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父亲能否摘掉“流氓分子”帽子的事情,朱延富的神情有点复杂,张本民一看就知道情况不理想。
    “你爹的事,县里到现在还没回音。其间,俺亲自去主管部门三趟,盯得还是挺紧的,按理说早就该落实了,可每次得到的答复都是当年档案的资料模糊不清,还需要再仔细调查核实。”朱延富面带惭愧之色,“唉,俺可以说是已经尽了力,但毕竟没成,所以也没法多说了。”
    “明白,难道俺还能埋怨你么?”张本民故作轻松一笑,“好事多磨,不着急,慢慢来就是,往后俺也会抽时间关注的。”
    “那也好,毕竟你是最直接的关系人,多盯盯也合适。”朱延富顿了顿,道:“对了,你嫂子卢小蓉到乡大院食堂上班的事,这几天就能办理妥当。”
    “嚯,有心人呐!你要是不说,俺都差不多快忘喽。”张本民笑道,“真得好好感谢一下!”
    “说这话就见外了,而且那只是一点小忙而已,俺寻思着咋说也得在调离之前给办利索了,不能留下啥尾子,要不会多啰嗦。当然,下一步的身份转换问题,估计俺是没法出啥大力了,毕竟心有余而立不足呐。但是,俺已经跟宋广田说过了,到时他会接棒进一步办理的,你跟他对接就行。”
    “老领导办事就是稳,妥当!”张本民夸赞感谢了几句,也没多逗留,毕竟眼前解决张庆的问题很迫切,还是得找宋广田去周旋。
    再次见到宋广田,他的表情显得有些焦灼,叹了口气后,说他已经硬着头皮去过水利站了,可张站长还真是不给面子,说一定要追究伤害他儿子的凶手的责任。
    张本民一听,看来问题确实有点严重,要是实在没办法,还得去找王道力,让他帮忙调停一番。
    “还有个法子,俺再试试看。”宋广田在这事上,很是用心,“俺找吕乡长看看吧。”
    “吕乡长,你跟他熟么?”
    “俺这职位跟他接触也不少,但还算不上熟,远没到私下交往的份上,否则俺早就请他出面了。”宋广田抿了抿嘴,道:“其实话说回来,俺也想跟他早点挂上关系,这次刚好是机会,就借你的东风,试一试!”
    “俺的东风?”张本民笑了。
    “没错!”宋广田道,“你的名气在大院里也不算小,有关你的传说早就有了。”
    “打算如何切入话题?”
    “直挠吧,不遮掩。”宋广田道,“因为吕乡长绝对是个明白人,要是跟他绕弯子,没准会被一顿臭骂。”
    “行吧,你了解情况你看着办。”张本民略一思索,“时间不能耽误,你现在就去,俺在这里等你的消息。要是不成的话,俺还得再想别的办法,干等是不行的,那相当于是坐以待毙。”
    “好的,确实也拖延不得!”宋广田说完就去找吕乡长。
    乡长吕建保,正在琢磨跟书记搭班的事。按理说工作上的各个方面也不用多想,听从指挥、服从安排,这是二把手的行动形式指南,哪怕再有想法,也得好好揣着。可眼前的情况是,书记年龄并不大,看样子经验和能力还不如他,到底能指挥个啥、安排个啥?万一出了差错,到时县里的棍子会打在他的屁股上。
    “砰砰”
    敲门声响起。
    “进来。”吕建保坐直了身子。
    宋广田哈着腰,推门而入,“吕乡长,向您汇报个事!”
    “说。”
    “咱们乡有个小能人,叫张本民,现在出了点问题,能否请您出面帮忙说句话?”
    “张本民?”吕建保缓缓地点了点头,道:“既然要帮他,起码得有个说法吧?”
    “哦,刚才没说清楚,俺跟他是朋友,是俺来求您的。”宋广田拘谨地道,“本来这种事情不适合打搅您,只是实在是没办法了。”
    吕建保眼睛微闭,道:“说说看,啥事?”
    “他把水利站张站长家的儿子张庆给打了。”
    “看来打得不轻?”
    “其实只是个意外,张庆自己一头撞到了墙上,不过碍于面子,就是要治张本民的罪。”
    “”吕建保沉默了会,道:“张本民,俺听说过一点,好像传得有点神乎其神。既然你是他朋友,自然了解得要多一些,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宋广田早有准备,忙道:“要说张本民,先从他本人说起,确实是个人才,陡然间如仙人指路般开了窍,从四年级开始,就是去年,成绩一下突飞猛进,拿下全县第一。据说今年小升初,还是全县第一。”
    “这个也不算神奇,不少学生是突然间就跟开了天眼一样,融汇贯通了,成绩也就能大飞跃了。”
    “哦,还有呢,就是他本人似乎还真有点那个那方面的能力。”
    “要说就说清楚,还让俺猜谜?”
    “就是有点能掐会算那方面的仙气儿,按照科学的说法,就是先知先觉,预见力特别厉害。”
    “你见证过?”
    “对。”宋广田利索地一点头,琢磨着得给张本民添点油加点醋,便道:“最震撼人心的是,他们村有个二流子,从前年开始欺负他。俺们好几人都说可以帮忙把那二货给治服贴了,可他说没事,也就一年多时间,那家伙就会死于一场枪击事件。结果,就在去年秋,还真是应验了!”
    “是嘛。”吕建保有点感兴趣了,问道:“那人是怎么被用枪给打死了?”
    “是被公安枪毙了!”宋广田一本正经地道,“也算是枪击事件吧。”
    “哦。”吕建保一抹嘴巴,忍住了笑,道:“刚才你说是从他本人讲起,难道他除了自身的能耐,还有啥背景?”
    “他有亲戚当官,还不小呢,应该是在可以知晓一些个大政策的层面。”宋广田道,“只不过他和那亲戚的关系比较特殊,俺们几个都不清楚具体情况。”
    “你老说你们你们的,都是谁啊?”
    “是,是朱副乡长,还有从咱们派出所调到县局的警官王道力。”宋广田放低了声音道,“在吕乡长面前,俺也不撒谎,朱延富、王道力和俺,三个人能有今天,都得力于张本民。”
    “感觉有点不太好相信呐。”吕建保笑了,“那个叫张本民的,有恁么厉害?”
    “不夸张,有!”宋广田忙道,“中央一号文件,包括文件名他都能提前知道,还有,从去年入秋开始的严打,包括撤社设乡等大事,他都提前说过。”
    “哦,那还真是有些本领。”吕家宝摸着下巴,他还真想见见张本民到底是个啥样的人。“这个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呐。”他吧唧着嘴巴。
    宋广田一听,马上道:“吕乡长,要不俺回去跟他说说,让他再预言点啥事?”
    “那最好。”吕建保点点头。
    “行!”宋广田刚答应完,就皱起了眉头,“吕乡长,现在的严打形势还没怎么放松,假如张本民的预言事件不是短时间的,那万一张站长一发力,派出所把他给抓了,咋办?”
    “你去跟派出所打个招呼,动作慢点,凡事要调查嘛,调查肯定是需要时间的呀。”
    “行的行的,那就好多了。”宋广田边退走边道,“俺先去派出所,然后就到办公室跟张本民说,让他抓紧弄点本事出来看看。”
    出了吕建保办公室,宋广田松了口气,起码可以说张本民短时间内是平安无事的,因为有了他的话,派出所肯定会好好掂量一番,没准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嘴上松口气,腿上还得加把劲。宋广田先去了派出所,以隐晦的方式表达了那层意思,然后赶紧回办公室,把情况跟张本民说了。
    张本民听后,呵呵一笑,“容易!”
    “啥?!”宋广田很高兴,“恁么快就有了对策?”
    “老天照顾,刚好有个关心的事儿快发生了。”张本民淡然道,“第二十三届奥运会,七月二十八日至八月十二日在洛杉矶举行,咱们国家在金牌榜上将会有零的突破。”
    “哦,奥运会,俺也是很关注的!”宋广田先是兴奋,后又有点低落,“这个倒也可以,不过,只是说得不得金牌,是不是有点简单了?毕竟咋说也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嘛。”
    “具体的金牌数呢?”张本民面带微笑。
    “你是说,能得几块金牌,你也能说得出?”
    “要不咋显示水平?”
    “好好好!”宋广田连连点头,“金牌数要是能说出来,那肯定是牛到家了,绝对有说服力!”
    “现在你就可以去告诉吕建保,是十五块。”
    宋广田听了也不答话,起身跑去了吕建保办公室。
    几分钟后,宋广田回来了,语气有点惊慌地告诉张本民,说吕建保让他去一下。
    张本民一摸头,“这个吕乡长,性子还挺急?”
    “平常不是这样,可能是对你真的感兴趣了吧。”宋广田道,“他说了,就是想看看你长啥样。”
    “鹤发童颜,仙风道骨!”张本民哈哈笑着,甩开了膀子迈开了步子,“走吧,俺也想看看吕乡长是啥模样。”
    “嗌,你,不准备准备?”
    “准备啥?”
    “起码想想见了吕乡长该咋说吧?”
    “不用,他见俺就是简单打个招呼而已,不会深谈些啥的。”
    宋广田点头叹笑,不服不行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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