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静静的看着黎安,等她离开。「是不会跟我说再见吗?」黎安突然抱怨我,我觉得无辜啊!「不是啊!之前你、组长,还有李昂,你们都不等我说再见就走,现在我没说再见,又是我不对啊!」黎安自知理亏,但还是想要我说再见。「那…那我不管,现在说再见。」我只能苦笑。「好,再见。」黎安一脸满意的离开病房。
    不得不说,我对这位老朋友真的很宽宏大量,先不说跟她计较什么,我就从没跟她吵过架,也没对她生过气。不过,我为什么都不对她生气呢?因为我惹她生气的次数,比她惹我的还多,哈哈哈。我真敢想,明明是我比较常惹她。
    好吧!是时候做正事了。造成我自己欺骗自己的原因,我没想到这个居然要我自己解决,虽然医生有说要帮我相关科系的医生,但我就觉得他在说表面话。到时候他在说找不到,就没他什么事了。
    我打算用找车祸记忆的方式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相关的线索。于是,我再度双眼一闭,将思绪想成一条白色细丝线,快速地往脑中的深处移动,和上次一样,一路上都有一格一格的小窗口,不过这次影像更具体了,连接小窗口的,不再是黑黑的深渊。这次出现的,是一条走廊,走廊的两侧都有一扇一扇的门,门上则是小窗口,虽然这条走廊还是一样黑黑的,但至少有了其他东西了。
    我记得很久以前,我曾经有出过一次车祸,但是并不是很严重,不过我剁那次的过程,却不是很清楚。我打算找有关车祸的记忆,看看是什么原因让我变成这样。
    我一路走,一路看小窗口里的东西,但是什么都没有找到。以前的事情是有找到,可是,就是没有车祸的事情,就好像根本没有这件事一样,我感觉我已经找了很久了,我也渐渐感到疲倦,虽然我很想再继续找,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应该休息了。
    我慢慢把思绪退出脑的深处,不得不说一下这个找记忆的方式,虽然很方便,但真的很累人,而且这次比上次还累。不过,我很惊讶我居然会成功。这个方法,我原本是不知道的,是一个在警校认识的好朋友跟我说的。有看过小说福尔摩斯的人都知道,福尔摩斯有自己的宫殿,就在他的脑中︱记忆宫殿。
    记忆宫殿,又名位置记忆法、心智慢步,是一种歷史悠久的记忆术,它的要点就是在脑中建立虚拟的空间场景,并把各种讯息与空间產生连结。
    我实在很意外,我居然会成功,我以前曾经笑他痴心妄想,以为可以跟福尔摩斯一样,结果,现在痴心妄想的人是我。我误打误撞使用了位置记忆法,这根本就是在打脸我自己嘛!
    看一下时间,现在是8点34分,找记忆这件事,花了我两个小时,可是我却没有感受到时间的流逝,只觉得很累很累。可能这件事本身就很消耗体力,或者精神。明天应该是组长会来吧!希望他带来的餐点,不会让我失望。想着想着,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原本没有要那么早睡的,但我实在是太累了。
    我睡到一半,突然有一到强光照进来,虽然我现在闭着眼睛,但那道光,像是穿透我的眼皮一般,让我很不舒服,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起床了,别睡了,起来吃早餐。」一个声音传来。我想睁开眼睛,但是实在是太亮了,我抬起双手,遮在眼睛前面。「窗帘关起来。」我用沙哑的声音说着,因为刚起床的关係,声音听起来都像个老爷爷。
    等到窗帘被关起来之后,我才真正把眼睛睁开,但是,我看到的不是组长,而是李昂。「我组长呢?」我有些疑惑。「你们组长临时被叫去开会,所以今天是我来。等一下,这什么味道?」李昂皱着眉头问。我下意识地抓着我的衣服闻,随后尷尬地对着他笑。
    「我的天,你不要跟我说,你到现在都还没洗澡。」李昂一脸,我不会猜对了吧!的表情。「我昨天因为…」「我的老天,我不要听你的藉口,你处里好才可以吃早餐。」说完,李昂把早餐放远,然后拿一盆水跟一条毛巾给我。他自己则是走向床尾,然后把帘子拉上。
    我慢条斯理的拿起毛巾,开始擦澡的动作。「李昂,你知道福尔摩斯的记忆宫殿吗?」我一边擦澡一边问。「知道啊!干嘛?」李昂回答。我接着说。「我昨天在找我以前的记忆,一个让我现在还不能自由活动的原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没听懂。」李昂满是困惑。我以为黎安有跟他说,所以我把昨天,黎安跟我说的,都跟他说一遍。
    「所以说,是你内心的一件事,导致你现在其实已经恢復,但你仍然不能自由行动。」「可以这么说。」李昂沉默了,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我擦好澡了。「我擦…」「我认识…」我们刚好同时开口,两个人都笑出来。「我先说吧!」我率先开口,反正我的句子很短。李昂也同意。「我擦好了。」李昂听到之后「唰」一下的拉开帘子,吓我一跳。
    「我认识一个心理諮商师,他会催眠,你要试试吗?」李昂很认真的看着我问。我有些震惊。「我…我不确定。」「没关係,这有一定的风险,你想好再答覆我就好。」李昂这么说。但其实我是想试试看的,毕竟现阶段也找不到其他方法。「我先知会一下我的主治医生跟黎安。」我回答。
    跟主治医生讲是出于尊重,跟黎安说则是怕被骂。「要我现在叫医生来吗?」李昂问。「我先跟黎安说,再叫医生。」说完,我拿出手机,拨通电话。黎安过了一会就接起来了。
    「黎安,李昂说他有朋友可以帮我。」我率先说话。「不会是心理医生吧?」我听到黎安这么问,我就知道她不会答应。我的声音就变得小声。「是的,他会催眠。」「他叫什么名字?」黎安听起来有点激动。我赶快盖住话筒,小声地问李昂。得到答案之后,赶快回答黎安。「叫林利亨。」「好,他可以。」「蛤?」我有点吓到。「我知道他,林利亨,一个很厉害的心理医师,专长是催眠。如果是他,我很放心。」虽然我还是有点错愕,但就这样吧!
    掛断电话后,我示意李昂可以叫医生了。过没多久,医生来了。「怎么了?有比较好吗?」医生一来就问。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我的主治医师,这个医生,外表没什么特别的,从发型到脸蛋,都是那种容易被忘记的类型,该怎么说,就是全部没有记忆点,容易被忘记的人。没有特别剪什么发型,就只是自己的头发剪短而已,至于脸部,有三分之二的部分都被口罩遮住,根本没什么可以看的,至于眼睛,也是很普通的单眼皮。
    「现在好多了,今天主要是想跟医生商量找医生的事。」我这么回他。「啊!医生的这部分,我还在尽力找,不好意思,可能要再等一下。」医生有些抱歉的说着。「医生,是这样的,我认识一个医生,他能帮我,所以我想尝试。」「不行,你不行这样。」医生一听到我说的话,他马上拒绝我,而且他很生气,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这么生气。
    我和李昂两个人都愣住了,李昂肯定也没想到,医生居然会这么生气。不过,医生好像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赶忙笑着说「我的意思是,不是我们家医院的医生,我们会变得很难处里,责任归属也不好算清。而且,也不确定那位医生会用什么方法帮你。」我停顿了一下,开口说道「他是一个催眠师,我知道这有一定的风险,我也不需要你们医院负任何的责任。你放心。」那个医生很显然想继续阻止我。「就像你说的,催眠是很危险的,我不希望你去做。」我听到他还想阻止我,我就有点生气,找不到其他医生帮我就算了,现在我有医疗途径,还不让我用,也提不出具体的反对理由。「这个你不用担心,危不危险,我自己心里有数,我现在立刻办出院,我也就不是你的病人,你也不用对我负责。」我直接说狠话了。「可是你…」「医生你走吧!我要出院了。」我直接打断医生说话,他只好摸摸鼻子,走出病房。
    等医生走了之后,我让李昂赶快收拾东西,我必须赶快离开这家医院。「我知道你想赶快好起来,但真的有那么急吗?」李昂边收边向我问。我看向左边,确认医生走远之后,回答他。「我觉得那个医生怪怪的。」李昂皱着眉问我。「哪怪?」嘖,这傻子。「一个正常的医生,会这样百般阻挠病人治病吗?而且,他也没有说出一个,正常的理由。我觉得太奇怪了,要是不离开,我有可能一辈子都要待在这了。」听完,李昂也认同我的看法。
    李昂推了轮椅来,我们一路上都不说话,直奔柜台,办理出院。李昂在办理的同时,我拨了电话给黎安。「黎安,你家的狗要去洗澡了吗?」「在哪?」「两点零九分去洗啊!」「在那里等我。」「好啊!先这样。」我们掛掉电话。李昂也刚好办理完,我们假装一派轻松的走出医院大门。
    一出大门,李昂开始跑起来,我不明所以。「怎么了?」李昂喘着气回答。「追来了。」我转头看去,有三个穿黑色衣服的人,追在我们后面。幸好李昂跑步还行,他平时追着独家跑的速度,派上用场了。
    一到车子,李昂用丢的,把我丢进车里,他则赶快进驾驶座。刚一关门,三个黑衣人就追到了。李昂管他三七二十一,踩着油门就衝,把黑衣人都逼退。
    车子开出一段时间,再也没见黑衣人。李昂调整呼吸后问我。「现在我们去哪?」「去益华区,你边开,我边告诉你怎么走。」幸好刚刚有先连络黎安,也幸好我们在认识后,有建立这个紧急用语。
    三年前,也就是我刚入行两年,在侦查一桩情杀案,当时我们已经锁定一个嫌犯。就在要去抓他的前一晚,那个嫌疑犯先来找我了。他躲在我家的阳台,我正在苦恼,我应该怎么办。这个时候,法医黎安打来给我,我接起来,顺势小声地向她说一下,我目前的情况。她当下就立马採取行动。过了一会,那名嫌犯好像意识到自己曝光了,他想逃跑,但是警察已经在我家楼下了。最后,那名嫌犯被捉拿归案。事后,黎安跑来和我说,安全的用语很重要。所以,我和黎安就创造了我们两个的紧急用语。
    现在想来,真的很庆幸有创造那个紧急用语,虽然还是被他们发现我们要逃走,但至少他们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狗要洗澡,指的是:我惹了一身脏水。言下之意就是,我有麻烦。至于时间,就是在讲地点。两点零九分是一个地址的代称,那是我跟黎安的一个紧急避难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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