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唐老头亲自出马,事情就能迎刃而解。
    按照计划,第三天晚上,张本民找到供电部门表明职务身份,以查办要案需要,提出小范围断电几个小时予以配合。
    没有任何疑义,供电部门以变电器故障为由,从十一点停到了凌晨四点。
    这期间,张本民没有闭眼,他在郑得冠家别墅附近猫着,万一有意外发生,也好伸一把援手。
    一切很顺利,直到恢复供电前,宅巷安澜。
    张本民回到住处,小眯了会儿眼,天一亮便去唐老头家,拿到了他从保险柜里取到的证据:一个笔记本,郑得冠自己记下了他这多少年来的勾当;还有几本存折,随便一本的存款数目,估计郑得冠都没法交待清楚。
    前思后想一番,张本民觉得还是直接跟郑得冠见面,把事情谈透,毕竟最终目的是向上追溯迫害父亲的线索。
    准备一番,来到金华区委区政府大院,掏出工作证后,门卫也没阻拦,张本民直接推开郑得冠办公室的门。
    此时的郑得冠,并不知道家中书房里的保险柜被窃,还悠忽悠哉地琢磨着晚上如何取个乐,以至于被张本民的猛然推门而入惊得不轻,所以非常不高兴,尤其看到的还是一张陌生陌生面孔。“你谁啊?谁让你进来的!”他一脸怒气地问。
    “既然能这么进你的办公室,必然有进的原因和底气。”张本民把门关上,反锁,“而且,你是区长,是人民的公仆,谁都可以进来的。”
    “你,你要干什么?!”郑得冠一下紧张了。
    “跟你好好聊聊,不想被别人打搅。”张本民在会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先跟你说一下,你没有选择,必须得跟我聊。”
    郑得冠听到这里知道来者不善,慢慢稳了下来,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聊着聊着自然就认识了嘛。”
    “可是,我并不想认识你。”
    “这个你也没有选择,命中注定咱们要好好认识一下的。”张本民翘起了二郎腿,“你有写日记的好习惯,非常好。”
    “什么意思?”
    “你把你犯下的事儿都记全了,想干什么呢?在回忆中欣赏自己的运筹帷幄?”
    “什什么?!”郑得冠顿时惊慌起来,“你说什么?!”
    “明白人不说糊涂话,难道你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告诉你,保险柜是有保险功能,但是并不万能。”张本民冷笑道,“还有,你的字非常丑。”
    “”郑得冠默默地点了支烟。
    “别抱侥幸心理了,几本存折的事我还没说呢。”张本民继续道,“以你的工资收入,哪一本存折差不多都够你挣一辈子了,怎么解释?虽然有两本不是你的名字,但上面肯定有你的指纹,可以鉴定。”
    “你,到底是谁?”郑得冠小心翼翼地问。
    “金华区公安分局治安大队队长刘国庆。”
    “啊”郑得冠脸色瞬间变得蜡黄,“误,误会,里面有误会。”
    “误会?哪里来的误会?”
    “就是鼎信理财的事,是我没用脑子就做出判断,做了错误的事情,实在是抱歉。你消消气,我肯定会做出让你满意补偿措施。”郑得冠的口气变得哀求起来,“不管是以后的提拔,还是经济上的补偿,我绝对会做到位,保证让你认可。”
    “行嘛,脑子转得不慢,这么快就知道错在哪儿了,都刈听女人话听的吧?”
    “是是是,女人就是祸水,天生就会让男人后悔,我也不例外,不知不觉中了招,所以难免会昏头。”郑得冠道,“我再次表示歉意,一时听信女人的话,结果就想着法子要整你,那是不可否认的,的确是我错了。”
    “知错认错,是好事,值得原谅。不过这次我过来,不是为了那个什么狗屁霞姐放高利贷的事。”张本民道,“我以前经历过很多事,生生死死的都有,所以并不会为了那点事儿来报复你。”
    “那,你是为了钱?”郑得冠忙道,“没问题,我统统告诉你密码!”
    “你看你,这会儿又不用脑子思考问题了。”张本民道,“钱对我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只要我需要,随时都能搞到很大一笔,还用打你保险柜的主意?”
    “那你是为了什么?”郑得冠皱起了眉头。
    “打听个人。”张本民道,“张戊寅,你还记得吗?”
    “张戊寅?!”郑得冠惊得嘴巴大大张开。
    “事情过去十多年了,但你应该还能记得,当时你跟春山公安那边打过招呼,要办理张戊寅。刚好,那会儿张戊寅被陷害入狱,所以春山公安就顺势制造了个意外,让张戊寅死在了牢里。”
    “你,是他什么人?”
    “不该问的就不要问,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提醒你个狗东西,否则我会让你比死还难受,不但自己身败名裂坐大牢,连同你的家人都要遭殃。别跟我说冤有头债有主,只要我怒了,凡事有枝枝节节的牵连,全都不放过!”张本民咬了咬牙根,道:“说吧,当初是谁委托你的,或者,你就是源头?”
    “不,我不是源头。”郑得冠真的被吓住了,不敢打弯子绕圈子,他擦了擦额头,只能如实道来:“是市政法委书记,姜上行。当时,他是副市长。”
    “哦。”张本民点点头,沉默了会,继续问道:“事情的起因,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被委托办事,不问缘由的。”
    “好吧。”张本民一声慨叹,“不知道就算了,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不会刻意刁难别人。”
    “刘,刘大队长,能不能把笔记本还给我?”郑得冠还是不忘关切一下保险柜里的东西,“至于存折,是不是我名字的,都不要了,你留着就是,我把密码告诉你。”
    “笔记本和存折的事,等我想想该怎么处置再说,想好了自然会告诉你。”张本民说完起身,很干脆地道:“对了,你不要惊动姜上行,这是唯一保你无事的条件。另外,夏富康个狗日的,你要告诉他,别再找我的茬跟我过不去了,我也不想惹是生非,至于他侄子的事,完全不能怪我。反过来说,他给我下过大套,我应该加倍还击的,搞死他个狗日的货。不过嘛,老子心宽就不跟他计较了,每个人都有明暗面,不能因为一个错误就揪住不放。”
    “我一定跟他说,保证不会再出问题。”郑得冠道,“如果他敢瞎糊弄,第一个收拾他的就是我!”
    “行,我姑且相信你。”张本民道:“说话算话,什么都好说,如果不算话,就是咎由自取了。”
    “我有数,肯定会做到位的。”郑得冠点头哈腰地说。
    张本民没再说话,开门后甩着膀子大步离开,留下惶恐之极又不知所措的郑得冠在办公室里发呆。
    其实,此刻的张本民也有点不知该怎么做,因为对姜上行并不了解,他要找个中间搭板人,多探寻点信息。
    这个搭板人,就是王乐笙,张本民觉得他最合适。
    人或事,有时不经念叨。想谁,谁就来。
    就在次日,王乐笙来到了金华区公安分局,送一个新到岗的女民警到治安大队,说是从外地调过来的,有一定门路,要多多照顾。
    张本民一看傻了眼,王乐笙亲自送来的女警,竟然是她!
    师姐昌婉婷!
    昌婉婷似乎也极为惊讶,不过马上就平复如常了,在王乐笙的介绍下,很礼貌地问了声刘队好。
    张本民有点恍惚,点头应声。
    王乐笙看出有点不正常,问道:“怎么,好像你们认识?”
    “不,不认识。”张本民马上否认,“我只是觉得有些出乎意料,因为一般女同志很少到治安大队来的,原本我以为您送来的是位男同志。”
    “刘队,我看你是在以性别取人吧,那我可不接受。”昌婉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女警特有的、不矫情的傲娇。
    张本民听了这一句,顿时放了些心,本来他怕昌婉婷开口就是“张本民”,那解释起来,还真挺麻烦。不过,他不免又有点疑惑起来,是昌婉婷在配合他掩饰,还是根本就没认出他?
    觉得昌婉婷认不出自己,张本民不是在异想天开,而是觉得毕竟时间过那么长了,发型已完全不同,身材也有些不一样,就连脸部也发生了变化,之前还有那么点婴儿肥,现在已经完全消失。
    “是啊,咱们做警察的,不能有性别偏见,在某些警事领域,女同志可比男同志厉害多了。”王乐笙说话了,他呵呵地道:“不是有个成语嘛,巾帼不让须眉,也有豫剧曲目,谁说女子不如男,都说明咱们女同志可不是吃素的!”
    “王主任说得好,你看你随时随地又给我上了一堂免费课,谢谢了!”张本民点头笑道,“我一定把昌婉婷同志安排好,好钢用在刀刃上,绝对让她发挥出应有的水平!”
    “嗯,我对你自然是放心的。”王乐笙说完,看看昌婉婷,道:“你先适应一下,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出来。”
    “按正常程序来就行,千万别对我有特殊照顾,否则我就觉得你们是在看不起我。”昌婉婷忙道。
    “也不能这说,对女同志,该有的关心也还是要有的。”王乐笙对昌婉婷道,“你呢,也不要太敏感。”
    “哦,好的,我知道了,谢谢王主任。”昌婉婷点了点头。
    “行吧,那就这样了,宿舍要立马安排,工作上的事情慢慢理顺就行。”王乐笙对张本民道,“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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