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宋为山,就是张本民的办法。
    星期六是宋为山从县城回学校的日子,在这天把王团木引过来,刚好能让计划得以完美实施。
    在差点被绿的问题上,男人多少会有点心结。宋为山就是如此,自从发现了郭爱琴跟王团木的异常关系后,开始变得疑神疑鬼,因为自己一个星期有六天不在家,老是担心还有藕断丝连的事情,所以,稍有风吹草动,就异常警觉。
    就这样,一颗石子、几声猫叫,便把计划实施的主角宋为山给搬了出来。
    宋为山出门向南,小心翼翼地帖着南墙根走,到对着大门的正路边时,看到了从南面摸索而来的王团木身影。当然,他并不能断定就是王团木,只是怀疑着。
    王团木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只是想着要往张本民的头上狠狠地夯上一棍。他提着根短而粗的木棒,颠着脚尖,屈着两腿,弯着腰身,缩着脖子,探头探脑地向前探进,活脱脱就是只恶猴。
    来到宿舍排房旁,王团木没敢走前面,直接绕过屋山头,来到屋后。凭着罗才花的口信和记忆,他摸到了张本民宿舍的后窗户,侧起了耳朵。
    没有任何动静。王团木暗骂:小兔崽子,还来学习呢,恁早就睡下来了,学他娘个屁!
    王团木开始用指甲刮玻璃,他要把张本民弄醒,把人给引出来,然后伺机下手。
    “嘎吱嘎吱!”那种刮蹭玻璃的声音真是有点特殊,能直接穿破耳膜,刺入脑际,让人浑身瞬间酸抽,以至于齿根都变得椒麻和松动起来。
    跟在后面的宋为山简直无法忍受,但为了一探究竟,只有双手抱头强忍着。
    王团木刮了一阵后没见屋内有反应,开始怀疑是不是搞错了房间,他撤身靠近北院墙,抬手指着窗户数起来。
    就在此时,郭爱琴宿舍的灯亮了。她在睡梦中听到了动静,一摸男人宋为山又不在身边,自然要把灯亮起来看看啥情况。
    王团木自然是好奇的,关键是夜里头从屋后数窗户,不太好跟宿舍对上号,所以就凑了上去,看看到底是谁。
    窗户上是毛玻璃,根本就看不清。王团木不自觉地就贴得很近,刚好灯光照清了他的脸。
    “日你个亲老娘的!”此时的宋为山暴喝一声,“老子果然没猜错,你个贼心还就不死呢,今晚非弄死你不可!”
    王团木哪里受过如此惊吓,顿时呆若木鸡。
    躲在不远处的张本民放了心,看来王团木是难逃一劫了,接下来就不用再看,得赶紧撤回,要不等会郭爱琴循着动静过来察看,万一她被发现,那可就不妥了。
    回到村中的张本民,几乎没作停留便往河边而去,他故意要整出点动静,这个时候作证很重要。
    既然是作证,证人要选好。
    在经过大队辅导员郭连广家门口时,张本民故意唱起了儿歌。也算是巧了,郭连广正在灶屋里撒耗子药,听到动静后立刻开门,让张本民小点声。
    “哟,辅导员,咋还没睡呢?”张本民大喜过望,“不会是被俺唱歌给唱得吧。”
    “这几天耗子忒多,正放药逮呢,你这一嚎嚎,耗子都吓跑喽,没法药了啊。”郭连广轻着嗓子,“你干啥了呢?”
    “下河啊,整理整理钩线。”张本民语气平常而自然,“俺下午在河里下了钩线钓老鳖,想想位置不对,得赶紧换个地方。还有,有的老鳖和黄鳝都差不多成精了,勾线上的饵料老是全被它们啃光,这会儿得提出来看看,要是没食儿了,再换根新的投下去。”说完,从书包里掏出剩余的几根钩线,展示给郭连广看。
    “有些事别凭着想象。”郭连广诚恳地道,“都恁晚了,再闹出个动静,惊走了老鳖和黄鳝,没准啥都逮不到。”
    “哟,还真是呢。”张本民听到这里,觉得应该调整下计划,听郭连广的赶紧回家,剩下的几根钩线就不再投了,“那俺就不去了,还是老实地回家睡觉吧。”
    “就是嘛,老一辈的经验,有时还挺管用的,得多听着点。”
    “是的是的,不是说嘛,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张本民这会儿就是要让郭连广舒坦。
    “嗯。”郭连广点点头,“还有,你一个小孩子家,深更半夜的出来也不好,当然,你是为了逮点东西去换钱,事情倒是挺不错的,说明你懂事能持家,可不管咋样,还是要多注意点。”
    “可不是嘛,俺也觉得不太妥,这黑乎乎的,停吓人的,要不俺也不会在夜里头唱歌呀。”张本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不就是想壮个胆嘛,不过现在不用了,听辅导员你的,赶紧回家。”
    有了郭连广的作证,张本民踏实了,回家倒头就睡,因为明个一大早还得去提钩。
    由于天冷,这次渔获并不多,只钓上来一条黄鳝。对此张本民早有预期,并不感到失望,况且,此番下勾线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配合针对王团木的行动计划,能逮条黄鳝,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想到要去公社,路程不近,张本民琢磨了下,拐个小弯去了刘胜利家,得借个洋车子骑骑。
    天冷衣单,寒风中的小巷显得尤其冷冽,而小巷中的张本民,更显得有些瑟瑟发抖。不过,他心里却是热热乎乎,对生活和未来的期望和自信,总能令人心潮澎湃。
    卢小蓉正在灶台前烧火做饭。
    “姐嗳!”张本民声音不大,“刘队长呢,还没起床吧?”
    卢小蓉很意外,起身道:“呀,张本民,你咋来了?”
    “不能来看看你么。”张本民嘿地一笑,“看你变模样了没。”
    “你就跟俺耍有嘴子。”卢小蓉脸上洋溢着幸福,“只是两天没见,还能变啥样儿?”说完,走到张本民面前,伸手擦了擦他的清水鼻涕,“恁冷的大早,你到处窜个啥劲儿。”
    “俺去河里提钩的。”张本民把黄鳝朝地上一放,“就逮了一条。”
    “天冷了,就歇着呗。”卢小蓉把张本民拉到灶膛口,“来,烤个火,暖和暖和。”
    张本民在矮凳上坐下来,伸手拢在火口上,而后搓了搓,“烤不烤的其实也无所谓,有你在旁边就行了,浑身可都是热乎劲儿!”
    “唉,假话多是比真话让人来得高兴。”卢小蓉说完,欢快地走到灶屋里间,摸出两个鸡蛋,“俺放锅里煮一下,等会儿你拿走。”
    “哎哟,这大清早的,是谁啊?”刘胜利打着哈欠来了,“啥拿不拿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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