一般,是春山县一把手的小舅子。张本民听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怪不得他那么嚣张,原来身后还有这么个硬关系。
    很快,张本民又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既然张融训如此有恃无恐,那么卢小蓉接下来的处境估计没法安宁。
    没有犹豫,张本民直接奔往县招,找到卢小蓉说明了情况,让她立刻退出培训,回屏坝避让一下。
    卢小蓉本来不是太愿意,但想到有可能会帮张本民减少很多麻烦,也就同意了。当即,张本民就把电话打给了孙义峰,让他安排车子,把卢小蓉送回屏坝。
    一切安顿好,站在县招大门外的张本民目送卢小蓉所乘车辆离去,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感叹起了世道的复杂。
    这一番折腾过后,时间已近中午,张本民赶紧联系蚊子,让他和小金子开车来带他,一起去勿忘我酒馆。
    主动约请,先至为敬。虽然想着不能晚到,但张本民到酒馆后发现,殷有方、孙义峰已经等着了,宋为山也来了,蚊子征求了张本民的意见,让他也来喝两杯。
    “嘿哟,我这请客的竟然来得比你们晚,真是不好意思,感觉有点诚意不足啊。”张本民笑呵呵地招呼着大家进包间落座。
    “对在春山的我们来说你是稀客,至少目前是这样,所以怎么能让你请客呢!”殷有方先接话,对张本民道:“要是这点意识都没有,就不配跟你做朋友!”
    “哪里,殷哥你这话严重了,让我压力陡增。”张本民提高了声音,道:“今天我把话先说明,咱们是能实实在在能在一起共事的,所以就什么都不要见外,既然是我提议请大家喝酒的,那各位就给个面子,只管开怀痛饮,别的啥都不要管。”
    说完这些,张本民对蚊子一使眼色,让他先去付账。很快,蚊子回来了,说有人已经把账给结了,而且老板还说,另外还有两个人也问过买单的事。
    张本民无奈一笑,不用说,肯定是殷有方、孙义峰和宋为山他们。“谁把账先结了?”他问。
    “……我。”孙义峰不好意思地笑了,“来得早了点,没什么事做,干脆就买个单吧。”
    “那怎么能行,场子是我支起来的,按照不成文的规矩,谁召集谁买单。”张本民一摇头,“再说了,昨个夜里头你不是安排过宵夜了嘛。”
    “两码事。”孙义峰说着散了圈香烟,想以此引开话题。
    “其实,中午我是有意要早来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做东,不过还是给孙警官抢先一步。本来嘛,本民老弟刚也说过,大家既然能坐到一起,就都不必见外,也不必讲究,但有时为了表达心意,就总觉得要做点什么。我呢,也一样,可是中午就没机会了,那我约晚上,摆个小场子,请在座的各位赏光。”殷有方看着张本民,笑道:“老弟,你看怎么样?”
    张本民还能说什么,当然得同意,不过想到晚上还得解决一下刘维能,便道:“我看行!不过不能喝多,因为明天一早有事,不能耽误。”
    “酒不在多,关键看跟谁喝!”殷有方道,“晚上的酒不硬派,各位尽兴便好。”
    “好,那就这么定了,殷哥一片心意不能辜负,当然,要是晚上确实有事抽不开身也没什么,反正机会很多。”张本民说着举起了酒杯。
    酒席一开,状态自然来。一直到两点多钟,房间里还是碰杯声不断,热情高涨。
    席间,张本民没忘帮饭店拉生意的事,他从岭东村带头种植大棚蔬菜开始讲起,很自然地联系到了“勿忘我”酒馆。吴老板在门外听了很是开心,立马免费上了几道大菜。
    张本民一看,提了个意见,让吴老板把菜带下去放好,等晚上继续时再端上桌来。殷有方灵活得很,马上接话说晚上的场子还摆在这里,不过菜肴要换一批,吃重菜的话会影响胃口。吴老板满脸笑开了花儿,答应得很清脆,说没问题,保证让为老板们吃得满意。
    欢声笑语间,酒席终于散场。张本民跟蚊子他们回去到公司看看,顺便休息一下。
    “跟各职能部门的关系都还好吧?”路上,张本民问蚊子。
    “很和谐,关系得劲又到位,他们对生意都挺照顾的。”
    “社会上的人脉呢?”
    “也挺好,后来宋超光找我了,有他在,就没有差的。”蚊子道,“另外,永博公司那边也很给力,这才多长时间,都消费好几万了。”
    “越是顺,就越要注意管理,圆方楼的牌子一定要打响,餐饮、住宿要坚持抓细抓实,争取形成自己的特色和品质。”张本民道,“春山是圆方的本部,必须固本。”
    “嗯,不会松懈的,相信我们的决心和毅力,全都按照百年老店的标准去打造!”
    “这牛吹得可真够水平!”张本民笑了,“不过能吹也是好事,说明眼界够高。”
    “绝对不是吹,真是那么想的,也在尝试着做。”蚊子忙道,“不信问问小金子还有宋为山他们。”
    “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那还用问嘛,如果不相信你的话,春山这边还能有指望?”张本民一晃下巴,话题一转,“刚才你说肖永涛那边支持力度还可以?”
    “可以!”
    “那我去找他聊聊。”
    “用,用不着吧?”蚊子有点不理解。
    张本民笑了笑,没说话,他去找肖永涛还有别的事情,但不能让蚊子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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